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缇妮斯的怜悯之心又开始泛滥了,不能不怜悯塞琳娜,她总觉得塞琳娜爱上萨鲁可能是因为昊月的关系,昊月则是受了她前世的命令,生生世世都要保护暴风雨神,这么一总结她才是始作俑者,如神眼所说,由她而生,由她而灭。
她正想开口萨鲁放过她,但他根本没给她机会说话。
塞琳娜凄楚的容颜让她看起来比平时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之感,是男人都不会忍心商海的,但这男人里却不包括他,“公主,那么想嫁给我吗?”
塞琳娜急呼道,“难道我不配吗?”她有十足的自信可以胜任做他的妻子。
萨鲁冷笑,“即使我不爱你,即使娶了你,我不碰你,即使我厌恶你到连见都不想见你,你也愿意?”
官员们纷纷发出更大的唏嘘声,陛下的话真是太伤人了。
塞琳娜心里在泣血,他怎么可以这样羞辱她,他是在说,她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获得他的怜爱,即使嫁了,他也会把她当作一件不喜欢东西,弃之一旁,等着蒙尘。
“为什么,我有哪里比不上她。”她尖嚷道,手指指向阿尔缇妮斯时剧烈的颤抖着。
萨鲁冷哼,“你连比较的机会都没有,你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塞琳娜再也忍不住了,泪水纷飞而落,贝齿撕咬着嘴唇,直到血丝点点,“你太过份了!太过份了。”最后慌不择言的叫嚣道,“她到底有哪里好,她是个瞎子,是个有残缺的女人!!甚至……甚至她还被别的男人抱过,她连最基本的贞洁都没有……”她也听过那些谣言,也管不了真与假了,她只想发泄。
她的话如平地惊雷,让官员们克制不住地倒抽凉气,一声大过一声,这种话说出来还得了,因谣言而死的人就是前车之鉴,谁敢说,就是一个死字,都想她活不成了,皇帝一定会杀了她的。
默布心惊肉跳的看向萨鲁,心里不断祈祷,陛下千万不要乱了心智,杀那些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位可是希腊的公主,杀了,就等于是向希腊宣战啊。
阿尔缇妮斯紧紧抓住萨鲁的衣襟,就怕他冲动行事。
顿时,整个议事殿里静得连雪落碎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萨鲁绿色的眸子狼枭似的盯着塞琳娜,狰狞得像是下一秒就会掐断她的脖子,但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没有动手,俯首看着怀里紧张兮兮地阿尔缇妮斯。
“先不谈你说得那些是无稽之谈,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他看向阿尔缇妮斯的眼神是温柔如润玉般的,点点水色涌上他绿色的眸子,仿若一块最温润的翡翠。
那又如何?塞琳娜反复重复着这句话,却说不出一个字去反驳他。
他温柔眷恋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那又如何?他根本从没在意过。
“我的露娜是这个世界最美好的女人……”他专注地看着阿尔缇妮斯,手指轻扫过她的精致的五官,深情地道,“就算残了,她也是最好的,就算她被别的男人抱过,也还是最好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没有一个女人能比得上她……。”
阿尔缇妮斯本来怕他杀人的那颗忐忑之心,再听到他这番话后,瞬间荡然无存,只余下浓浓的感动,她眼中闪着泪光,柔嫩的红唇弯起一个美丽的笑容,搂住他的脖子,埋进他的肩窝处,“萨鲁……”
萨鲁抱紧她,再次看向塞琳娜,“这样你应该能够了解了吧。”
塞琳娜苦楚的一笑,了解,何止了解,她是彻底明白了,她不是输给阿尔缇妮斯,而是输给了这个男人,输给了这个男人的心,那颗只为一个女人而生的心。
她从头到尾都是在自取其辱。
