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陈御史在内的众人都惊呆了。
陈寅因为一心都在茶道上, 竟未曾留意别的, 更加无法想象自己先前竟输在了一个少女的手上。
又听到管先生特意提到了张制锦的夫人, 陈寅毕竟不是蠢的,仔细看了七宝半晌, 又想起上次亲眼所见张制锦带着七宝之时、两人亲昵的举止,这才明白原来不是什么娈童。
陈御史心中震惊之余,如梦似幻, 说不出的什么感觉。
靖安侯听管先生如此说,脸上愠红道:“阁下如此轻狂,是不把本侯放在眼里吗?”
管先生笑道:“哪里, 我自然十分敬重侯爷,令公子少时成名,天下皆知, 如今又在朝中风生水起, 谁见了侯爷不得敬重三分?”
靖安侯冷笑了声:“闲话休说,既然今日的斗茶平分秋色, 那咱们彼此便两不相欠,我们先告辞了!”
这会儿玉笙寒才将七宝的头发绾了起来, 七宝见靖安侯拔腿往外,忙向着玉笙寒点点头, 也跟着往外走去。
管先生吁了口气道:“曲终人散,我也该去了。”
他回头,深深地看了玉笙寒一眼,目光在她的纤手上停了停:“可别忘了, 你的这只手可差点儿就归我了。”
不等玉笙寒回答,管先生仰头一笑,拔腿往外而去。
在他身后,两名身形高大的侍从跟聪娘相继跟上。
见这些人都去了,潘楼里才哗然一片。
有在议论说靖安侯带的那绝色女子到底是何人的,也有人询问这管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历的。
还有人走过来跟玉笙寒攀谈。
玉笙寒并不理众人,只抬头看向二楼。
二楼栏杆处,静王赵雍向着她一笑,示意她上楼。
玉笙寒犹豫了会儿,正要转上楼梯,突然听到外头急促的马蹄声响!
***
管先生才出潘楼,随从将马儿拉了过来。
正要上马,就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从长街上响起。
一瞬间,两边的街头上各自涌出许多人马,仔细看服色,有的是五城兵马司的人,还有的竟然是镇抚司的装扮,卷地潮水般往这边而来。
管先生眯起双眼,岿然未动。
他的两名侍卫却紧张起来,忙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侧:“主子……”
这会儿潘楼之中的茶客,走的快的已经离开了,还有一些意犹未尽,坐着彼此闲话的。
听说镇抚司的人在外头街上,大家都不知发生了何事,胆大的涌到门口窗边往外打量。
靖安侯因出来的早,正送了七宝上车。
忽地见有镇抚司的人赶来,他不明所以,一时止步回头。
七宝在马车中才坐定,听到外头的动静,便撩起帘子往外看去。
先是看到靖安侯站在原地不动,七宝才要问,谁知一抬眼的功夫,竟看到许多人马当街而来,而领头的一个人,竟然正是裴宣。
七宝睁大双眼,心想:“裴大哥怎么在这儿?”
裴宣却并没有看见七宝。
永宁侯人在马上,缓缓从缇骑之中踱了出来,两只锐利的眼睛打量着管先生:“管凌北,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跑到京城里来,你真当镇抚司的人都是死的吗?”
管先生则一笑道:“怎么了,这京城我不能来吗?我自然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裴宣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七宝在车中听到“管凌北”三个字,心头一动,这个名字十分熟悉,而且入耳就有种不大好的感觉,便竭力回想是在哪里听见过。
靖安侯眼看此情此景,已经知道是镇抚司缉拿要犯,当下不敢再看热闹,忙催促下人即刻赶车离开。
这会儿那马车才一动,那边管凌北突然打了个唿哨。
拉车的马儿听了,不知为何,躁动地在原地踏了几步,然后掉过头来,竟向着管凌北的方向奔了过去。
靖安侯正翻身上马要随车而行,谁知一转头马车没了!靖安侯大惊回头,吓得魂飞魄散。
七宝人在车内,并不知道外头是怎么样,只觉着马车突然急转弯,把她晃的从车内这边儿滚到了对面。
正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外头一只手臂探了进来。
七宝还没反应,人已经给生生地从马车内拽了出来。
管凌北擒住七宝,人从车辕上轻轻跳下地,笑道:“都别过来。”
这一招大出众人意料。
本以为管凌北被围住,插翅难飞,在他打唿哨的时候还不知他将如何,没想到靖安侯的马车竟不偏不倚转了过来。
裴宣察觉管凌北的意图之时已经晚了,这人闪电般掠上马车,赶车的车夫来不及反抗,就给他揪着脖子扔在地上,同时右臂一探捉住了七宝。
裴宣本已经快冲到车边儿,见救援不及对方警醒,便按着腰刀站住:“管凌北,你要干什么?”
