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中最可怕的灾难就是沙尘暴,它像一头饿极了的魔兽,以极快的速度吞噬着阻挡在它面前的东西,它会将敌人活埋,也可以将敌人吸入最恐怖的流沙之中,其危险性就好比龙卷风,以毁天灭地之势来彰显它巨大的灾难性。总之,遇到沙尘暴唯一能做的事情不是抵抗,而是找一个地方躲起来,等待它的消失。
在戈壁的一座山洞里,被一条丑陋的灰色麻布从脖子以下捆扎得严严实实的阿尔缇妮斯,嘴里还被塞了一块麻布,不能说话也不能移动。她横躺着,银色的发丝披散在地上,只能扭动着身体,以示抗拒,那模样活像——一只正在吐丝的毛毛虫。
惨不忍睹!
她的再次被抓是始料未及的,而此刻这副惨状更是让她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打击。或许是扭动太耗费体力了,她终于停止了无谓的挣扎,愤恨的眼神直射向不远处的始作俑者——鲁纳斯·尤拉三世,而对方也正玩味地看着她。
紫色的眸子像着了火似的瞪着他,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用眼神杀死你!
鲁纳斯丝毫不受她的威胁,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狭长的金色双眸妖冶魅人,睫毛像两把金色的羽毛扇子,略带小麦色的皮肤细致得连毛孔都看不到,金中带红的发色,让他有着诱人的野性美。这个男人美丽得连女人都感到汗颜,却也从头到脚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但她阿尔缇妮斯可不会被他出色的外貌给迷惑住,也不会因为他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而有所惧怕,因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外加虐待狂。
“唔……唔……”阿尔缇妮斯毫不示弱地回应着,实在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不过从她愤恨的眼神看得出,那绝不会是什么好话。
他把玩着她的秀发,放肆地放在鼻尖轻嗅,金色的眸子里正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兴味。“安静一点,等沙尘暴过了,我们就会上路,你最好省点体力。”
相对于他的悠闲,阿尔缇妮斯可是一肚子的火,原以为她利用小麦粉炸弹可以逃离菲诺斯等人,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结果是功亏一篑,她不仅没有逃走,还被这个天字一号大浑蛋给抓了个正着。再次被抓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再逃就是了,但她却低估了这个浑蛋的变态能力。
一路上,竟然就这么捆着她,害她不要说逃了,连思考的能力都罢工了,试问一只成天在地上扭动的“毛毛虫”,即便想到了逃的方法又能怎样?知道了就是他这个埃勃拉的变态皇帝命令菲诺斯等人来绑架她的,新仇加旧恨,她这辈子没恨过什么人,但是现在他已被列定为她黑名单上的NO.1,绝无下榜的可能。
变态,这个死变态,她无数遍地在心底咒骂着。她瞪着他,往死里瞪,不然就太对不起她还有一双眼睛可以用了。
“怎么不说话了,又在想什么鬼主意?”他拨开她额头上散乱的发,每一次与她视线相对,即便是怒火冲天,这双眼睛也好似带着魔力,让他迷醉。记得几个月前在埃勃拉城的惊鸿一瞥,却未曾想到会有再次相见的一刻。
当时,她骗了他,被一个女人欺骗,对于他还是头一次,加上菲诺斯三人也被她弄得灰头土脸,就足以证明她不是普通的女人,之后她也证明了她有多么诡计多端,让人防不胜防。或许打晕她,再把她带回埃勃拉是最好的办法,不过打晕她,就看不到这双充满怒火的璀璨眼眸了。为了万无一失地将她带回去,他只好将她严严实实地捆扎起来,让她无法动弹。
这个方法,他非常满意,每次看到她怒瞪自己,那双眼睛就像最璀璨的星辰,仿佛让万物都失色了。
多美丽的一双眼睛,美丽得让他想珍藏。
怒瞪得眼睛发酸,阿尔缇妮斯隐忍着不让自己转移视线,却发现他金色的眸子发生了某种变化。老实说她从未见过比这还要好看的眼睛,就像夕阳下的钻石,是一种绚丽的色彩,不同的角度看就会有不同的颜色,看久了就有一种被吸进去的感觉,而此刻他的眸中有着她未知的情绪,像阳光投射在冰面上,是清澈的,也是虚幻的。
“你有一双美丽的眼睛。”他天鹅绒似的嗓音低沉地响起,有些厚茧的双手抚弄上她的面颊,“美丽得让我想挖了它。”他勾起嘴角,妖冶地绽开笑容,仿佛正在考虑是先挖她的左眼好呢,还是右眼好。
他的笑容就像一朵长在极地的食人花,美丽得夺人心魄,也危险得可以瞬间夺人性命,阿尔缇妮斯只觉得脚底发凉。
“害怕了?”他像是故意的,拇指抚上她的眼帘。
她真的被吓到了,况且眼睛是人类最脆弱的地方,她下意识地闭上眼。
下一刻,她就听到了他的笑声,张开眼,只见他眼里满是促狭。
她有了一个认知——她被耍了!