可是心底的不甘还是不能让她放弃,“皇帝陛下不怕激怒我,让她的眼睛永远都好不了吗?”残了,也是最好的,是没有办法治愈她的眼睛的后话,如果能治好,有这种机会的话,她相信,他一定不会放弃。
算是她最后的一搏吧。
“倘若贵国的这位亚希彼斯真的有能力治好露娜的眼睛,我不在乎与希腊为敌,不管多少代价,我也会侵灭希腊,把这人给弄来。”他的眸色涛汹万丈,半点犹豫都没有。
塞莉娜知道他绝不是开玩笑,或是说大话,就算希腊再强,他也不在乎,他眼中的决意很清楚表明了。
多么令人震撼的爱,让她再一次感到能够得到他的爱,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可是她终究不是那个女人啊。
不甘啊,真的很不甘。
但……
她是不会有机会的。
昂起头,她的眼泪落得更凶,要是,要是从没有遇到他,那该多好。
她看着他,就算是看最后一眼好了,让她牢牢记住他的样子,当以后再也见不到他的时候,她就能在梦里奢想现实中永远无法得到的这一切了。
闭上眼,她深吸一口气,张开美眸时,她胡乱的抹去眼泪,“让皇妃殿下和我一起回希腊吧。”
放弃吧,她不属于你……
萨鲁和阿尔缇妮斯皆是一震。
“我没有其他意思,如果皇帝陛下真的想治好皇妃的眼睛,那么我可以保证亚希彼斯能做到,他的医术只有四个字能形容——冠、绝、天、下!”
这冠绝天下四个字,让萨鲁震惊万分,“你是说,他一定能治好?”
“请相信我,只要亚希彼斯愿意,他连死人都能救活。”
萨鲁狂喜一片,“露娜,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阿尔缇妮斯可没他那么兴奋,“我听到了,但是你会让我去希腊这么远地方吗?”这才是关键。
萨鲁愕然,他完全忘了这个问题,朝向塞琳娜说道,“是否可以请这位亚希彼斯来赫梯。”他不放心让她去那么远的地方。
“这个恐怕不行,我的皇兄从出生就有个怪毛病,发病的时间也没有规律,只有亚希彼斯才能压制得住病情,赫梯和希腊相隔千里,要是我皇兄发病了,亚希彼斯又赶不回去,我皇兄会死的。”
众人这才明白,为什么要让皇妃亲去希腊治眼睛的理由了。
萨鲁难为了,他急切的想治好阿尔缇妮斯的眼睛,但却又不放心她去那么远,而他又不能够陪她去,赫梯自埃拨拉一战后,埃及已有蠢蠢欲动的迹象,他必须留在赫梯处理一些军务,虽然也可以象在打埃拨拉时一样,让儿子代为执政,但这和那时不同,希腊更遥远得多,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书信传递是不可行的。
“萨鲁,算了,就算看不见,也没关系。”她早就看淡了,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怎么拿回昊月,但看来这位公主是放弃了,如果她就这么回了希腊,那要怎么办?
总不能跟她说,喂,你身体里有我的昊月,麻烦走之前,把它还给我吧。
光想就觉得不可能。她真要给了,她还觉得不好意思呢。
这时,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冒了个泡,“就算你真的那么说,估计她也给不了。”
阿尔缇妮斯叹了一口气,就知道这颗神眼出来准没好事。
神眼说道,“我是实话实说,虽然我说过要么杀了她,要么让她自己给你,但也不是你想要,她就能给,最近我观察了她很久,我怀疑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体里有昊月,确切的说昊月如果要出现,也只会是暴风雨神有危险的时候,其他的时候,它是不会出来的,就像上次那样。”
“哎?”这可让阿尔缇妮斯苦恼了。
“所以啊,我建议你和她去希腊,跟她建立一定的关系,到时想办法比较妥当,嘿嘿,就这样,我先走一步。”说完,神眼又溜了。
阿尔缇妮斯再次哀叹,这个建议可提得真好,那也要能实施才行。
希腊,萨鲁是不可能让她去的。
正如阿尔缇妮斯想得,萨鲁是千百个不愿意,但……这或许是唯一能治好她眼睛的机会。
塞琳娜站在殿上也很久了,自觉他们可能需要考虑的时间,便不再留下。
默布见她要走,急忙相送,离别时,默布不放心的问了句,“公主殿下,您是确定要放弃了?”
