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似水,眨眼十五年一晃而过。
天行四岁时,命王府巧匠打造一对铁鞋,自制梅花桩习练日久,如今家传武学配套的步法天罡步和轻功上善若水,早已出神入化。
同年,与琉璃就学国子监,后霓裳海棠长大也入,学文习武花前月下。
五岁时,他初步执掌天行军,从根本改变军制战阵和训练方法,乃止最后推行全国,少年天行暂露头角。
七岁时,大娘重病离去。
九岁时,二娘寿限已至,也去了。
天行以嫡长子礼送行,把她们先后葬于老父身边。
如今,只剩最年轻的三娘还在,天行每日不管多忙,都会去尽尽孝道。
望天涯。
“父亲,十五年了,孩儿只习练一招天下,不知您能否满意?”
墓前的天行身材魁梧,脸部线条酷似老父,只是少了些许刚烈,多了些冷峻,那轮络腮胡也没有丝毫痕迹。
“明日孩儿大婚,特来知会您和两位母亲,琉璃有孕不能远行,霓裳和海棠在旁照顾,来年扫墓我带孙儿让您们看看……”
天行自顾自说着,末了摆上贡品,打开扛上来的两坛烈酒,喝一口倒一口,此时正值冬季,雪花飞舞意境着实难明。
“将军,时辰不早,再迟大夫人定然担心……”亲卫把披风盖在酣睡的天行身上,提醒道。
“唔……那就回,父亲,大娘,二娘。孩儿来年再来……”天行晃晃脑袋,踩着飞雪向山下走去。
猎猎北风作响,积雪堆积山路难行,到山脚时远处竟有一队远来的行人。
“老者,如此风雪为何到此?”天行挥退左右,亲自上前问话。
“回大人,我村全家老小想去投奔天行大人,想来大人在那边早已打下诺大疆土,正好能维护我等一二。”老头冻的浑身打哆嗦,颤颤巍巍说道。
风雪更大更急,天行使劲呼喊道:“可是生活困苦?贪官横行?有何冤情尽管道来!”
“都不是……我等甚好!只是没有天行老爷庇佑,心里不上不下,着实担心的紧……”老人大声回道。
“我大汉土地辽阔,未曾有兵戈,怎会担心至此?”天行把披风围在老人身上,疑惑不解问道。
“哎……少年人,这些年外邦传承者叫嚣得紧,眼看新天行老爷马上及冠,到时一个不甚落败,亡国就在眼前呐……”老人念念叨叨。
“荒谬!何人乱传谣言!”天行怒发冲冠,眼神扫向亲卫。
“将军,您对外界约战没有丝毫回应。所以……近年来殉葬的人们从不曾减少……”亲卫声音低不可闻,亏的天行功力不浅才听到个大概。
“老朽眼拙,不知天行老爷当面……”老人哆嗦着就要跪倒。
“快请起!吾大错矣……!”
“还请老者稍待,待某取一头来,可否?”
天行拖起老者,却拖不起老者身后的上千村名,他目光遥望山顶,面色惭愧至极,自己如此糊涂,怎对得起老父一句麒麟儿?
“张扬,近年来谁人叫嚣最甚?”天行说话间跳上巨虎云澜。
“是西土卫国憾山戟童博,先天二重,第八十三代神兵传承者,将军……您!”亲卫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少年人拍虎离去。
“飞鸽传书童博,明日寅时决于两界边境,地点他挑,保持联络!”
“送老者一村回无畏城好生安置!”
“转告几位夫人,不必担忧,本座明日必回!”
风雪相送归人,真元嘶喊鼓荡望天涯,村名们先是茫然无措,之后痛哭号叫声络绎不绝,大汉的脊梁……还在!
“云澜,快!再快些!老伙计!”
斑斓巨虎追日前行,飞鸽传书早已通传大汉各地,一人一虎在境内畅通无阻,跑过了一城又一城。
他们跑过风雪,跑过弯月,跑过草原,跑过峻岭,跑过大河,终至边境铁城。
“末将见过将军,时间紧迫,童博约您城外铁山决战,现在时辰已过……”守城大将单膝跪地说道。
“开城门!吾来的及!”
“吃的有么?”
天行浑身邋遢,风霜洗礼哪有昨日风采,他已经三顿没有用饭,这会儿着实饥渴难忍。
“已经备好。”将军从怀里掏出行军大饼和酒壶递给天行。
“照顾云澜,驾!”天行接过吃食,骑上骏马飞驰而去。
铁山。
“早闻天行有乃父之风,不曾想……哧!”
两界就近的武林人士早已等候多时,眼前天行确实让人失望,童博当先嘲笑不已。
“是啊!哪来的山沟野人……哈!”
“汉国无人矣!东土无人矣!”
“天行……是天黑吧!”
西土武林人士接着嘲笑,东土这边无法反驳,正要刀剑伺候。
“吾!天行奉仁之子,天行奉义当面!”
“战还是降!”
天行跳下马背,踢掉铁鞋,真元呼喝回荡山谷,直勾勾盯着远处重戟壮年人。
“黄口小儿!至多后天八重,吾怕你?来!”童博轻功运起,持戟直奔天行。
决战来的措手不及,两方武林人按住武器,息声静待下文。
猎猎狂风吹拂,天行抿紧双唇,眸光炙热闪亮,肌肉紧绷从静到动,携着一昼夜酝酿的必杀大势,后发先至一刀斩过,生死立分。
“兹啦!”
“借汝狗头一用。”天行提头上马,扬长而去。
那是何等惊艳的一刀,那是何等惊人的轻功。
众人只看到残影闪过,两人身周蓦地亮起一轮圆月。再去看时,天行已然回到原处。
马蹄声渐渐远去,圆月终于跌落四散,战场四周切口密集,刀痕入土八尺有余,哪还有童博的影子。
“天……天行归来!他胜了!”
“呜……!天佑我大汉!天佑……”
“憾山戟!找……!”
一人摸到戟柄,不待有所动作,神兵化作流光破空飞去。唯强者可得也!
“天行当列后天榜首,噫……有意思!”
“憾山易,憾天行何其难也……!”
人群中有一位老者,他摇头晃脑感叹片刻,负手当先朝山下走去。
仓促的宣战,仓促的结局。
只一刀,先天败于后天。
只一刀,憾山败于霸刀。
那一刀,名叫天下!
一人一刀,战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