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入皇朝西南部的蛮族军队三十万,在葫芦谷就有十二万之多。
这是十二万打过仗的控弦之士,而不是十二万拿着锄头铁锹的农夫。
经过了被夜袭、被火攻的慌乱之后,蛮族人隔离了大火,稳住了阵型。
然后,灰头土脸的蛮族人怒了!
这些懦弱的中原人,被草原勇士围攻了半年,现在居然敢趁着天黑来偷袭我们?
草原上的勇士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同时蛮族人又是高兴的:这些不知死活的中原人总算从堡垒里走出来了,那么,大家真刀真枪的好好过一场吧!
燃烧了半个时辰之后,熊熊大火渐渐变弱,渐趋消散的烟雾已经无法阻挡双方仇恨的目光。
……
在蛮族人面前,是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军队,无数枪矛和旗帜直指天空,金属的兵器和盔甲在晨曦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皇朝士兵们睁着通红的眼睛,瞪视着火线另一头的敌人。
蛮族人当中识字的并不多,十几个负责瞭望的副官看着远方的旗号暗暗心惊,他们记录着相关的情报,然后不停向身边的几位大长老汇报军情。
绘着猛虎图案的旗帜,代表中原人的虎卫军,这是一支重甲步兵军团,以钉锤、巨斧、砍刀、步槊为兵器,箭矢对他们的作用几乎为零,是一支攻坚能力很强的劲旅。
绘着火凰标志的,是中原人的凤翔军,是一支由八千名各种弓弩手组成的远程攻击部队,在葫芦谷防御战中,凤翔军和草原勇士之间有着血海深仇。
佩戴着白色猎豹纹章的,是中原人的武斗兵:这支人数在六百人左右的精锐士兵,是一支纯粹由各地中原武者组成的部队,他们在葫芦谷防御战中消灭了很多普通的草原勇士,并且善于成群结队的猎杀西域武者。
绘着巨石标志的重盾兵,绘着三叉戟标志的山越兵,绘着弩机标志的矢车军团……中原人拿出了所有家底,浩浩荡荡的杀到了草原勇士的面前。
对于这些主动出击的中原人,大多数草原勇士的想法是:这些家伙头壳坏了,终于出来送死了。
草原勇士们有着必胜的信念,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人多。
但长老们并不这么想:益州山区可不是西域大草原,在这里,骑兵的冲击力要大打折扣。
十二万西域大军,已经在大火中伤亡近万人,现在所能依赖的,莫过于草原勇士个人的战力,以及数量在两千人左右的西域武者。
副官们郑重的提醒长老们,在敌军后方,那些五花八门的旗帜上,写着各地义军的字样,但是在防御战中最勇猛的庆州义军却没有出现,而且中原人的后军尘土飞扬,看样子有不少骑兵在待命出击。
仔细查看之后,通晓中原文字的副官还告诉长老:敌方主将、平西将军陈庆之的旗号也没有出现。
曼施坦因长老沉默望着远方的中原军队,心情远不如他的表情那么镇定。
凭着对于战争的敏锐直觉,曼施坦因长老可以确定: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中原人这是要拼命了。
但长老相信,即便付出惨重的伤亡,英勇的西域战士也一定能击败矮小、懦弱的中原人。
在三位长老的带领下,无数草原勇士背对着中原人,向西方跪倒,他们将头颅深深埋在地上,双手手心向着天空,口中虔诚的念诵着向大魔神祈祷的经文。
嗡嗡嗡的祷告声像是一群蜂鸟在葫芦谷上方盘旋着——当战前祈祷结束之后,无数蛮族人抓起脚边的武器,不等地面上的火焰熄灭,就像是潮水一般朝着皇朝军队冲了过来。
冷兵器时代的作战,密集队形的冲锋是致胜的关键,蛮族人成群结队的冲杀过来,口中叫喊着中原人完全听不懂的蛮族语。
“举盾!”
“平矛!”
军官们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中原士兵把盾牌重重向下一顿,三角形的盾牌底部陷入泥土之中。
一支支长矛架在盾牌上,平平的向前伸出,重重叠叠形成了一片密集枪阵。
在枪兵的背后,十几个鼓手有节奏的敲着挂在胸前的皮鼓,有些单调的鼓点响了三下之后,前排的长枪兵忽然同声怒吼了一个“杀”字。
对于快要冲到枪阵前方的蛮族人来说,突如其来的怒吼就像是一声霹雳,让他们的气势为之一衰。
空气中一道道寒光闪光,无数长矛朝前方平平刺出。
一排六百名长枪兵,三排将近两千人、两千支长矛,在喊出这个“杀”字的同时,猛然向前刺出!
尖锥形的枪尖在蛮族人的身上一刺即收,只留下一个或者几个喷涌着鲜血的创口。
向前冲锋的蛮族人成排成排的倒在血泊之中,他们手中的弯刀和短矛,在阵地战中对上皇朝士兵六尺三寸长的枪矛,实在有点儿太短了。
几个蛮族人在临死前抛出手中的兵器,但只是砸在五尺高的立盾上,徒劳的溅起一些火星而已。
但也并非所有的蛮族人都轻易倒下,几个异常彪悍的蛮族武者挥舞弯刀,成功荡开面前好几支锋利的枪矛,然后用肩膀重重撞在中原士兵的盾牌上。
“砰”的一声响,盾牌四分五裂,躲在后面的中原士兵口吐鲜血向后摔了出去……
蛮族武者得意的大笑着,他手中的弯刀比其他蛮族人更长更重,只需站在原地一阵挥舞,就有三名皇朝士兵身首异处。
枪阵上出现了几个缺口,负责指挥的皇朝军官立刻脆响了尖锐急促的哨子。
听见竹哨的声音,蛮族武者目光一狞,他提着滴血的弯刀猛然跳起,轻松跃过了十几个士兵的头顶,手中的弯刀化作一道寒芒,朝着那名军官的脑袋狠狠剁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