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游从早上开始,在郊外的香山,正是秋意浓的时节,红叶漫山遍野,煞是好看。
贾政带着贾宝玉、贾环和贾兰一起去的,贾蔷就带着石头一人去的,主仆两骑着两匹马,吴石长大一些,更加灵动了。
文人宴游,谈论诗词文章是难免的,贾蔷现在也不是菜鸟,至少他有秀才功名,明年还打算考举人呢。
诗词之道他是欠缺些灵性,可谈起文章来丝毫不怯。
当然,这是文人聚会,不是科举考场,不会谈论八股经义,谈的都是散文辞赋之类的。
梅翰林并未提起薛家的亲事何时迎娶,贾政也不提,大家默契的聊着诗词文章。
这就是当官之人的好面子了,谁提了就落入下乘。
贾政开口就有逼迫的意思,梅翰林开口就是阿臾的嫌疑,组织这次宴游的不是贾政,而是梅翰林的同科。
大家都带着酒食而来,在山上用过午饭后,大家小憩了一下继续游玩。
宝玉他们三个,开始被长辈们考核,当然也是诗词文章类的,贾蔷辈分虽小,但在这他是成年人。
同僚加上他结婚了,人家就不会把你当小孩看,因此他是兴致勃勃的看着。
不得不说贾宝玉对诗词的确有灵性,别看他在园子里被姐妹们嫌弃,那是对手不一样。
宝钗、黛玉、史湘云那种,世上找不出几人,贾兰的功课一直比他强,但写诗就是不如他。
突然,梅翰林笑道:“政老这两位公子跟长孙,皆是麒麟儿呀,不知子美才华如何,要不来一首诗词,让大家见识一下。”
贾蔷正要推辞,户部郎中郑观泰附和道:“对对,子美也来,如海兄的高足加女婿,怎能不作诗词。”
贾蔷这下抓瞎了,郑观泰不仅是林如海的得力手下,还是他的好友,自己不能不给他面子呀。
“各位前辈,晚辈就一个小秀才,就不要献丑吧。”
看着他苦着脸,大家更有兴趣了,好像人人都喜欢打落水狗,看到别人吃瘪自己心情就特别好。
纷纷笑着催他,不许耍赖。
无可奈何的他抓耳挠腮后,忽然想起伟大领袖的一首词,好像可以抄袭,改一改应该行。
只是他老人家的诗词,王者气息太浓了,不过这会儿顾不上了。
他只好苦着脸的样子说:“各位前辈大人大量,晚辈偶得佳句,只是不知合适不合适,前辈们要是不介意,那我就念诵了。”
“不介意、不介意,快些念来听听。”
大家纷纷催促,连贾兰都好奇的望着他,小家伙可是跟着他习武,算是比较了解他的长短处的。
贾蔷抓抓后脑勺道:“独立寒秋,浑河东去,杏花山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众人自从听到万山红遍开始,就陷入傻眼的状态,这还叫不会写诗,那我们那诗词算什么。
贾蔷这改了开头其实有些生硬,但后面那没改的一气呵成,美不胜收啊。
西山贯穿一条河,正是神都的永定河,好几个别名,其中一个叫浑河。
永定河又是海河的支流,汇入东南方后的确浩浩荡荡,百舸争流。
而香山在明朝就是叫杏花山,山上十万株杏花,开花时节香飘满山。
“完了完了,我怎么这么不小心,这首词不能抄袭啊。”
贾蔷现在才想起来,这首词立意太高远,不是他可以写的,除了皇帝,别人用这词语,都是僭越。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这话除了皇帝谁敢说。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这话是他能说的?
万户侯你都不屑一顾,那你想当什么,除了皇帝还有什么。
贾蔷这暗自急的抓耳挠腮,大家好半天才缓过来,纷纷举手抱拳,赞叹他好诗词,此词一出,再写香山的恐怕无人超过了。
他现在可不敢高兴,惴惴不安的,脸上还要笑着谦虚着。
他要是就自己一个人,那谁也不怕,皇帝算个屁,干死他都可以。
可他有牵挂啊,不说一家子的人,就林妹妹、宝姐姐他舍得吗?可卿、香菱舍得吗?
妙玉舍得吗?尤氏舍得吗?还有龄官、茜雪、紫鹃、金钏儿、雪雁、佩凤、谐鸾这些都舍得吗?
他现在才知道,人啊要想自由就不能有牵挂,像他这样父母双亡的,其实是最自由的。
因为没了顾忌,又没兄弟姐妹需要他保护的,可自己作死,见一个爱一个,有了这些女人,其实是捆住了他的手脚。
“神啊,救救我吧,我只能装孙子了,希望这次不要被皇帝老儿忌惮呀!”
心中哀嚎着,他脸上笑眯眯的,因为宝玉睁着大眼睛凑过来,惊喜的拍着他肩膀说:“蔷儿厉害呀!看来你是藏拙了,咱们开诗社你都没写诗,下回一定要写才行。”
“开诗社!”
他这还没搭话,几个老前辈就惊讶的问道,宝玉马上显摆着,把几次诗社的事说了一遍。
大家纷纷让他写出诗社的诗词来,大脸宝这会子主角光环加身,写下好几首好诗词,当然都是女孩们写的。
“子美你这什么命呀,这好诗几乎都是你那妻子和薛家那姑娘写的,对了,还有史家那姑娘。”
大家终于见识到了宝钗、黛玉的才华,这些连贾政都不知道,现在一看,他都惊叹,自己竟然不知道,自己家里的女孩,竟有这才华。
“二公子是说,薛家那二房的姑娘,也跟你们开过诗社?”
梅翰林惊讶后问起贾宝玉,贾蔷此时正被郑观泰几个围着,探讨那首诗更好,没注意到宝玉那边的情形。
宝玉是个实诚的人,虽说他不堪大事,担不起责任,但不能否认他很诚实,更没心机。
听到人家问他,他点着头实言相告,不料梅翰林脸色变了。
只见他不悦道:“薛家二房那姑娘,既与我家孩儿订亲,岂能如此不知礼,这婚事我看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