他抖颤更为厉害,突然发现如果她亲口说出这个答案,在听到的那一刻,他可能就会死去。
因为他爱她,可以忍受任何事,唯独忍受不了她爱着别人。
那他应该怎么做?
第一次他感到如此无助,这种无助比很多年前在面对她要离开时,更为剧烈,就好像天与地都在眼前崩塌了。
不,不能去问,就当不知道,不知道……
他爱她,对,他爱她,只要爱她,就行了。
他不断说服自己,只要自己爱她就行了。
他像只受伤的小兽,坐在椅榻上颤抖。
他想起了阿尔缇妮斯,只想看到她,确定,她还在他身边。
猛地站起身,她疾速跑出议事殿,他只想见到她。
这时的阿尔缇妮斯将女儿放入摇篮里,手刚离开摇篮的那一刹那,她的腰猛然被一只钢铁般的手臂紧紧搂住。
紧得她连呼吸都困难,“萨鲁?”
“不要说话,就这么让我抱着你。”他嘶哑的叫喊,力道更狂猛。
她觉得腰都快被折断了。
他根本没发觉自己的力道又多大,狂乱地叫着,“不准离开我,不准,听到没有,不准。”
“萨鲁,你先放开我。”再抱下去,她就快窒息了。
“放开!?”这两个字让他眼中的绿光乍然暴射,抓住她两只手腕把她往墙上一按,整个人随即覆盖上去,另一手则蛮横凶猛地撕开她的衣服,凶残的戾气布满俊美的脸庞,他粗暴阴狠地瞪着她。
“不,我不会放开你,永远不!!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绝不!”
所谓的爱情,越是爱,越是深,最后不是坚强无比,就是极为脆弱,为了保护自己,这种爱情便开始悄然产生出很多其他的东西——猜忌,疑神疑鬼等等。
当这些东西一旦种下,就会因某些突发事件而瞬间长成大树,再也难以拔除。
它会越长越大,直到撑破一个人的极限,最后变成歇斯底里。
萨鲁的情况已经处于这个边缘上,他的紧迫盯人,日趋加深,只要阿尔缇妮斯离开她几秒,他都会暴戾得像只野兽。
这种状况让阿尔缇妮斯担心不已,随时都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
整个皇宫都变得愁云惨雾,萨鲁变得残暴地让人无法想象。
是人看到他,都会像是见到魔鬼一样。
这样情况持续了一个月,已经变得人心惶惶,甚至任何靠近她的人,都会变成他的敌人,包括孩子在内。
这夜,她实在忍不下去了,她必须要和他说清楚,再这样下去,会疯掉的人不是她,就是这皇宫里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
夜的深沉,让空气也变得很低靡,像是被什么东西压打着,一如现在皇宫里的氛围,随时都处于可能会因为惊吓而变得神经衰弱。
侍女和侍卫都因为看到她而恭敬的行礼,对于这位皇妃,他们十分爱戴,除了必要地尊敬,他们都很乐意和她在一起,因为她即使对最卑微的下人,也不会动怒。
和她身后的皇帝真是有天差地别的远。
阿尔缇妮斯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和他说话,寝殿里有女儿在,万一他又怒吼发狂,可能吓到她,花园是个不错的选择,够幽静,他想吼,想叫,都无所谓。
但是她似乎算错时间了,这么重要的时刻,偏偏遇到了几个杀千刀的刺客。
来赫梯行刺的人其实一直很多,但是能深入皇宫的却没有几个,一半以上都被她设计的机关给擒获了,显然能来这里的几个人都不是泛泛之辈。
他们黑衣黑裤,又蒙面,天又黑,不仔细,还真看不见,但是那两晃晃的刀,却分外明显。
刺客的出现,让萨鲁狂风怒吼仿似天神的震怒,又若魔王降临,就算他只是站着不动,也已经将刺客吓得手脚发抖。
这一吼,侍卫倾巢而出,脚步声就像大象群过境。
这些刺客很明显是亡命之徒,等害怕过去了,就开始以命相拼,寻找可以制胜的关键,显然阿尔缇妮斯看起来是最好的袭击对象。
她是个女人,身份又高贵,西亚各国都知道赫梯皇帝有多么宠爱这位皇妃。
以她为人质,必定能事半功倍。
他们共有五人,其中两人就打算引开萨鲁的注意力,其他三人就直接攻向她。
阿尔缇妮斯为了不让萨鲁搂搂抱抱的,故意离了些距离,没想到这些刺客,就在这个时候出现。
等攻过来的时候,显然萨鲁来不及将她拉回身边,也就给了刺客机会。
侍卫来时,就看到刺客分批攻击萨鲁和阿尔缇妮斯,立刻冲上前去,准备救驾,令人不敢置信的是,所有的侍卫第一个反应,就是去保护阿尔缇妮斯,每一个侍卫都不约而同地呼喊着,“保护皇妃,保护皇妃!!”
他们所有人整齐一化地迅速将阿尔缇妮斯围护起来,仿佛她才是这个帝国最重要的人,根本忽略了萨鲁这个皇帝。
默布赶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情形,顿时脸色大变。
这是什么状况,竟然只保护皇妃,而没有人去保卫皇帝。
这像话吗?
