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七有些悲哀的说道：“城里能逃走的人都逃了，医生也被那帮叛军征用了，所以我们发现患病之人，只能先隔离起来再说吧。”

明岳皱眉看着眼前的惨状，他摇头叹息道：“隔离终究没用，城中的死者千千万万，还需挖坑深埋或者火化才行。”

洪七带着明岳来到尚书家的后院：“我等丐帮之中，时有疫病发生，所以也知道些事情，我们选了尚书家的宅子，就是因为后院有个大池塘。”

明岳看着尚书家的花园震惊无语：占地数亩的池塘已经被层层叠叠的尸体填满，上面的尸体勉强能够覆盖一层泥土而已。

看着那些黝黑的、灰败的尸体，明岳迷茫的喃喃说道：“就算是传染病，也没这么快的传播率和致死率吧？太扯了太扯了，这特么才多长时间，怎么就死了这么多人？”

明岳的喃喃自语，洪七听到的不多，但也能知道明岳大致在说些什么：“公子，我知你剑术医术举世闻名，你若治好了城中的疫病，我帮一万人但凭公子驱策。”

说着，洪七叹息着说道：“请公子尽快动手吧，再过几日，只怕连一万人都没有了。”

明岳嗯了一声，他蹲在地上搭着一个患者的脉门，静静感受着他的脉息。

执业医生，大多要经受相关的疫情防控训练，毕竟早些年的非典，以及后来的禽流感，都需要医院工作人员的无私奉献和辛勤工作。

但明岳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短短半个月就大量致死的传染病——即便是当年造成三千万人死亡的大流感，致死率也仅仅是百分之五而已。

看着患者们微黑的皮肤还有迅速衰落的身体，明岳心里浮现出三个字：“黑死病”。

黑死病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传染病，在蚊虫跳蚤可以传染、伤口和血液接触可以传染、呼吸谈话咳嗽也可以传染。

黑死病潜伏三到八天，然后能够在三到五天内让人迅速致死，曾经横扫欧洲造成一半人口的死亡，被称为“上帝之鞭”。

与古欧洲不同的是，帝都是一个类似于中国宋代的大城市，人们习惯于喝热茶、吃熟食，即便是洪七这样的草莽豪杰，也略懂草药和医理，也知道深埋和隔离的粗浅道理……

按说，这场瘟疫不该来的如此狂暴才对。

问题依然在患者体内的那股阴毒——如果说瘟疫是一团肆虐的野火，那么这股若有若无的阴寒之力就像是呼啸的北风，将瘟疫的传染力和致死率无限放大，让医生连初期治疗都无法完成，患者就进入了生命垂危的阶段。

圣剑上纯正而神圣的金色光辉确实可以净化一部分阴毒，但眼前的患者多达两三千人，而且他们不像杜家亲族那样是轻度患病，重症将死的人占了三分之一。

明岳估摸着，自己还没有完全净化阴毒，就已经真气耗尽活活累死了。

有些事情，即便无比艰难，但终归还是要做的。

患者们在洪七等人的帮助下尽量靠拢在明岳身边，大家茫然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书生，心里充满了迷茫和惊慌。

武者的力量来源于本身的强悍，而剑道的力量更善于沟通天地之力，自从剑道有成之后，明岳还就像个斤斤计较的老农民，很少将所有的力量都展现出来。

即便是面对半神的康回，明岳也留了几分逃命的力量。

此刻，看着脚下密密麻麻的患者，明岳不禁自嘲的一笑：自己学医之初，不是总想着治病救人甚至普度众生吗？

众生匍匐于脚下，稍有良知的医生，也不会见死不救——这不仅仅是职业习惯问题，更是一个人的道德问题。

人生不是三流言情剧里狗血桥段，哪来那么多医德败坏的人渣？

明岳抽出剑，一轮金色的圣光在宅院中绽放。

庭院中，似乎一轮朝阳冉冉升起，即便是大白天，金光的圣光也能清晰看到。

金色光芒像没有那么刺眼，比阳光更加温暖、更加神圣，让那些咳喘虚弱的患者仿佛泡在热水中，全身的症状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尤其是那些奄奄一息躺在明岳脚下的患者，他们纷纷从地上坐起来，流着欢喜的眼泪不停磕头，不停感谢这雪中送炭的治疗。

在患者们衷心的感谢和跪拜下，明岳感到力量能够得到一定的补充，也许自己再加把力，就能够治疗这里一半以上的患者。

然而事情似乎并不那么美好……

躺在明岳身边的人很多，但没有得到治疗的人更多。

看到这边的患者病情明显好转，那些在远处的病人拼着最后一口气爬起来，疯狂的将面前一切阻碍他们前进的人推开，甚至不惜踩踏和撕咬。

以明岳为圆心，外围的病人在互相推搡和踩踏中迅速昏迷或者死去，那些人哭喊着，翻滚着，层层叠叠尸体堆了三尺高。

靠近明岳身边的患者拼命守卫着自己的福利，他们用手推、用脚踹，维护着自己接受治疗的优先权。

更有人从怀里掏出小刀，只要有其他患者靠近他，便抬手一刀刺过去。

原本祥和美好的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而血腥，几百名患者疯狂扭打翻滚在一起，场面极度混乱。

“滚开，滚开，都滚开！”洪七带着几十名手下加入战团，他们横拖直拽的把那些外围的患者拖走：“你们挤什么挤，老子的表兄还没治好呢，都特么给我滚开！”

打狗棒抽打在人体上，虚弱的患者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宛如一场噩梦。

明岳茫然看着眼前的一切，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不患穷而患不均”：这世上，不怕你能捞到好处，就怕你捞了原本属于我的好处……

看着那些狰狞丑恶、互相殴打的人，明岳感到自己的心灵上仿佛被泼了一层浓浓的、腥臭的墨汁，明亮如朝阳的金色圣光慢慢的黯淡下去。

看着逐渐熄灭的圣光，患者们绝望的叫喊起来，他们更加疯狂的厮打身边的人，咒骂那些挡着自己路、抢了自己生存机会的家伙……

PS:呵呵，五一节前有很多事，家里买了车，另外改编什么的好像也提上议程了，心里特么好忐忑啊，搞得我更新都变得疲软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