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玉回b市的事定入了计划, 但其实并没有这么快。

“宝宝来了”是个大项目, 产品、落地、广告运营、产品赞助、市场合作、客户服务、app的运营以及与各平台合作, 还有巡检维护、技术支持等等，每一项工作都相当于一个小团队。

产品没上线之前，许多工作都只落于纸面上的筹备, 现在合同签了, 母婴室下厂制造组装，之后马上就要落地运营, 所有的工作都即将启动起来。

贺亦春和李嘉玉早有准备，先前该培养的中层干部都已经培养, 职能分工和工作目标相当明确，因此各小组工作很快转入运营阶段, 积木咨询按计划招人, 扩张团队。

贺亦春盯产品和项目，而李嘉玉负责把手上的合作谈完。因为母婴室最后的落地问题已经解决, 所以她很快再拿下两笔投资。

而先前还在观望的各方，在积木与城市管理局签约后, 纷纷与李嘉玉联络, 讨论合作的模式和机会。

李嘉玉给阳光集团发邮件, 阐明目前项目的进展，指出因为阳光集团当初审核合同的时间太漫长, 足足花了三个月的时间，而这期间积木与政府的合作谈判有了新进展，鉴于阳光集团工作效率表现和对合作伙伴长远合作关系的综合考量, 积木选择与城市管理局签约。目前，宝宝来了母婴室的投放量已经达到积木能提供优质服务的上限，所以为了保证用户的使用体验，积木不再考虑无偿提供母婴室的合作方式，此次未能与阳光集团合作，深表遗憾。

李嘉玉把邮件发给了李正辉，抄送盛燕。然后她给盛燕打了电话，客客气气地与盛燕说已经发了邮件回复合同的事，请盛燕查收。然后简单说明了一下不合作的原因，那些客套话跟邮件里的一样。盛燕也没有说什么，只说理解，也祝积木的“宝宝来了”母婴室顺顺利利，越来越好。

李嘉玉笑着应，把电话挂了。这事就算这么了结了。

但李嘉玉没想到会接到李正辉的电话。

说起李正辉，李嘉玉搞不太明白，觉得这人有毛病。先前跟蔡恩哥俩好得不行，帮着他占她们二十万的便宜，一转头就能像没事人一样，说他只是误会了。然后她拖着阳光合同不签，他也没任何表态，倒是在她们与城市管理局签约的那天，李正辉让人送来一束花和一瓶酒，没写送她，写着送给积木咨询，祝贺积木咨询成功签约。

弄得跟个搔首弄姿的花花公子似的。

李嘉玉对花花公子这种属性比较敏感，或者说反感。她的定义里，这类人就是骚包的意思。不是真的喜欢谁，而是喜欢找存在感，让别人注意到他，关注他，目光的焦点能让他建立自信，满足他的虚荣心。

李正辉这人长得其实挺正经的，但行为有点让人倒胃口啊。

“李总。”李正辉电话里客客气气，似乎骚包事他没干过，恶心事他也没干过，他们之间的不愉快没发生过。“邮件我收到了。首先我得为那耽误的三个月道个歉，但那真不是故意的，那段时间确实事情挺多的，我又总出差，还有商场那边也在跟一些品牌谈合作，我是想着把品牌和活动的事定下来，把咱们宝宝来了母婴室加进去，所以才拖了拖，没想到让李总误会了。”

“李总言重了。”李嘉玉也装模作样。“不管是不是误会，确实是效率太低了。我们只好选择别家合作。”

李正辉又道：“理解，我看到李总说的了。李总说不再考虑无偿的合作方式，就是说，如果我们出费用，宝宝来了还是可以落地我们这儿的，是这样吗？”

“目前我们人手有限，得先把城市管理局的合同执行完毕，再考虑别家的合作，但别家的合作肯定是不能跟我们之前谈的那样免费了，我是这个意思。”

“好了，了解了。”李正辉道：“那我们过一段再联络吧，这个合作，我们阳光还是很需要的。”

李嘉玉应付了两句，挂了。

李嘉玉把事情跟贺亦春说，贺亦春大呼大开眼界，男人的脸皮能够厚到什么程度，真是超乎想像。前有一个为了二十万满地打滚的，后有一个没脸没皮装大度的。

“等我们有精力增加合作方了，再说吧。”贺亦春道：“李正辉家里有钱，虽然他只是副总，但听说是有实权的，阳光集团有他家股份。”

李嘉玉不以为然。有钱什么的，现在在她这里起不到震慑作用。她也很有钱啊，但她不说。

后来李正辉发过来一封回复邮件，意思就是他们还是很希望能合作，希望能继续沟通，保持联络。

李嘉玉没回复。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能避着点就避着。

味香这边，积木未放弃追讨欠款。蔡恩依旧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有本事你去告我的姿态，于是在味香逾期仍未付款十个月后，积木提起了诉讼。

这是个挺好打的官司，因为耍赖那一套到法庭上并不管用。况且积木手上的证据非常详尽，所有服务的文件，工作流程记录都清清楚楚，显示出她们的工作认真负责。再有就是，积木能提供当时蔡恩赖账并要胁她们不得追讨的录音。

