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听到爱缇的警告,顿时紧张地四处张望,直到未发现可疑人物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放低了音量问玛莎:“你快说啊,你不是在希腊皇宫里待过吗?”
玛莎依然低垂着头,她向来害怕米拉,尤其是希腊皇帝求亲以来,她都把自己当成了仇敌,处处看她不顺眼,加上她生性就胆小,面对她的打压就更害怕了。
“知道你崇拜皇妃,但也不要把气出在她身上,她又不是那个公主。”爱缇斥责道。
“其实我说你们是杞人忧天,陛下那么宠爱皇妃,不可能迎娶其他妃子的。”嘉莱提出自己的看法。
“可是陛下也没有拒绝啊!”米拉担忧地叫道,“万一陛下真的答应希腊皇帝迎娶那个公主,我们总要知道她的底细才能帮助皇妃啊。”说什么她都是誓死效忠皇妃的。
“知道了又怎样?以我们的身份,难道还能以下犯上不成?”嘉莱白了她一眼,就说她是死脑筋嘛。
爱缇怕她们吵起来,推了推她们,“说了小声一点。”
“反正现在如果和希腊处不好,对赫梯肯定不利。”
四人正谈论着,廊殿远处走来一排巡逻侍卫。四人一惊,也顾不得原先的目的,急忙散开。
等她们走远了,靠在廊柱上的阿尔缇妮斯才松开捂住丽莎嘴的手,紫色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
原来如此,她终于明白了。
跟在阿尔缇妮斯身后进入议事殿的丽莎此刻只感到一阵心慌。犹记得皇帝陛下出宫前三令五申不准任何人透露希腊求亲的事情,她也仔仔细细地和每个侍女交代过了,谁知道一眨眼的工夫,全都露馅了。这可怎么好?
抬眼看着面无表情的阿尔缇妮斯,不知是怒还是忧,平静得似乎有点过头了。反倒是她开始着急了,忙不迭地步上前去。
“皇妃,你放心,陛下那么宠爱您,绝对不会迎娶那位希腊公主的,陛下他不说肯定是为了怕您忧心。”
话是这么说,可她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虽说皇帝陛下的专情是有目共睹的,可是自古以来哪个帝王不是左拥右抱,更何况依照目前的局势,赫梯和希腊万万不能交恶。偏偏这时候陛下又和皇妃在冷战中,谁也不肯低头。她每次都暗示皇妃可以通过奥利的勇者传信给陛下,可皇妃的脾气倔着呢,一点软化的迹象都没有。
见她没反应,丽莎心下一阵慌乱,绞弄着手指,拼命想着能安慰她的话。
“我知道!”柔和的嗓音突兀地响起。
“呃?”丽莎愣了一下,看着阿尔缇妮斯。相较之前,她脸上竟挂着淡淡的笑容,这让她一时间愣住了。
阿尔缇妮斯坐上椅榻,开始先前的政务,“我知道他不会!”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他的想法。
她脸上泛出柔柔的光彩,一点儿也看不出因得知老公可能要娶小老婆而衍生的哀怨或愤怒。那淡淡如湖水的笑容中竟还带着一丝悸动。
他曾说过,如果可以,他会用最精致的黄金锁链将她锁在宫里,她什么都不必担心,什么都无须烦恼,她需要的只是他温暖的怀抱和壮硕的臂膀。
那时的她,还未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还恼怒地叫嚣着自己又不是宠物。现在想起来,却是他表达爱情的方式,虽然笨拙又霸道,却让她动容。
她歪着脑袋,周身都笼罩着幸福的味道,粉嫩的手指无意识地拨动着案几上的黏土版,旁若无人地轻笑出声,“傻瓜!”
眼眶却湿润了。
丽莎的眼睛都快脱窗了,皇妃竟然笑着哭了。
“丽莎!”
“在!”
含着泪珠的紫眸泛着浓浓的思念,“我想他!”
丽莎眼前一亮,立刻会意,“是,我马上让奥利送信给陛下。”
月牙如钩,宛如黑夜里的一盏明灯,泛出圈圈光晕。四下无人的街道上,一名少女正欢快地蹦蹦跳跳,洋溢在脸上的是说不出的喜悦。虽然衣着有些褴褛,看得出是奴隶出身,但体态婀娜,五官秀丽,活脱脱一个青春无敌的美少女。她喜不自胜地哼着歌曲,为几日后能入宫侍奉她最崇拜的皇妃而雀跃不已。
四周静得有一些诡异,她却被喜悦占据了脑海,完全没有察觉,哼出的歌曲特别响亮,却让这个夜显得更加阴寒。
欢快腐蚀了她的警觉性,丝毫没发现幽暗的小巷口多了一道颀长的黑影,正一步步走向她。
突然,一只手伸出。她挣扎着要抵抗,可是手脚使不上力,被硬生生地拽着头发拖入月光照不到的暗巷。她想尖叫的嘴被充满酒气的手捂住,她听到衣服的撕裂声,上身一片凉意,下身的裙子被卷到腰际。
她察觉到对方想要干什么,拼命地挣扎,却被对方压制得无法动弹。
突然,她感到下身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像是要死去一般,她呜咽着,手指抓抠着泥土,挣扎,用尽力气地挣扎,但娇嫩的胸依然被握在一双残忍的手上。她无声地哭泣着,那只大手的主人像是过于兴奋,紧紧捂住她的口与鼻,致使她无法呼吸,全身都好痛。
直到她不再有感觉,直到她瞪大眼睛无言地控诉这个噩梦般的夜晚,直到她窒息,直到心脏不再欢快地跳动……
兽性发泄完毕的黑影惊惧地看着倒在地上已毫无气息的女孩,慌乱地一步一步退后,然后撒腿就跑……
暗巷的另一角,一双如狼般的眼眸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然后如幽灵般扬起披风一闪而逝。
月光被乌云笼罩,雨哀泣似的落下……
同一月夜下,皇宫茶色的城墙外暗处一隅,站立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他们同时仰头看着那几乎耸入云端的城墙,眼神闪着诡异的红色光芒。下一秒,他们扬起的披风宛如苍鹰展开的翅膀,一阵风吹过,他们矫健的身影飞也似的登上了城墙的墙头。
他们用眼神交流,然后无声无息地朝两个方向奔跑。
