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蛮族骑兵开始集结的时候,战船桅杆上负责瞭望的水手,就已经把军情传递下去,而旗舰上的用于指挥的旗帜开始变换。
因此,当隆隆的马蹄声开始靠近,皇朝大军的阵型也迅速开始了相应的变化:苦战之后伤亡惨重的枪兵们交替掩护着向后退去,而一排排拖着盾牌的铁甲重盾兵慢吞吞的向前走去。
是的,拖着盾牌……
没办法,高举着磐石旗帜的重盾兵,装备的重量比虎卫军还要惊人。
一指厚纯钢铁制成的重盾,整体用金属浇筑而成:重盾高五尺,可以用结实的方木支撑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坚固的三角形。
盾兵可以猫着腰正好躲在重盾后面,从盾牌上部的长条形孔洞查看外面的敌情。
重盾兵的拒马枪长十六尺,也就是接近五米多长,需要两人抬着,或者专门的辎重兵协助运输。这些拒马枪斜架在盾牌上,尾部深深的扎入泥土之中。
重盾兵的阵地,就是一片钢铁的墙壁,一片拒马枪的森林!
向皇朝士兵刚冲过来的蛮族铁骑只顾着往前冲,后排的人根本看不清楚前面的情况。但是,冲在最前面的蛮族人不禁倒吸口冷气:那些长长的拒马枪闪烁着冷冷的光芒,那些和胳膊一样粗的枪杆,足以承受马匹的强大冲击力。
“拒马!”
“矢车!!”
军官们在扯着嗓子不停大吼,重盾兵在他们的催促下,结成了前后五排的拒马阵。
在重盾兵的后面,一辆辆行动缓慢的矢车总算被推到了战线的最前沿。
所谓“矢车”,其实跟明岳听说的连弩车颇为相像:这是一辆由马匹拖曳的战车,车上设置弩机一台,能够一次性发射十支弩箭。
在葫芦谷防御战中,矢车军团算是最郁闷的人——由于矢车太大无法登上城墙,而且矢车发射弩矢太多太快,所以一直被陈庆之雪藏,渐渐的,是矢车变成了运输马车,矢车军团被当成了辎重兵使用……
今天,看着远方汹涌而来的蛮族骑兵,看着那密集的骑兵阵型,矢车军团的将士们喜得满面红光:咱们矢车军团建功立业的时候终于到了!
兴奋归兴奋,士兵们还是手脚敏捷的固定好车辆的底座,并且将战车的护栏全部支起来,形成了一个半封闭的防御层,以免被蛮族人的流矢射伤。
马蹄声越来越近,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中,矢车军团的军官们举着手中的小旗一动不动,聚精会神的测算着敌军的大致距离。
终于,当蛮族铁骑距离盾阵一百步左右,军官们将小红旗使劲朝下挥落。
早已迫不及待的弩手们使劲拉扯机簧,只听“嗡”的一声响,矢车上的十支弩箭全都射了出去。
一支弩箭,有两尺多长,长长尖尖还带着倒钩的弩箭在空中发出“呜”的一声怪响。
五十辆矢车一字排开,这一下,就是五百多支弩矢飞了出去。
这是一道平平飞出的钢铁风暴……
正在冲锋的蛮族骑兵顿时人仰马翻——穿透性极强的弩矢像撕裂初女膜一样,轻松穿透了蛮族士兵的身体,然后继续向前飞行,直至射死第二个、第三个蛮族人。
蛮族人不喜欢披甲,所以只要被弩矢射中,就肯定是一命呜呼了。
至于那些没有被矢车击中的骑兵,也好不到哪里去:悲呼惨嘶的人和战马倒了一地,高速冲锋的蛮族骑兵反应稍微慢点,就会连人带马摔倒在地上,被后续的骑兵踩踏成一团烂泥。
发射完毕之后,士兵们迅速开始装填弩矢,至于那些汹汹而来的蛮族骑兵,他们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蛮族人的骑术,比起中原骑兵的整体素质要强很多——虽然地面上满是尸骸,他们还是能够操纵马匹快速而稳健的前进。
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拒马枪,蛮族人胯下的战马也并非愚蠢,这些颇通灵性的马匹看着那些金属枪尖,本能的想要逃离这个方向。
蛮族人开始用靴子上的马刺狠狠扎着马腹,受痛的战马不管不顾的朝着前方猛冲过去。
五尺高的金属盾,很多蛮族人面对这种不高不低的障碍,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纵马跃起。
但盾牌上方,是一支支锋利的拒马枪,蛮族人舞动着弯刀、秀着自己的马术,然后就像是竹签扎穿了烤肉一样,被拒马枪当场穿透身体,晃晃悠悠的挂在了长枪上。
一阵“噗噗砰砰”的闷响不绝于耳,前两排的蛮族骑兵有的被拒马枪扎死,有的撞在金属巨盾上,当场撞得筋断骨折。
重盾兵的阵型巍然不动。
金属盾牌下半截在泥土中,用来支撑的方木和盾牌形成三角形之后,能够有效的减少一部分冲击力。
至于那些挂在拒马枪上面的尸体,士兵们抬起拒马枪的尾部一晃一抖,那些失去了生机的皮囊就被丢在了尘埃之中。
蹄声如雷,后续的蛮族人早已杀红了眼,他们嚎叫着继续向前冲击,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撞开那该死的盾阵。
没等后续的蛮族骑兵撞到重盾兵面前,空气中响起“嗡”的一声怪响,无数弩矢嗖嗖嗖的破空而来!
正准备撞击盾阵的蛮族骑兵,在矢车军团的第二轮齐射之下再次人仰马翻,数百蛮族骑士连人带马摔倒在盾阵前方。
杀红了眼的蛮族人总算如梦初醒:这么头脑发热的撞下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蛮族骑兵中唿哨声此起彼伏,后续的骑兵在盾阵前方划了个弧线,那些蛮族人一边纵马奔驰,一边摘下骑弓,朝着皇朝士兵不停发射羽箭。
所谓骑射,其实是骑着马靠近敌人、然后停下来射箭,像蛮族人这样一边纵马狂奔一边射箭,羽箭的准确度实在难以把握。
不过蛮族骑兵多达万人,他们源源不断的来去奔驰,无数羽箭在空中形成了一片密集的、毫无规律可言的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