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绣也不知道是怎么截获了子璋兄写给吕将军和白波军的密信，所以除董大事功亏一篑。但是在下也认为子璋兄不会做弑君之事。之前，他与世家交涉之中，明显是想给天子争取更大的权力，所以即使事情败露他也没有理由去行刺他。”

杨修手上的情报不足，也万万猜不到楚驿居然大胆到敢劫持刘协一起跑路，想了一会：“我猜也许是董卓查出初平天子是子璋兄的支持者，所以愤而杀了他，从而嫁祸给子璋兄。”

“我猜也是如此。”蔡邕缓缓地点了点头，他虽然心中对于董卓有些愧疚，但是也是极为了解董卓的为人，也知道对方绝对是那种一时激愤就敢弑君的人，“我们在这宛县休息几日便去青州吧，子璋应该也在赶往青州的路上。见到了子璋想必就能真相大白。”

王粲小声嘀咕：“切，一个个就知道说他的好话，谁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失败而丧失了理智……”

那天楚驿借口董卓让蔡邕草拟诏书将蔡邕在众宾客之间骗走，当时王粲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便悄悄尾随其后，然后就听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于是鬼使神差的跟上杨修的车马，接着被杨修的随从护卫发现。当初事态紧急，杨修和王粲也互相认识，杨修也就顺便把王粲也带上了。

蔡琳怒斥道：“你能不能闭嘴？师兄心系天下，欲为万民谋福祉。即使没有成功，但比起你这样整天只会夸夸其谈的人不知强了多少倍！”

王粲一惊，缩了缩脑袋，也不敢再说话。

“没想到，这楚侍郎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诚可谓大丈夫！”

马氏长叹一声，她也是最近才知道楚驿原先是想做除董之举，想到自己之前一直没有给楚驿好脸色，心里不禁又羞又愧。又想起那日楚驿在她臀上的一巴掌，脸上又忍不住一红。

“对了，袁……我姨母已经命人收拾了西院，请诸位随我去她那里休息吧。”杨修本来还想直呼袁术的名字，但是像蔡邕这样德高望重的人也在，急忙又改了口。

蔡邕笑了笑，问道：“杨公子，不知关于南阳百姓苦于官吏征敛之事，你有跟袁太守提起吗？”

“回蔡子，在下的确跟姨母说过了，但是姨母她……”杨修面露难色，官吏征敛无度之事，袁术之前还真没在意过。但她是个随性的人，即使从杨修那里知道了，也不会为了百姓疾苦而放弃自己的奢侈享乐。

这并不是她真的本性暴虐，而是她是一个被袁家宠坏了小公主，根本就没有某些应有的常识和概念。

简而言之，袁术就像传说中那个天真的法国末代王后，会说出“百姓吃不起饭，何不吃蛋糕”的人。

杨修曾今和楚驿说起过自己的姨母，她是袁家的嫡女，而且名声也不小。但是杨修对她的评价很低，而楚驿对袁术的评价则更低。

因为楚驿记得史书上对袁术的记述：

“长沙太守孙坚杀南阳太守张咨，术得据其郡。南阳户口数百万，而术奢淫肆欲，征敛无度，百姓苦之。”以及“荒侈滋甚，后宫数百皆服绮縠，余粱肉，而士卒冻馁，江淮闲空尽，人民相食。”

比起她哥，袁术简直就是一条咸鱼。袁绍才像是真正接受过精英教育的人，至少袁绍死的时候，冀州百姓不少都为他落泪，可见其得民心。

“既然我到了南阳，那么按礼说也该去拜访一下南阳太守。”蔡邕观其脸色，也猜出了大概，叹了口气。

蔡邕前去拜访袁术，袁术一见是天下顶级大儒蔡伯喈来了，不禁大喜。

不仅让人赶紧安排房间，还设下宴席，请了不少文人士子过来。她也世家子弟，毕竟不傻，这么一个世间文人都崇拜的偶像到了南阳，她不趁机借着对方的名声刷一刷声望，那简直暴殄天物。

而蔡邕也因此被传为了不满董卓暴政于是弃官逃亡……嗯，很符合士人对这等大儒的印象。

宴席开的热闹非凡，但蔡氏姊妹并没有参加，只是在袁术给他们准备的院子里休息。

“哎……”蔡琳幽幽地叹了口气。

蔡琰抱住妹妹，轻声问道：“琳儿，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师兄。”

蔡琰轻声道：“子璋本事大着呢，不会有事的。”

不过她虽然口中是这么说，但是眉宇之间却闪过浓浓的担忧之色。

蔡琳话中带着哭腔：“可是董卓已经传出消息给天下各个郡县，行刺天子一事一旦被认定，那师兄的一生也就毁了呀……”

“……没事的，没事的，他，他一定有解决的办法的。”蔡琰紧紧地抱着蔡琳，但是语气中更像是在祈求。

……

过了董卓的势力范围之后，楚驿就给刘协等人找了一辆马车，皇甫坚寿就充当了马车的车夫。

“爱卿，就这样真的好吗？”

“这个马车对于陛下来说的确是太过简陋了，不过此刻也是特殊时期，还请陛下能暂且忍耐。”

“朕不是在意这个，朕之前也是坐过这种车，嘿嘿，那还是在两年前，雒阳城中一把大火，大将军何进被杀，袁绍等人率军攻入皇宫，朕和皇兄出逃……”刘协嘿嘿笑着，轻声念道：“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芒，嘿嘿……”

“敢问陛下，那又是何故？”

“皇甫义真先行去了中牟县，那我们为什么不等他劝说了朱公伟之后一起走？朱公伟手上有数千的兵马，这样不是更安全些吗？”

楚驿笑了笑，解释道：“首先朱公伟未必肯认您，即使他肯认您，天下其他人也会认您吗？您的行踪提前暴露不是好事，我们此刻还是低调些吧。至于路上的安全问题，有臣和皇甫公子两人足以。”

“……也好。”刘协听了点点头，犹豫了片刻，开口道，“楚子璋，皇甫坚寿，今日朕便擢升你二人为侍中，如何？”

皇甫坚寿惊得立刻下车跪在路边，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到底是拒绝好，还是接受好。

楚驿心中一笑，眼前这个还不满十一岁的少年天子，也开始学着用些封官拉拢的手段了，这是一个好兆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