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

丁秘书大力主张要聚餐，包下整个火锅店，让愿意到场的员工都吃的心满意足，来年继续接受公司的剥削，啊，不对，是继续团结奋斗创造佳绩。

宋文博自从得了丁蕊的关注，平时工作都要接受这热情上司的调戏，这种场合就更缺不了他，一早就接到了电子邀请函，他倒也不抗拒，节日里确实该有点热闹的气氛。

今晚下了小雪，他临出门前缠了条灰色围巾，中途本想抄近路从小巷过去，走到小巷口的时候心里却升腾起不详的预感。

小巷里十分安静，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没有人行走过的痕迹，只有一行猫科动物小小的梅花脚印，宋文博不知怎的，竟在原地站立了将近十分钟，脑袋里涌起很多零碎的记忆，好像他很久以前来过这里似的。

“是梦吧。”他朝冻得发红的双手里呵了口气，后悔没有戴双棉手套，随后调头快速从大路跑向指定位置。

火锅店里已经坐满了人，都是相识的同事，彼此可能没讲过话但至少脸熟，宋文博是被店主江令婉引进去的，她的气质温婉娴静，用花卉来形容的话，像朵盛放的野百合。

宋文博对温柔的人很有好感，搭话道：“江小姐，听说你是丁秘书的朋友？”

江令婉笑着应道：“是啊，我们是小学同学，话说这么多年来她的性格真是一点没变，肯定给你带来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吧。”

是啊！相当的麻烦！

但看在那一百万的份上，宋文博心甘情愿承担这甜蜜的负担，他接着问道：“有没有人说过江小姐你适合开日料店？”

江令婉露出疑惑的神色：“我是在京都读的大学，也想过要开日料店，但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改变了主意，你是怎么猜到的？”

宋文博低下头：“我……我也不知道，就随便说的，没想到猜中了……”

江令婉没再听他后面小声嘀咕的话，把他带到了晁乐儿领导的那个部门落座，然后就忙着去后厨工作，督促对每张桌不同菜品的分类供应。

丁蕊刚巧也在这边，和晁乐儿一起将他拉到座位上欢快地畅聊，他很快就融入到团体当中，大概是节日气息的影响，就连柴嘉怡的脸色都有所缓和，为了让孟可可开心还戴上了圣诞老人的红帽子，手里摇着金铃铛，发出有节奏的清亮脆响。

羊肉卷率先被端上了桌，丁蕊直接将它分成两半倒进辣锅和清汤锅两边，毕竟孟可可和晁乐儿是不太能吃辣的小菜鸡，她也只好勉为其难接受鸳鸯锅。

屋子里很快就充满羊肉的香气，和锅中的葱姜蒜、白萝卜、黄豆芽混合，白烟袅袅飘出，给人暖乎乎的温馨感觉。

光吃有些无聊，丁蕊提议道：“还有挺多菜没上齐，咱们轮流讲鬼故事吧，我先来怎么样？有人害怕吗？”

大家的胆子好像都挺大的，而且充满好奇心，像孟可可这样的小孩子也毫无惧怕之意，还兴致勃勃地仰着头。

“那就好，”丁蕊把筷子从锅里抽出，“我来讲一个关于我祖先的故事吧，这是父亲在我小时候说来听的，据说我的祖爷爷在清朝末年那会儿专门负责帮乡里斩妖除魔，其中有个长舌鬼。”

它在东街桥边深夜出来吓人，每见到人就吐出长舌让人看，见到的人无不惊走，回到家里就发病，只有回到原地焚烧纸钱，病才会好。

能战胜鬼怪的，一般是厨子、屠夫，都是些经常动刀的狠人，碰到这种角色，难缠的鬼怪也得退避三舍。

丁宏旭为了收这腥臭之物，特意朝邻家借了宰牲畜用的刀，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血，在驱魔伞的伞面上一抹，功力能增强不少。

孟可可举手提问：“真的有驱魔伞这种东西吗？”

丁蕊答道：“这个我也不太确定，口耳相传来的事做不得真，但应该还是有依据的，不过我可从来没亲眼见过驱魔伞，父亲说这玩意早在几十年前就遗失海外了。”

至于长舌鬼，也未必是真的，她虽然算不上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也是在马克思主义的熏陶下长大，对鬼神是敬而远之专注人事，从没认真去考证过。

“诶，小心！”

有服务生来给锅里添热水，没提前打商量，脚下还没站稳直接向晁乐儿这边栽倒，眼看着滚烫的开水壶就要砸在乐儿身上，宋文博情急之下赶忙把她往自己怀里拽。

水壶砸到他胳膊上，哗啦啦溅出热水浸透毛衣直达皮肤，晁乐儿却一点没伤着。

这场面把服务生也给吓坏了，年轻小子连忙道歉：“真是对不起！地上先前落了汤汁，不小心踩上了！抱歉，我这就去给您拿毛巾和冷水！”

他转身跑走，晁乐儿坐直身体，撸起宋文博的衣袖：“胳膊这片皮肤都红肿了，下次再发生类似的事，不要拿自己的身体来护着我，知道了吗？”

宋文博推拒道：“没事，我一个大男人，保护你是应该的啊，权当报恩！”

晁乐儿攥起眉头：“净瞎说，我哪有什么恩情需要你这般报答。”

宋文博的眼神飘到别的地方，开始编谎话：“说不定你上辈子救过我的命呢，我相信很多事都是冥冥中注定，我们今天相聚在此也肯定是缘分使然……”

他信口胡诌，只会令晁乐儿更气，她生气时会鼓起脸蛋，像只在两腮藏了满满食物的仓鼠，可爱极了。

好在服务生很快拿来了冷水盆，把宋文博的手臂按在里面浸泡十分钟，再涂抹药膏，用无菌纱布包扎固定，伤情不严重，还能坚持着继续火锅晚宴。

丁蕊照顾晁乐儿的情绪，顺势教训了宋文博几句，叫他保重好身体，随后再次嚷嚷着把新送来的鸭舌下锅。

期间晁乐儿有点愤懑，宋文博刻意讨好她，鼓起勇气在桌子底下牵住她的手：“我们小仙女晁部长不要不开心，明天请你喝原味珍珠奶茶啊。”

她终于没忍住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