塞琳娜苦笑,“自取其辱的事情做多了,我也会看不起我自己的。”
默布喜不自胜,“那婚事的事情……”
“我会和皇兄说得,您放心……”
“容我再多问一句,倘若婚事告吹,那希腊王他会不会不愿为皇妃治眼睛。”没利可图了,还给人做好事,这种傻事会做得人不多吧。
“皇兄很疼我,我想只要我来说情,应该不会有问题。”
默布这才宽了心,“默布代陛下多谢公主了。”
她摇头,“不用,我只是……”她笑了笑,没有说下去。
只是想为他做些事情,刚才看到他听到亚希彼斯能治好她的眼睛时,是多么的高兴和兴奋,看到那样的他,当时的自己竟会觉得很高兴。
心里有一种好暖好暖的感觉告诉她,她这么做是对的!
她不是傻,就是太蠢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吧。
或许她的心还不甘着,但注定是苦恋了,不如放手吧,心里的伤会慢慢好的,当变成疤痕的时候,就用来回忆吧。
她会真正做到放弃的,会有那么一天的……过程会很苦吧,她苦涩的想。
三天后,出乎阿尔缇妮斯意料的是,萨鲁竟然同意让她去希腊,这可真让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担心——他是不是病了。
不过去归去,带得人可真是多,奥利、卡布斯、伊斯、丽莎、塔卡,全部都要跟她去,确切的说是保护,接着阿尔玛和凯洛贝罗斯也吵着要去,但考虑到希腊的种种不稳定因素,还是作罢了。
除此之外,萨鲁也给了时间上的限期——一个月。
先看看能不能治好再说,如果不能,就立马回来,他总会找到办法的。
出发的前一夜,他就像暴风雨一样席卷了她的身心每一处,他的吻像是有火焰在跳跃,又愤怒、又释然,又有着好复杂的情绪。
她只能慌乱的不断喘息,被那双绿眸盯着,无处可逃……
他的野蛮霸道,更成了激情的催化剂,也让她跟着一起疯狂,这夜,他们彼此都忘记了所有的一切,以及那句‘我爱你’带来的隔阂。
然后,她出发了,确切的说是被抬上了船,因为她根本下不了床。
她的愿望只有一个,拿回昊月……眼睛根本不重要。
于是,她由米特出发,经有地中海,再到爱琴海,向希腊进发……
阿尔缇妮斯出发后的第二天,埃及的皇宫里,某个身影终于有了动作。
卡尔·塞蒂一世手中的酒杯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说不清楚是兴奋多点,还是喜悦多点,酒杯被捏了个粉碎,鲜血混合美酒洒落下来,他的脸色阴惊得好吓人,让周边的人不寒而栗。
很久之后,他喘息了数下,沙哑地说道,“准备船,我要去希腊。”
“是,陛下!!”
待身边的人都走光后,他难掩脸上的痴恋,握拳的手上不断地落血和酒的混合物,他却浑然未觉。
谈什么意志、刚强、坚定、毅力、理性、智慧,一想到她,所有这些闪现人性伟大的的词藻,在思念她的情绪里都灰飞湮灭了。四年的理智构筑的堤坝功亏一篑,一千多个日夜风霜敲打的生命土崩瓦解。明知现在就去见他,不是最好的时机,也不能遏制欲望的沟壑。
最后全数化为一句渴望:想见她,想见她,想见她!!
他像是在也按耐不住了,猛地起身,等不及做准备,就向船坞冲去……
阴暗角落里,潜伏着一双紫色的眸子,阴郁地看着这一切,最后闪着无尽的邪恶消失在黑暗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