管凌北笑道:“没什么,只不过是捉一个可靠的肉盾罢了。裴大人,你该知道这孩子是谁吧?”
这会儿靖安侯早从马上滑了下来,气急败坏地叫道:“你这混账……快放了她!”
管凌北笑道:“侯爷别急,等我安全出了城,自然好端端地原物奉还,在此之前,你最好让这位裴大人退开。”
靖安侯凛然。
他转头看向裴宣,望着裴宣冷漠的神情,——裴宣三番两次跟张府不对付,如今又是这幅冷若冰霜的模样,靖安侯还没开口,就觉着希望渺茫。
“永宁侯……”不管如何,靖安侯还是想试一试。
“侯爷,”不等靖安侯说完,裴宣淡淡道,“我奉命擒拿这关外作乱的贼寇,请侯爷退开,不要妨碍我执行公务。”
裴宣说了这两句,自始至终都没看靖安侯一眼,只盯着面前的管凌北。
靖安侯倒吸一口冷气。
裴宣按着腰刀,上前一步。
锦衣卫环绕在他身侧,见他上前,便也跟着步步逼近。
管凌北见势不妙,眯起双眼:“裴大人,当真不肯怜香惜玉?”
说话间,管凌北手上微微用力,在七宝的左臂上捏了一捏。
他的手法很是巧妙,顿时便将七宝的左臂捏的脱了臼。
七宝从没受过这种苦楚,猝不及防,顿时疼的叫了出来,那泪也像是秋日的雨一样,纷纷洒落。
靖安侯情不自禁地也跟着大叫一声。
裴宣脚下一顿,但脸上依旧漠无表情:“你好歹也是一方霸主,做这种事是不是太可耻了?”
管凌北不以为然地狞笑道:“我的手上沾满了千万人的鲜血,多一个小女子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正在此刻,从裴宣相反的方向又有一队人马赶来,为首的一人快马加鞭,不等马儿刹住就急跳下地,大步往这边奔来。
前面的锦衣卫跟五城兵马司的人见状,忙让开路。
世子赵琝冲到跟前儿,一眼看到七宝脸色惨白,泪珠滚落,给一个彪形大汉擒在身边。
“七宝……”赵琝失声叫了起来,身不由己要往前。
裴宣将他拦住。
赵琝回过神来,攥着拳厉声喝道:“你、你这大胆狂徒,死到临头了还敢这样狂悖,还不快放了她!”
“原来是康王世子,”管凌北将他扫了眼,道:“世子殿下这般着急,那就让镇抚司的人撤离,容我好好地出城再说。”
赵琝愣住。
裴宣却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这是不可能的。管凌北,你最好乖乖地束手就擒。”
此刻七宝虽然忍痛尽量不出声,但泪珠却止不住地从眼中滚落,身子抖个不停。
赵琝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恨不得立刻好生安抚她。
又听裴宣如此说,赵琝回头道:“这混账、会伤了七宝的。”
裴宣说道:“世子,咱们的职责是拿住这逆贼,如果因此而放跑了他,咱们都要获罪。”
赵琝一怔之下,转头看向管凌北跟七宝,却见七宝雪着脸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却像是疼的晕了。
赵琝咬牙道:“获罪就获罪,如果皇爷爷降罪,我会担着……”
裴宣瞥他一眼:“世子,今日虽然是世子跟我同行,只不过康王殿下有命,一切听我的。”
赵琝大惊:“你说什么?”
裴宣目视前方:“而我要不顾一切,拿下此人。”
赵琝没想到他这样无情,叫道:“我不许!”
裴宣一声不响,神情执着。
那边儿管凌北自然将两人的对话听的明白,看着赵琝满面忧急的样子,他仿佛猜到了几分,笑说:“世子殿下,你竟然连一个臣子都降服不了?”
赵琝眼中透出怒色,却无计可施,情急之下竟把腰间的刀拔了出来扔在地上,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该知道挟持我比挟持她有用,你自管带了我去,别为难一个女流之辈。”
裴宣皱眉看他一眼。
管凌北笑道:“世子殿下,你为何如此单纯,性命攸关,自然是要做有利于自己的选择。世子身手了得,我如何能拿得住?”
赵琝握紧双拳,红着眼睛看向七宝。
“那我呢?”正在剑拔弩张的时候,是玉笙寒匆匆自潘楼内走出。
管凌北目光一动,并不做声,只暗将七宝扣的更紧了些,七宝闷哼了声,却仍不挣扎。
玉笙寒见状止步,缓声道:“管先生,方才大家斗茶论道,何其和睦,又何必弄的这样?我的妹妹不经吓,不如就让我来换了她,如何?”
