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走到仓库外面，望着一半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出来了，我们……”隆急促地小声说道：“我们怎么办？”

凯文和隆两人藏身在仓库旁边的另一个仓库后面。

通讯器里传出杂音。

“尽可能把她带回来。”普尔森只这样说。

“明白。”凯文挂掉通讯器，神情严肃。

“那么……我就先回去了。”我笑嘻嘻地把最后一包薯条消灭，然后拧动先前被我一脚踹坏了的门把手。

“你是不是命中克我家……先前是玻璃，现在又是门。”普尔森郁闷道：“走吧走吧，看现在这情况，恐怕你那最后一题要延后几天了。正好你也休息一下。”

“正如我所想。”我推开破破烂烂的门，转身离开。

回到家里，上床睡觉。

……

紫国仓库。

叶原本正在凯文和隆的视线中站着，突然一个晃神就消失在了二人的视线内。

“什么？”两人像是察觉了什么，猛地回头。

那是一张一半隐藏在阴影中，另一边在月光下泛着银光，诡异地微笑着的脸。

“OK，大干一场吧。喂，你。一对一接吗？”凯文放松地道，看起来似乎完全没被那张脸吓到。

“……接……”叶的半边嘴唇机械地动了几下：“这里活动不开，去那边吧。”

“好！果断！”凯文大笑。

“喂，不要意气用事！小心中计，我们两……”隆还想说什么，就被凯文打断。

“不，我正好想活动活动，你就待在一边好了。本大爷可是主角，没有你出场的份。”凯文竖起中指，对着叶道：“让我尽兴。”

叶并没有任何反应。

“隆。你就呆在一边吧。你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吗？不要来打搅我的雅兴。”凯文用右手碰到了手套上的宝石，道：“走！”

一个字还没从牙齿缝里吐出来，凯文和叶两个人就身形涌动，然后消失在了原地。

隆听到凯文的话，神情变得有些奇怪，尤其是那句“本大爷可是主角……”

隆感知到两人去了哪里，可是并没有跟上，而是盯着先前叶走出来的那间仓库，察觉到一丝别扭。

……

凯文和叶在空中对碰了一击，落在地上。

“不愧是当代黑客中被称为‘第五长老’的新生代最强，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战力……”叶断断续续地说出一整句话。

半边的机械身体并没有让她的身体变得不协调，而且恰恰相反，这半边身体极大地增强了她的战力。

经过时间的磨砺，她可以完美地掌握这半边身体。

凯文拳头发痛，此时他终于看清楚对方的真实面容。

不论是之前勉发来的视频，还是之前两人对峙，叶始终没有露出真实的面容。

“怎么……莲？”凯文浑身一震。

“哦？没想到连你这样的人物也认识我的姐姐……我很荣幸。”叶说话流畅了些。

“姐姐？莲明明对我说过一次，她的妹妹死在了冗余手上……”凯文暗中积攒着能量。先前的那一击让凯文意识到自己不该再保留了。

“我确实是死了……不过是死在人类手上。”叶的表情分裂成两半：“人类都该死！”

“你也被洗脑了吗？”凯文下意识以为对方大脑也被植入了装置。

两人隔着十几米，对视着。

有风掀起了夜幕的一角，但仅仅是风中残烛……

“洗脑？呵……那是我的主意。冗余可没人类那么复杂……”叶似苦似笑地说：“低等冗余们只会吞噬身边的东西。而人类吞噬一切，包括他们自己。”

“那这么说来，你是高等冗余？”凯文试探道。

“我吗？说起来，我还没有做过自我介绍呢。你这样的对手值得。”叶说。

凯文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叫叶，莲的妹妹。渴望成为冗余的半人类。”叶轻轻地念：“你呢？”

“我是，要成为最强黑客，传说中终结纷争的人。初代黑客预言中的那个，Hag。”凯文甩甩手，露出自信的笑容。

“真是远大的梦想……祝你好运。”叶叹了口气，换上一副认真的面孔：“我知道你是在拖时间。”

凯文并不在意：“你不也是一样？”

“你的那位朋友……抱歉。”叶道：“他是人类，所以该死。”

“很可惜，我相信我的朋友。”凯文平静地说。

……

隆刚想靠近那个奇怪的仓库，突然从仓库里涌出一大群低等冗余，铺天盖地。即使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也头皮发麻。

隆躲闪不及，不小心被一个三眼冗余咬到裤管。因为穿的并不是战斗服，所以隆急忙跳开。

被咬下的那一截面料变成了黑色的东西，然后重组成了一个蚯蚓一样的冗余，在冗余群里扭动着。

隆只觉得有一股寒意冲上脑门：我不能死。

脑海里莫名其妙地出现四个字，隆掏出项链，把它紧紧地握在手里。

“你就待在一边吧。你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吗？”凯文说的那句话出现在隆脑海里。

“原来那句话是别有用意……”隆把手在裤子上蹭一蹭，把所有汗都弄掉。

“我必须进去。”隆看着爬满了仓库的冗余：“这里面有一个人类。凯文引开了那个女人，我得抓紧时间去救他。”