“呜……呜……呜……”恨呐!她只能继续用眼睛凌迟他。
“陛下,沙尘暴已经停了。”菲诺斯从洞外走了进来。
“停了?”鲁纳斯显得有些失望,低头看着依然处于恼怒状态的阿尔缇妮斯。
“真可惜……”还想再逗她一会儿的,不过,他有很多时间可以逗弄她,来日方长。
“回城!”
“是!”菲诺斯领命,视线朝阿尔缇妮斯看去,然后他走到她身边,想将她扛上肩,未料被鲁纳斯拦下,“陛下?”
“你退下,我来!”金色的眸子明显地闪出不悦。
“是。”他有些诧异,但还是领命退下,看着鲁纳斯将挣扎不休的阿尔缇妮斯抱在怀里,他眸色忽闪了几下,随即跟在鲁纳斯身后。
出了山洞,外面的沙尘暴刚停,沙漠因为风暴的席卷而变得静谧忧伤,黑丝绒般的天空只有点点光亮,静得空旷。
他们走了约摸两个小时,宏伟的埃勃拉城便出现在眼前,那山峦似的城墙,看起来就像一条正在冬眠的巨蟒,灰白色的高大城门,便是它的獠牙,一旦入了蛇腹,还有机会离开吗?即便此刻已经没有力气挣扎,阿尔缇妮斯也深刻地知道如果进了城,想逃便会难如登天,憋足了劲,她开始最后的反抗。
“别挣扎了,你注定逃不掉了。”她轻得犹如一团棉花,柔软得不可思议,却像只小牛犊般倔强。
随着他每接近一步,她的心就沉重一分,挣扎得愈加厉害。
鲁纳斯嘴角微微勾起,又是那种夺人心魄的笑,“真是不听话。”
她只觉得他的笑容带着某种诡异,等意识到的时候,他的手已落下。
沉入黑暗前,她只来得及提醒自己,下次看到他笑的时候,她一定想办法先咬他一口。
她醒来的时候,入目的便是一派富丽堂皇的景象:金色的阳光洒落在殿内,四根巨大的彩绘石柱上有着七彩斑斓的颜色;黑色的椅榻、黑色几桌,凡是家具都是黑色的椤木配以黄金的装饰物,华贵而不失庄重;被打磨得异常平滑的灰石地板,有些地方被铺上了蓝色和黄色相间的地毯;缀着流苏的纱幔在巨大的窗前垂落着,因为这个时代根本没有玻璃或者纸糊的窗户,完全靠纱幔来充当窗户的角色,只要被风一吹,纱幔就会随风舞动,阳光也就是透过这些半透明的幔布洒落进来,淡淡的金色让眼前的一切看起来如梦似幻。
这让阿尔缇妮斯习惯性地蹙起娥眉,她以为会被送入暗无天日的牢房,而不是眼前这富丽堂皇的殿宇,不过有什么差别吗?她现在身处埃勃拉,想要离开绝对不是容易的事,牢房也好、宫殿也好,不过都是她暂时的居住地,看来她需要从长计议了,还是静观其变比较好。视线慢慢落在自己的身上,下一刻她便差点从床上弹跳而起。
这是什么衣服?!
只见她穿着一件高腰的白色长裙,裙腰刚好扣在下胸围,流苏似的银制缀饰在胸下呈V字形,到小腹时才交叉垂落,长及裙裾底。下半身是没什么,可上半身问题就大了,因为裙腰是在下胸围,换句话说,她的胸部这里可是空的,什么都没穿,只有一层半透明的纱质小披肩扣在胸前。这时代没有内衣,而这层纱根本遮掩不了什么,有等于没有,她的胸部就这么暴露在视线外,这和没穿有什么区别!