阿尔缇妮斯为此更是怔愣住,脑子一片凌乱。
“皇妃,您不要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皇妃,请站在我身后。”
“皇妃……”
全是皇妃,皇帝半个字都没有提。
这些侍卫……只想着保护她。
对上萨鲁的视线,她竟看见绿眸里妖魔般冷光,他望着她,曾经的探索的光芒,象是终于找到了答案,让人惊悚。
他双腿跨立,稳挺如山,狂乱飞舞的褐发有如妖魔的催魂索。他双手高举向天,唇角噙着一抹残暴冷酷的阴森笑意。
这是是暴风雨神的神力。
根本不需要侍卫上前围剿,刺客当场毙命,横尸倒地。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赶快保护陛下,还有,派人去搜索还有没有可疑之人。”默布手心冒汗的命令侍卫们。
这真是不敢置信的一幕,侍卫全体都去保护皇妃,竟完全忘记了皇帝的重要性,就算他有神力自保,但皇帝始终是皇帝。
这是关乎地位阶级地事情。
国家当以王为主,后为次,绝不能颠倒。
侍卫这才反应过来,显然刚才刺客的出现,他们都是不经思考的,第一反应就是去保护阿尔缇妮斯,等默布提醒后,才惊觉他们犯了什么样的错误。
一时间气氛就像是凝固了。
阿尔缇妮斯望着萨鲁,不知道为什么,她竟也是手心冒汗。
为什么觉得有种莫名的恐慌。
萨鲁看着她,那句话又猛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女人不爱你,却能给你她的身体,这就证明,你一定有什么东西是她想要的。
他看上去平静,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内心却是翻天倒海的卷着巨浪。
心里那个声音又在笑了,讽刺地更为浓烈。
你是皇帝,这个国家地位最高的人,那些侍卫却都不保护你,即使你强大得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但你是皇帝,是这个国家最高的主宰,你竟然就这么被忽略了,在他们心里的地位,竟远不如她,他们的心竟然都向着她。
向着这个不爱你的女人。
你是个可怜虫,就连这个国家都将你遗弃了。
你想等她主宰你吗。
这声音刺得他全身乱颤,这代表了,在侍卫的心里,她的地位已经超过了他这个皇帝,将来她可以一脚踢开他,他的国家,他的一切,都可以为她所有。
而他,什么都会失去。
曾经,他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她能爱他。
曾经,他认为国家,权力,金钱都不如她,只要她爱他。
曾经,他认为即使牺牲自己的生命都无所谓,只要她爱他。
但是……她不爱他。
这些曾经,只会让他变得一无所有。
到那时,他就会被丢弃,会永远,永远的失去她。
恐惧,懦弱,就像是无形地魔手,将他擒获。
这些全都是暗日最喜欢的情绪,越多越好。
萨鲁害怕了,黑暗的内心暗日的邪恶爆发开来。
黑暗在扩大,拼命地扩大,越来越大……
他不能失去她,绝不能。
但她不爱我。
有一天,她或许会将他所有的一切都夺走,然后踢开他……
就算他再爱她,也没用。
萨鲁越是这么想,就越觉得恐惧……
他身体里暗日在笑,像是在鼓励他,再多点,再多点,把你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爆发出来。
我会让你变得冷血无情,谁都无法伤害你。
暗日……诅咒……让萨鲁的猜忌,终于长成了一颗巨树,将他全部的心填满。
萨鲁因此而变得阴风四起,狠残一片,就像浴血的魔王。
本就风雨飘摇的信任,一点点的流逝,最后全部消散,有的只剩下猜忌……
阿尔缇妮斯看到了,血色从脸上尽褪……
走到尽头了吗……
那能给她勇气走完这条坎坷之路的信任,终于还是……没有了吗?
有一种痛,一直痛入肝肠,痛入骨髓,痛得五脏六腑都扭曲了……
此刻,萨鲁的心里只想着如何让她不离开自己。
她不爱他,就代表她随时都可能离开,甚至夺走他的一切。
为了不让她离开,为了能永远拥有的她。
最好的办法就是——囚禁。
永远将她囚禁在他的势力范围内,永远……永远……
不给她任何权力,将她囚禁在身边。
他眸色涌动着阴寒的占有欲,以及强烈的猜忌,冷声启口。
时间像是停止了,空间像是凝固了,之后,她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启口的唇,一上一下,一阖一开。
终身囚禁!!
他说要终身囚禁她!!
侍卫们的惊呼声,默布的劝诫声,她都听不见,只是看到他们脸上的震惊,以及哀求,但一切都无用,因为他是皇帝。
她的双眼模糊起来,天与也跟着摇晃起来。
当他望过来的时候,她看到的只有他眼里的绝情。
她以为会哭,可是最后却没有一滴眼泪。
心碎了,一片片地掉落,她听到碎裂的声音。
她的心,她的泪,还有,她的爱……
悲凉的笑从她唇畔绽开,她的声音小小的问道,“爱情是什么?”
萨鲁愣了一下。
阿尔缇妮斯苦涩地笑道,“你不会回答的,因为……你根本不懂……”
算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面对侍卫领命后的进退两难,她只说了句,“走吧。”
无论他们要带她去哪里,都已经无所谓了。
她率先迈开脚步,长廊上,月光清寂,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被月光拉得长长的,她形单影只,愈走愈快,不论身后的人怎么呼唤,就是没有回头。
因为,她最在乎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唤她。
这一夜,阿尔缇妮斯被囚禁。
这一夜,她只感到绝望而悲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