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栩卧室的门被敲响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十二点。
陆之栩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衬衫来开门,下面是卡其色的工装裤,头发揉得乱乱的,眼睛不耐烦地眯着,头也不抬地道:“我不吃饭…”
夏宸用手撑住门,不让陆之栩关门。
陆之栩不悦地抬起头,他敏锐地觉察到夏宸似乎有点不同,这点不同让他感到十分危险,就像那天他在许煦家所感觉到的一样。
但是夏宸没有让他有时间去细想。他微笑着从背后拿出一张纸来,笑得纯良无害:老师,我是来给你看一点东西的。
他拿出来的,是一张画,上面画了些灰灰黑黑的东西,陆之栩嫌弃地瞄了一眼,皱眉道:“什么鬼东西?”
夏宸面不改色:“老师,这是宝宝画的。”
陆之栩咳了一声,拉开了卧室门:“进来吧…”
这并不是夏宸第一次进陆之栩的卧室,他在做清洁的时候进到过这里,陆之栩有轻微洁癖,房间里很干净,他卧室空间很大,窗户也很大,挂着米白色窗帘,简洁的双人床,整个房间都是浅色调,床前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
地毯上放着一台苹果的白色笔记本,还散落着一些文件,显然在夏宸开门之前陆之栩都在工作。
陆之栩在自己房间都是光着脚走来走去的,他的拖鞋都放在门口。夏宸穿着自己的拖鞋进来了。
陆之栩踢过来一张凳子,自己坐在另一张凳子上,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神情有点郁闷:“你想说什么,说吧!”
夏宸把手里的画递过去:“老师还是先看看宝宝的画吧……”
陆之栩接了过来。
纸上画着四个人:第一个人只画了一张大脸,那张脸就占了整张纸的一半,虽然宝宝画得不甚传神,但是陆之栩还是认出这个眼睛大得跟牛一样的人是谁。
“这是许煦?”
夏宸点头,“老师继续看…”
许煦的旁边是个高高的人,宝宝大概是想画出他的衣服,把他身上涂得乱七八糟,这个人周围环绕着不少水果,手上拿着一把黑乎乎的东西,脚下还踩着一些黑糊糊的东西…
“这是我,”夏宸介绍道:“我左手拿的是锅子,下面那些是我做的菜,我右手牵着宝宝。”
陆之栩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宝宝把他自己画成了一个圆球,上面延伸出四根线,算是手和脚,宝宝旁边的人显然是做工最为精细的--因为宝宝快把纸都擦破了。那个人有眼睛有鼻子还有四肢--他甚至还有头发!!
陆之栩的眼睛眯了起来:“这是我?”
“是的。”
“为什么我比你和许老头都小?”陆妖孽眼露寒芒。
“因为宝宝说爸爸要留到最后画,但是画完许老师就没有空间了。”夏宸很是镇定地答道。
陆之栩冷哼了一声,转移了目标:“那朵大花是什么意思?”
“宝宝说小雏菊开了会很漂亮,他画给你看,让你不要讨厌它。”
陆之栩没有再说话。
他垂下眼睛,用手指尖碰了一下那朵花。宝宝把那朵花画得很大,还特意把花茎画得插在陆之栩手里,像是生怕陆之栩不喜欢一样。
陆之栩只沉默了一瞬,很快就抬起头来。
他看着夏宸,他的眼睛很漂亮,眼尾上吊,看人的时候像居高临下。
他说:“你想告诉我什么?总不会是让宝宝去参加美术班吧”
夏宸仍然十分平静。
他长得异常端正,眉目之间似乎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他说:“我只是想让老师知道,无论别人对宝宝怎么好,宝宝最喜欢的人,始终都是你。老师是宝宝的爸爸,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陆之栩眯起了眼睛。
“要是,我不是宝宝的爸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