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掉转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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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罩沙滩的浓郁夜色中,缓步走出一个身影。

小休。他手上托了一个西瓜,脸上带一个啼笑皆非的神情。盯了水面那朵迅速散去的水圈半晌,鼻子里愤愤的喷出一股冷气:“这个笨蛋,想去找漓不会来求我吗?难道我还不如那只白痴水妖可信吗?”他堂堂神兽貔貅,顾不得四方敛财,又是当保镖,又是当伙计,整天围着那个笨蛋团团转,换来的却是将他划在圈外的不信任,心中忿忿不平。搞不清楚是自己的亲和力出了问题,还是那个家伙的脑袋出了问题,几乎就想将这个刻划的乱七八糟的西瓜丢在地上摔它个稀八烂,然后漂亮转身走人,继续他金光灿烂的自由生活。将这个西瓜轻轻放在沙滩上,站起来,长腿发力助跑几步,腾空而起,对着那个即将消失的水圈一跃而入。

。。。

“喂喂,你不要那么用力呀,辟水兽要被你勒死啦!”默舞略带着水声的急切声音在耳边响起。

“呜噜噜……”橙子紧闭着眼睛,两手紧紧抱住辟水兽的脖子,完全没听清旁边的人在说什么。

“再不松开些,它就要把你踢到水里 蹦璧馈

这句警告起到了明显的作用。她赶紧松开手臂,却险些因些摔下去,吓得大叫一声,乱抓住了些东西以求稳住身体。一声沉闷的怒吼顿时从身前传来。“呜……那是什么声音?”

“快松手!你把它揪痛啦!它真的要踢你啦!”

手哆嗦了一下,赶紧松开辟水兽的金毛,再度抱住它的脖子,却不敢再勒那么紧,只能把整个身子紧紧贴在它的脊背上。感觉辟水兽在带着她迅速的下沉,下坠的失重感让她有些头晕,却一直不敢睁开眼睛。

“喂,你睁开眼睛没关系的,用不着那么害怕。”默舞的声音传来。

“呜,我怕死了!怎么还不到还不到啊!”她带着哭腔哆嗦着说。

“哪有那么快!这才走了多远啊?水晶宫位于人类从未到达过的深海,辟水兽虽然神速,也要走好久的!你倒是别总闭着眼了,我看着难受!”

“睁开眼我会更难受!”话虽这么说,但时间长了,身体也适应了下沉的速度和水底特有的阴凉,试探着将眼睛睁开一道缝。如果事先不知道是在水底,那她一定会以为自己乘坐了一只透明的气泡,飘浮在无边的夜空。想像中能让她崩溃的恐惧感并没有出现,真正到了水底,反而不像在水面上那般害怕了。但一想到假如离开辟水兽这个保护罩,立刻就会被水包围窒息,还是禁不住腿抖啊抖。黑暗的水底漫无边际,什么也看不清。辟水兽的身周出现一个圆圆的空间,将水隔离在外,就像水底的一个大气泡一般。这枚大气泡的右侧,有一团梦幻般玉白的莹光。不禁睁大眼仔细看去。莹光扭脸对她甜美一笑,绝美的五官散发着淡淡光晕。她顿时看呆了。

“小水妖……你会发光的?”

是水妖默舞,她像一条鱼一样疾速跟在辟水兽一侧游动,而她那双在岸上时玉白的双足,居然已变成一条银色的鱼尾,轻捷的摆动。

“你……你原来是美人鱼?!”

“你们人类有时候会这样称呼我们。我其实满喜欢美人鱼这个名字的。”

“默舞……你好美!”

“真的吗?”她灰色的眸子闪闪发光。

“当然真的,美毙了!”

“可是为什么,宸看不到呢?”一点哀伤浮上默舞美丽的面庞。

橙子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两人默默的前行。

默舞忽然说:“快要到了!”

橙子赶紧张大眼睛向前张望,却什么也看不清。“哪儿呢哪儿呢?金碧辉煌闪闪发光的水晶宫在哪儿呢?”

默舞笑了:“水晶宫怎么建在让凡人能看到的地方?其实……”她的声音忽然顿住。与此同时,辟水兽也疾速的刹车,险些没把橙子甩了出去。

默舞倾耳听向一个方向,面色大变。橙子刚想问她出什么事了,却见她一头钻进气泡,双手环上辟水兽的脖子,哀求的望着它:“辟水兽,不要去,求你把她送到水晶宫,求你帮我,辟水兽……”

辟水兽却完全不睬她,毫不怜香惜玉的一甩脖子,力道奇大无比,一下子就将默舞甩进了暗黑的水中,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默舞……”伏在辟水兽背上的橙子惊叫一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辟水兽一个转身,掉转了方向,又是险些坠“马”,只能拚力的环住它的脖子,嘴巴里乱七八糟的嚷嚷道:“小辟辟……小兽兽……你要干嘛呀?你去哪儿呀?你你你要带我去哪呀?”