较矮的身影展开披风灵活得宛如蝙蝠,飞入皇宫的草丛中。他单膝跪地,压低身子查看四周,发现没有巡逻的侍卫,眼里有着嘲讽。站起身,谨慎地朝前行进。月夜下,他未发现,前头的草丛中有根若隐若现的丝线正闪着微弱的光亮。
“喀”的一声,当他发现腿部碰到异物的时候,前方的草丛中竖起一排排竹子,统一地横扫向他,未等他看清是什么东西,数十根竹子笔直地疾射而来。
他一惊,连翻数个跟头躲避,却一脚踩在某个物体上。一声异响,他回头一看,又出现了一排排竹子,将他四面包围。然后他感到有一抹阴影将月光遮挡了,抬头一看,空中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竹笼,正笔直落下。他一骇,连忙侧滚躲过,可是手臂不知又碰到了什么,草丛开始旋转,让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当草丛停止旋转时,类似渔网的东西铺天盖地而来……
而另一边,较高的身影同样遇到了麻烦,他灵巧地躲避着从城墙里射出的绳索,凛冽的眼神找到了一个死角,迅速蹿了过去。他用手撑着墙壁稍作休息,未料墙壁凹陷,还未等反应过来,就听到身后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可能是多年来养成的敏锐感觉,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缓缓回头,猛地看到一颗直径差不多两米的石球向他滚来……
寂静的夜空中响起类似警铃般的当当声。
下一刻,火把汇聚成火海,照亮夜空,人声鼎沸,“有刺客!”
脚步如涛声般地从各处奔来。
但等侍卫到达陷阱处,除了凌乱的草丛和散落的“暗器”,竟空无一人。
“队长,刺客好像逃脱了。”
“加紧守备,到处搜索一下。”
“是!”
侍卫开始训练有素地四散开来,而身为队长的索卡,蹲在地上看着那些“暗器”,心里有些纳闷了。
皇妃设计的陷阱,像这样毫无收获还是第一次!
城墙外,一高一矮的身影背对背地坐在某个隐蔽处,急促地喘息,被撕破的衣衫让他们狼狈得就像是被拔了毛的苍鹰。
“该死,那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老天,我以为我死定了!”
两人精锐的眸子因不同程度的惊吓而显得颓暗。
“怎么办,看来进皇宫不太容易!”是非常不容易,但他绝对不会轻易承认。
“既然进不去,那就只能等她出来了。”较高的黑影说道。
“要等到什么时候?”以她的身份,他们要等多久。
两人同时沉默,看来这次任务他们想得太简单了。
正当苦思时,两人抬头看着被乌云遮住的月亮,雨滴滴答答地落下,越下越大,突然一道熟悉的黑影飞身而落。
似狼的双眼再一次闪动着冷酷的光芒,他舔舐着嘴角,如饮鲜血。
“不用等太久,已经有人给我们制造机会了。”
雨下了一夜,直到天明的时候才停,草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又是新的一天。
站在草丛中的阿尔缇妮斯在听到索卡的汇报后,来到设置陷阱的地方。她蹲在地上审视着满地凌乱的竹竿、绳索,视线落在用来触动机关的银丝线上。手指沾上些许泥物,她凑近细看,发现这是一种灰蓝色的泥土,绝对不是赫梯境内会有的,好似在哪儿看到过,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不过看这情形,显然对方不是一般人,算得上是高手中的高手,否则如此繁密的陷阱,想要逃脱绝非易事。
这些陷阱都是她亲自设置的,并没有杀伤力,只会让入侵者在躲避的时候体力耗竭,有一些甚至可以直接将人打昏。
这几年,萨鲁到处征战,树敌颇多,刺客也就成了经常来访的对象。由于皇宫面积相当大,巡逻的侍卫即便二十四小时守卫,难免也会有疏漏之处。她便想出了在皇宫容易突入的各处设置陷阱,诱捕刺客。每当入夜,机关就会被打开,而侍卫只需要负责看守设置陷阱的地方有没有异样,就可以做到有效防范,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来个瓮中捉鳖。
老实说,对于自己布置的机关陷阱,她还是相当有自信的。不过像这样毫无收获,还真是第一次,看来对方绝不是泛泛之辈。
沉思片刻后,她看向身后,“索卡队长!”
“属下在!”索卡恭敬地作揖。
“让侍卫将机关全都重新布置好,加强守卫。”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策。
“是!”
待他退下,阿尔缇妮斯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从早上起来太阳穴就在突突地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还来不及细想,就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皇妃,出事了!”丽莎大喊着疾步奔来。
她蹙起眉,突然一阵心悸。
丽莎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奴隶营的小哈娜,她……死了!”
“什么?!”平静的脸庞涌上一层惊诧。
“就在街道西北的小巷子里,有人看到了她的尸体。”说着,丽莎落下泪来,还来不及抹去,她就觉得一阵风从身边呼过。
“皇……”哪还看得到人影啊,她赶紧提起裙摆追上。
阿尔缇妮斯飞快地奔跑在通往皇宫大门的长廊上,满脑子都是刚才丽莎传来的噩耗,使得她完全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皇妃殿下,七日之内,切记千万不要出宫。切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