李正辉作为事件当事人被法庭传唤出庭作证。他很惊讶，对于李嘉玉她们手上有录音证据更是惊讶。

他给李嘉玉打电话：“李总啊，你们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李嘉玉回他：“没办法，蔡总做事这么地道，我们也只好认真一点了。”

李正辉笑了：“这事我本来不管的，因为确实不关我的事。我说我是被他蒙骗了才帮他一把，你又不信。但是现在打扰到我了，我还是出个面吧。”

李嘉玉原以为他说的是出面作证，结果不是。等来的结果，是味香提出庭外和解。

味香愿向积木支付欠款和滞纳金以及利息，希望积木撤诉。

这个结果积木乐于接受，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

那天李嘉玉收到李正辉的短信。他问她：满意了吗？

李嘉玉白眼要翻到天上去。

神经病，恶心死了。

李嘉玉没理他。

与城市管理局签约后，积木干得红红火火，资金到位，产品落地，换了大的办公室，公司架构调整完毕，各部门人员扩充，项目的各个环节磨合完善。

第一批一百台母婴室是在签约后的三个月内全部布署完成的，这三个月，新的客服系统上线，客服团队经过三个月的强化训练，对各类问题已经应答如流。而相关技术模块也已经开发完毕，成功对接市民卡。

三大地图app将“宝宝来了”母婴室指引服务纳入本市地图中。当在手机中搜索“母婴室”，地图上许多小点点亮起时，贺亦春与李嘉玉击掌相庆。

11月23日，段伟祺生日。虽然这天是周三，并非周末，但李嘉玉还是特意请了假，回b市帮他庆祝。

宝宝来了母婴室落地后，李嘉玉虽然忙碌，但因为有意识地要把后续工作转交出去，所以她一直很上心地拉拔公司里的几位中层干部。该啃的硬骨头她都已经啃下来了，后期执行上让别人来做，她带着，这也是可以的。这么一来，她倒不像原来那样抽不开身了。

段伟祺却恰恰相反，富昌地产出事后正是稳固自己势力，排除异己的好时候，段伟祺主导的几个项目也到了重要阶段，他就跟刚开始创业似的，许多事都需要亲力亲为。

所以他与李嘉玉定好的几个约会都泡汤了。

比如十月的车展。李嘉玉跟他说好陪他一起去看车，结果他出差了。后又拟了计划，说他生日的时候，抽出一周的时间，陪李嘉玉去完成她未遂的心愿——徒步戈壁。

然后这个计划很快就被打碎，他根本抽不出这么多时间。转眼他生日到了，李嘉玉特意请假回来，段伟祺却是一天的会，脱不开身。

于是李嘉玉就在段伟祺的办公室里坐了一天。

她也没闲着，她远程办公，还刷了网上的直播新闻。

这天是杜市长为c市的新地铁线开通剪彩的日子，这活动对积木挺重要，因为市长会顺带去考察地铁站里的母婴室。新闻里播出了市长对地铁设施完善的夸奖，而且提到了母婴室。整个直播里由不同的人前前后后说了三遍：只要持市民卡刷一下，就能使用母婴室。

主持人还拍了母婴室内部状况，做了简单的使用说明。后对出行市民进行采访时，市民们也对母婴室最为关注。

李嘉玉看得很高兴，在线上一直与贺亦春聊。还有品牌合作方，也在线上很高兴地与李嘉玉交流。

因为宝宝来了母婴室是以品牌产品广告包装外墙的，因为设计得好，这些广告既贴合环境，又很有氛围，非常显眼，一点没有生硬突兀感。在新闻里播出后，效果很好。

品牌方高兴地与李嘉玉敲定元旦、春节活动，整个运营组的聊天群热火朝天。

段伟祺开会回来就看到李嘉玉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敲电脑，他过去将她抱腿上，自己坐下，道：“皇位你也敢坐？”

李嘉玉把该说的话都敲完，这才有空理他：“一直在等着一个女人闯进来。”

段伟祺一头雾水。

“结果都没人进来，闷死我了。”

段伟祺：“没听懂。”

李嘉玉演给他看：“你是谁？你为什么坐在段总的位置上？”

段伟祺敲她脑袋：“你不是不看剧的吗？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不是等你等得闷了。”

“没看出你闷。”段伟祺看李嘉玉还在跟人线上聊天。“就你这样，还闷？”

“总得给自己找事做。”

“你不是说要看装修方案？”

“有看。”李嘉玉很善解人意地看了看表。“你下一个会是什么时候？”

“没了。”段伟祺也就着她的手看看表：“还有一个小时，我把邮件看完，该签的字签了，然后我们就走。”他们的生日活动最后变成了很老套的吃大餐，也是很无奈了。

“行吧。”有人在线上找李嘉玉，李嘉玉继续敲电脑。

段伟祺只得起身去了旁边的茶几上办公。过了一会，李嘉玉忽然道：“段总，你说我长得漂不漂亮啊。”

段伟祺警觉地抬头看她。

“我是不是像狐狸精？”

这个问题好危险，像陷阱。

段伟祺更警惕了。

但李嘉玉没看他，她正托着下巴盯着电脑看。

“为什么我就这么招渣男喜欢呢？”

段伟祺：“……”

生日这种日子，骂自己老公渣男不合适吧？

等等，哪个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