辟水兽不理会它,坚定的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一直尾随在辟水兽身后的小休突然遭遇了一股强烈的漩涡,将他原地狠狠翻转了几个跟头。急忙运力在水中稳住身子,警惕四顾,却发现身周不知何处涌来黑雾滚滚,已是什么也看不清了,更是望不到驮着橙子的辟水兽的影子了!他暗道不好,这漩涡和黑雾来的奇怪,恐怕是来者不善!脚腕突然一紧,一根冰凉柔软的东西缠上了脚腕!想到不想就一个手刀劈去,一道金色刀形光芒从他的手锋激射而出,那缠绕的东西顿时断裂。这时他却也看清了那东西似乎是章鱼的腕足!却有更多这种柔软恶心的东西从黑雾中伸出来,缠上他的腿、手臂、和脖子。小休的手刀不断挥舞,将腕足纷纷斩碎,水中的弥漫着恶心的腥气。那腕足却似乎是斩之不尽的,一丛丛的缠绕过来,使他不胜其烦。身后却突然传来巨大的吸力,似乎要将他吸入一个无底的黑洞去!他就顺势朝着吸力的中心射去一记凌厉的金光!

一声痛苦的低嗥如滚滚闷雷传来,腕足们顿时缩了回去,消失不见。

他哼哼了一声:“死章鱼!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吃的!”费了这好一番麻烦才从这个不知生有多少腕足的大章鱼手中逃开,朝前方张望一下,已是不见辟水兽的影子。赶紧疾速前游,朝着水晶宫的方向游去。

这时的橙子,伏在狂奔的辟水兽的背上,向后看看,黑漆漆一片,已望不到默舞那泛着莹光的影子,惊慌失措。拼了命的想与这只神兽沟通,它却跑得欢畅,压根不搭她的茬。这样跑了足足有几十分钟,为了抱住辟水兽的脖子几乎耗尽所有的力气,已是没有精力再试图与它沟通,孤独感和恐惧感却越来越沉重的压迫过来,让她的心脏都颤抖了。

就在她累得几乎手臂脱力、害怕的几乎晕过去的时候,辟水兽的身体突然猛烈的旋转起来,仿佛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她顿时再也抱不住,被甩出了无水的空间,身子感受到水的冰冷刺骨,水漫进口鼻使她无法尖叫,在她意识到自己要被淹死之前,就因为猛烈的旋转和巨大的恐惧失去了意识。

一只手无力的在水面上晃了一下,手指纤长柔弱,沉入水中不见,那是妈妈的手。自己的身体被托着,努力的托向水面,绝望的为她争取生的希望。她知道,那是父亲的手。然而这双手也迅速失去了力道,沉入了深深的海,只有她自己孤独的下沉,下沉……水面的点点阳光碎片在头顶上晃动……

她抽泣了一声,感觉到泪水滑过耳际。

怎么会有泪水?眼睛还没有睁开,已然清楚自己又在做那个一直纠缠着自己的恶梦。有清香的气味弥漫的鼻际。她这是睡在什么地方?缓缓打开睫毛,几朵柔嫩的白色花儿在眼前晃动。她越发糊涂了。

“呜呜~~”一阵奇怪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还没等她转头去看,一个碧绿的小东西就跳到了她的胸口,在她身上狠狠踩了几脚,然后就毫不客气的站在她身上,用一对泛着金光的眼睛,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辟水……金晴兽?!”

晕迷前的记忆迅速的渗透。她骑着碧水金睛兽,跟着小水妖跳入大海……小水妖答应要带她去找漓,自己却被辟水兽甩的不知踪影……然后,巨大的漩涡……

她猛的坐了起来。辟水兽猛不丁被她掀到地上,摔得啊呜一声,爬起来恼怒的盯着她。她顾不得自己冒犯了神兽,茫然四顾。

这是什么地方?像是一片山野,到处开着洁白大朵的花儿,甚至有树和藤,这些植物舒展着卷曲的叶子,坠着沉甸甸的花朵,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美丽又有些怪异。周围有光线,却不像太阳光照耀着那般明亮透彻。抬头看天――那是天吗?!

应该是天空的地方,波光流转,幽幽晃动。更像是……在水底看水面的感觉。在她头顶正上方的地方,一个光晕的涡漩缓缓旋转。然而她的身边却的的确确没有水,空气也尤其的清新。

正震惊的打量着四周,身后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水底的陆地,喜欢吗?”

猛然转身。身后站着的人,穿着着一件黑色袍子,面料流淌着华丽的光泽,样式颇具古风,却要简洁的多;肌肤因为被上方的水光照耀,隐隐泛着微光。

“易宸?”橙子木木的念出他的名字。

他随意的走了过来,在离她几步起的地方站定。他看着她,像昔日一样面无表情,一对深黑的眸子,却有琉璃般色彩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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