正当她为这件透明装感到尴尬的时候,就听到一阵笑声,顺着声源望去,便看见鲁纳斯正倚着殿门看着她。
“醒了。”
她该冷静以对的,但先前正为衣服尴尬头疼,此刻他又突然出现,而那双惹人厌的金色眸子正兴味十足地盯着她的胸部,她可就冷静不下来了。
当下抓起枕头朝他扔了过去。
鲁纳斯不闪不避,一手将袭来的枕头抓个正着。
阿尔缇妮斯也趁他被枕头分散注意力的时候,展开床上的被单,将自己包了个密不透风。
“你穿我国的服装很适合,虽然有些地方小了一点。”他的嘴角勾着一抹讪笑。
这后半句听在她耳里,真是刺耳得很,怒道:“我原来的衣服呢?”
“扔了。”
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敏捷地跳下床,拖着长长的被单就往外走,路过他身边时,却被他一手拽了回来。
“去哪儿?”
她冷哼,“去找一件像样的衣服。”
“你好像一点儿也没有做人质的自觉。”试想一下,她一个柔弱的女人,身在敌国孤立无援,却没有为自身的处境感到忧心,反而为一件衣服烦恼,该说她神经大条,还是太过冷静了。看着她怒瞪自己的模样,他想应该是后者,她不是可以用常理去推断的女人。
她甩开他的钳制,冷声道:“那你就该把我送到牢房里去,或许我会有点儿人质的自觉。”
“把你关在牢房里太便宜你了。”也太危险了,她需要时刻被人盯着,绝不可以让她走出视线范围。
他眼里突然有了某种决定,看在她眼里竟觉得有些犯憷。
“什么意思?”这男人就像蛇一样让人不能放松警惕。
“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可以让你有一点儿人质的自觉。”诡异的笑,让他看起来更为妖冶。
她有种想咬他一口的冲动,但聪明地没这么做,这里是他的地盘,伤了他,倒霉的会是她。
“我正好缺一个侍女。”
“啊?”她瞪大了眼睛。
只见他笑得像个魔鬼,“贴身侍女!贴身的!”
她差点把眼睛瞪脱窗,有没有搞错,要她当侍女,还……还贴身的!真想挥他一巴掌,可是转念一想,这未尝不是好事情,他是皇帝吧,当她的贴身侍女一定会有某些特殊的权力吧,比如可以随便在皇宫里行走,比如……呵呵……
鲁纳斯没有忽略她眼眸里的慧黠,果然,她是个不会让人觉得乏味的女人,与其在不能随时盯着她的情况下让她有机可乘,不如随时让她处在眼皮子底下,更能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不愿意?”他问,却明知道她绝对会举双手双脚赞同。
她摇头,笑得粲然,“你以为我怕你啊。”
“你好像很乐意。”
“当然,我的荣幸嘛!”总有一天,她会宰了他的。
他挑眉,总觉得她言不由衷。
“很好,那么先来服侍我第一件事情吧。”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恶魔的笑容。
“什么?”她觉得汗毛有点竖起来了。
“沐浴!”
“呀?!”未等她反应过来,鲁纳斯已经拽着她往某个地方走去。
目的地——皇帝洗澡的地方。
埃勃拉的皇宫建筑属于迷宫式,到处都是错落的阶梯和弯弯曲曲的走廊。因为是沙漠国家,所以它没有池畔或者是任何和水有关的装饰建筑,入目所见的青灰色走廊总像是看不到尽头,却又到处是岔路,如果不熟悉地形,多半会迷路,或者闯入不该闯入的地方。
这也是阿尔缇妮斯庆幸的事情,如果不是跟在鲁纳斯身后,她多半也会迷路到哪个鬼地方去。这里的守卫算不上很森严,每每都只看到几个巡逻兵走过,仿佛是对皇宫的地形非常有信心,不过想想也对,如果不熟悉而闯进来跟送死没什么区别。但她却可以在最安全的情况下,找到最佳的逃跑路线。
走在她前头的鲁纳斯,回首便发现她正努力用脑子记录着什么,她时时刻刻都在想着逃跑,可却聪明地没有轻举妄动,起码在她没有任何完善准备的前提下,她是不会逃的。
她的确聪明,不过在侍女这个行当上,却是蠢得有点可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