“你?”管凌北有些意外。
七宝给管凌北伤了左臂,整个手臂不能动,无力地垂在身侧,本来疼的冷汗跟泪珠交织在一起,整个人也有些不太清醒。
直到听见玉笙寒的话,七宝才微弱地开口:“不行的,玉姐姐……”
管凌北听了她如此呼唤,不由笑道:“我还以为呢,差点看走了眼……果然也是个美人儿。这京城的女子倒也够味的很。”
玉笙寒看着七宝苍白的容色,勉强一笑道:“似阁下这般的大英雄,何必为难她一个小女孩儿,你放了她,我保证乖乖地跟你走。”
潘楼之中,静王赵雍先前也已经下楼,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玉娘!”
玉笙寒却并未回头。
管凌北目光闪烁地看着玉笙寒,喉头一动。
但他毕竟是当世枭雄,自然知道轻重缓急,管凌北笑道:“虽然美人儿盛情,只不过这会儿我忙,那就下次吧!”
玉笙寒脸色一沉。
裴宣跟赵琝并没想到静王也在这楼内,都觉意外。
裴宣看一眼管凌北,确信这人不知静王身份……这还罢了。
但如此的局面,又该怎么了结?
却就在此刻,七宝颤声道:“我、我知道你……”
“知道我?”管凌北一怔。
七宝瑟瑟发抖:“你、你是关外来的……大坏人。”
管凌北挑眉,才要接口,却见七宝一抬手。
管凌北因知道七宝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自己一根手指就能掐死她,所以并未将她放在心上。
何况七宝自打给他擒住,连挣扎都弱而无力,又伤了手臂,这更让他大意了。
此刻七宝猛然挥手,管凌北不知她想如何,电光火石间,鼻端却嗅到一阵带着淡香的气息,侵入口鼻。
起初还不觉着怎么样,但很快眼前发花,整个人微微晕眩。
“你……”管凌北皱眉看向七宝,不敢相信。
赵琝站的近,见状心头一喜,又看管凌北受惊之际动作略显迟缓,他便奋不顾身地扑了过来,大叫道:“放开她!”
管凌北脑中一昏,手足无力,见赵琝来的又急又快,他心头一凛,索性大笑:“给你!”
说话间,管凌北当机立断地用力一挥,竟将七宝往旁边甩了出去。
赵琝虽然距离近,但毕竟武功一般,加上管凌北扔的很快,赵琝自知救援不及,一时胆战心惊,大叫一声:“七妹妹!”
七宝昏头昏脑地,不辨东南西北,腊月天寒地冻,地面何等的坚硬,若是碰上去自然性命不保,正在无法可想的时候,有道身影及时掠了过来,张手将她牢牢地拥住。
七宝撞在这人的怀中,惊魂未定,这人将她紧紧一抱,却又迅速放在地上:“退后!”
这声音……七宝定睛看时,才见原来是裴宣!
原来方才就在管凌北手脚酸软的时候,裴宣一马当先纵身掠了过来,锦衣卫随着纷纷扑上。
管凌北见自己被围,自知无法逃脱,便索性用这一招声东击西。
果然裴宣见势不妙,只得先去救七宝。
裴宣救了人便放手,这时靖安侯,玉笙寒跟赵琝齐齐地赶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扶住了七宝。
七宝见了三人,却单手拉着玉笙寒,流泪道:“玉姐姐!”只叫了一声,就疼的晕厥过去。
玉笙寒当机立断地将七宝抱了起来,先退回了潘楼里。
这边管凌北顺势在地上抄起两团雪在脸上抹过,同时张口狠狠地嚼入嘴里,冰凉的雪在脸上擦过,又顺着喉头滑入,暂得了几分清醒。
管凌北大笑数声,顺势拍飞两名锦衣卫,他的两名侍卫见状也即刻动手。
正在大杀四方准备逃之夭夭,裴宣已经横刀又跃了上来。
有锦衣卫相助,裴宣如虎添翼,相斗之中秋风扫落叶般一刀横掠。
管凌北闪身躲开,却不料裴宣乃是虚招,刀锋一转,从上往下兜头劈落下来。
这招甚是利落,势若雷霆,可是以管凌北的身手本是能躲过的。
谁知偏偏那蒙汗药正是药性发作的时候,先前因为吃了两口雪才暂时缓和,如今这生死攸关之时,管凌北微微恍神,裴宣的刀锋已经砍到了眼前。
高手过招,争的就是片刻。
耳畔有人大叫了声:“爷!”
原来是聪娘奋不顾身扑了过来,却给两名锦衣卫拦住,狠狠地踢到在地。
管凌北勉强定了定神,心头生寒,弯腰后退。
但裴宣的刀毕竟不是吃素的,管凌北只觉着面上剧痛,鲜血狂喷出来,整个右眼顿时通红一片不能视物。
裴宣得手,顺势一脚踹中了管凌北腰间,身后的锦衣卫猛虎般涌了上来,将管凌北摁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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