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本没有失败者，每个人都是打败了千万个竞争者才来到这个人世。

只是，当失败来临的时候，你才会知道这种滋味是多么苦涩。

明岳脚下的骑兵队长也曾经纵马驰骋不可一世，也曾经在帝都之乱中砍过几十个人头，自以为威武霸气不可一世。

然而现实异常残酷，当骑兵队长的部属们纷纷落马，他自己也被明岳一脚踩翻，躺在地上哼哼唧唧无法起身。

这次第，怎一个惨字了得。

明岳脚踩着倒霉的骑兵队长，他歪着头好奇的问道：“贵姓？”

骑兵队长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被踩得骨折了，他痛苦的挣扎着，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小的马忠”。

明岳哑然：“原来是马忠将军，难怪射得一手好箭。”

马忠感到莫名其妙，又痛苦异常，只得不停的求饶。

明岳把杜子美叫过来向他交代几句，老杜眼睛一亮，带着亲族们剥下那些骑兵的衣服换上。

死去的骑兵们衣服本就沾满血迹和泥垢，杜家亲族换上后脏兮兮的倒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更妙的是这些人身上都带着些干粮和清水，这些对于杜家人来说真是雪中送炭。

明岳抬起脚放开马忠，和颜悦色的向马忠询问着所谓‘救世军’的情况。

虽然明岳很客气，但全身骨痛欲裂的马忠哪敢耍花样，连忙一五一十的回答了明岳的问题。

此时的救世军有多少人，马忠也不清楚，但他平日所见所闻的，就不下五千人，这些人有的在城外大营，有的在皇城之中，这半个月来，他们终日里忙着收集粮食和金银美女。

城中的形势一日不如一日，虽说皇城内有干净的水源，但帝都破败早已没有据守的意义，所以救世军的将领们商量着要携带金银去投靠赵王，希望能够谋一场富贵。

明岳听得暗暗心惊：赵王势大，如果再有上万救世军的加入，必然如虎添翼。

……

天色微明，马忠战战兢兢的在前面领路，明岳和杜家亲族跟在后面，一行人牵着马朝着城外缓缓走去。

见识了明岳的厉害之后，善于射冷箭的马忠可不敢有什么反抗的念头。

幸好，明岳看起来不像是要宰了他的样子，所以马忠一边走，一边尽量讨好的介绍着救世军的分布：“城外的营寨里有三千人，都是和叛军动过刀子的好汉，平时咱们都是两百人一个小队出来筹饷。”

在马忠嘴里，救世军俨然就是一群平定叛乱的好汉，就连日常的掳掠也变成了“筹饷”，听得明岳啼笑皆非。

尽管马忠扮出各种小丑的模样，但明岳却无法笑的出来：帝都昔日繁华的大街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随处可见，偶尔看到一两个活着的难民，都宛如幽魂一般缓缓行走着，眼神宛如行尸走肉般茫然。

看着眼前的惨状，明岳脸色黯然。

太平盛世的时候，人们总喜欢谈论着金戈铁马、气吞如虎的梦想，殊不知战争这种事情，向来都是残酷的、血腥的、充满伤痛和死亡的恐怖回忆。

继续向前走着，明岳发现路边出现了三三两两的乞丐。

与那些难民相比，乞丐们的精气神还算不错，大多数乞丐手里拿着自制的刀片和钉棍，还有的人手中拿着军中的制式武器。

这些乞丐眼神闪烁的出现在街边和宅院的废墟中，虎视眈眈的盯着明岳这一行人，对明岳他们的战马显露出明显的占有欲。

马忠的脸色紧张起来，他向明岳低声说道：“公子，坏了，咱们被丐帮盯上了。”

在马忠和杜子美的介绍中，丐帮是一群流民和地痞组织起来的，他们是京城的地头蛇、浑水摸鱼的投机者。

眼前这些丐帮，可不像是杜子美口中的乌合之众，他们错落有致的跟在明岳等人的周围，用手势和复杂的竹哨传递消息。

明岳敢肯定，要不了多久便会出现大队的丐帮了。

果然不出明岳所料，街道的前方出现了一大群黑压压的乞丐，领头的乞丐大声喊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财。前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放下武器投降！”

明岳转头向马忠笑道：“马将军，看来这些丐帮和救世军的关系，可不像你说的那么亲密。”

马忠惭愧的低下头，心里充满了惊惧。

明岳看了看周围，只见领头的乞丐是个五十多岁的大胡子，手中拿着一根晶莹如玉的竹棒，腰间还挂着酒葫芦，他满面红光、神气活现，看来平时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最让明岳感到意外的是，这个乞丐身上释放出强大的武者气息，居然还是个修为不错的中阶武者。

中阶武者虽不是什么稀罕的存在，但在武者的地下世界里，也算是称霸一方的豪强。

所以明岳很客气的：“还未请教这位大叔的名讳？”

“少跟老子套近乎！”乞丐头领大大咧咧的说道：“老子姓洪，家里排名第七，人称洪七便是我了。老子听小的们说了，你们几个肥羊不算什么，倒是这七八匹战马算是宝贝疙瘩。”

说着，洪七伸手一指城门的方向：“老子不想跟你们这些救世军多啰嗦，战马留下，老子留你们一条狗命回寨子里面去。”

明岳微笑着摇摇头：“乱世之中，多一匹马可就多了一条命，怎么能轻易给你？”

“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洪七对明岳的反应丝毫不意外：“小子，别以为你们是救世军老子就不敢动你们。告诉你，惹恼你家七爷可不是什么好……咦，你小子居然还是个武者？”

明岳很好的控制着自身的气息，让他展现出一定的力量，同时又不至于把洪七吓得掉头就跑。

“我们可不是救世军，”明岳笑着牵过一匹战马，他走到洪七面前，把缰绳递给洪七：“如果能交洪大叔这样的朋友，区区一匹战马又算得了什么？”

洪七一脸错愕，他有些尴尬的从明岳手中接过缰绳：“原来你们不是救世军？”

明岳微笑点头。

洪七张了张嘴，他脸上尴尬憨厚的神情不变，右手中却忽然多了一柄匕首：“既然你们不是救世军，那就给我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