隆向前迈出一步，所有的冗余全部几百双眼睛盯着他。他又向前迈出一步。

“英雄不是因为能力，而是因为他们会。”隆想起自己和凯文以前一次生死关头时，身负重伤的凯文对他说的话。

……

莲在街道上飞驰，这件战斗服出色的性能给她了能力。就连先前其他人脱掉战斗服换成便装的时候她也没有脱下它，只是把它的外形改成了便装。

“到了！”她面露喜色：“妹妹……”

……

另一边。

冗余聚集地。

穿着蓝色长裙的婪?吃着草莓，躺在蓝色像素堆叠成的泳池旁，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竖了一把太阳伞。

“……以上。”阿永汇报完近期的动向。

“嗯……”婪?捏了一颗草莓，放进嘴里：“也就是说，呜，好酸！”

婪?吐了吐舌头：“果然应该弄得甜一点的，不过酸的也不错……”

阿永道：“现在其他的三人都已经明哲保身了。”

“唔，那就是说，那个叫叶的，现在正在和那个年轻一代什么最强黑客打咯？”婪?露出思索的神色。

“嗯……是这样的。”阿永说。

“哦……”婪?若有所思地道。

“怎么了？”阿永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婪?又躺下来。

……

凯文和叶对视一眼，不再多言。

凯文举起左手，率先发难：“Dos命令，assoc.氧＝火！”

积蓄已久的公式毫不留情地打出，叶周身的氧气瞬间变成烈火。

叶见对方欲要一击致命，心中料定要打消耗战，用左手捂住左眼，道：“Dos命令， user 叶.1 1/add。”

叶原本所处的地方被熊熊烈火所包围，一块夹杂着铁的焦肉掉出来。

“可惜，并没有什么用。”叶在另一处现身，火焰丝毫没有作用。

“有意思。你竟然新建了一个用户……而且把所有数据克隆了进去。”凯文冲上去，携带着火焰的右拳和叶机械的拳头碰撞在一起，产生巨大的火花。

凯文心知不能打消耗战，他还得去帮隆。于是又拍向自己左手手背的“键”：“Dos命令 user 叶.1/del！”

叶心知他要删掉自

己的账户，同时说到：“Dos命令， user Kevin David Mitnick /del。”

两人都没成功。

“呵……我们换一种玩法”凯文看着叶道：“参数修改，身体强度！”

凯文瞬间变得行动极快，叶也和他一样在空中穿梭起来。

普通人眼中的一瞬，可能就是永恒。

凯文落在地上，双手肿得像包子。

“我赢了。”凯文缓缓说出一句话：“那些攻击里面都带着死亡之Ping。”

叶只感觉一只手痛苦难耐，有攻击顺着双手上升。

“很遗憾……”凯文刚想说什么，却突然觉得悲伤，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泪滴攻击。”凯文边哭边说：“可恶，她也夹带了攻击……”

叶急忙用机械的那只手碰到眼睛：“关闭所有端口！”

“修复缺陷协议！”凯文渐渐恢复正常，叶也解除了攻击。

两人再次对视着，只不过都异常严肃。

……

“嗯，时间差不多了。”婪?吃掉最后一个草莓，对阿永说道：“我们去看看吧，那个叶，和那个人的战斗。”

“什么？他们可是在五千公里之外……我们怎么去……”阿永大惊失色。

“我是路痴哦。”婪?露出迷人的笑容，耳坠上的宝石愈发闪亮：“公里……是什么？”

“额……”阿永一愣。

“不管他前面的数字有多大，对现在的我我来说呢，就是一个没意义的单位。”婪?摸了摸耳坠：“我们走吧。”

……

眼见对方再一次防住了自己的攻势，凯文变得急躁起来，刻意卖了一个端口。

对方果然上当，凯文以正面接下叶一拳为代价，侵入了对方的控制系统。

凯文双手防御姿态放在胸口上，正面接下叶机械臂打出的一拳，十根手指近乎全部骨折，一边肩胛骨也脱臼。

忍着剧痛用最后的力量修复了破碎的骨头，凯文跪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已经穷途末路。

叶则是所有控制系统全部被攻击，她大脑发出睁眼的信号，身体却单脚跳起来。

凯文恢复着体力，盯着做着奇怪动作的叶。

一道身影出现在两人之间。

“妹妹？”莲胆怯地问道。

“莲！快离开！那不是你妹妹！”此刻为了队长的安危，凯文也是毫不犹豫地撒起谎来：“她是假的！别相信她！”

叶也站住不动了，背对着莲。

“妹妹？是你吗？我知道是你，我……”莲本来是想说话的，可是看着那个和自己异常相似的背影 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兴许，是落下来的泪，那么几滴替她说了罢。

……

“睡吧……睡吧……一切都会好啦。”一个母亲的声音说。

“妈妈……”还是小孩子的莲和叶蜷缩在母亲的怀抱中，活像两只受了伤的小猫。

“爸爸呢？”叶伸出脑袋，大眼睛闪闪的。

“睡吧……睡吧……一切都会好啦。”母亲只是哽咽了一下，然后继续唱着。

曾几何时，在家里时，在外面时，在任务时，在每一个睡着的夜，莲都会因为噩梦而坐起来。

然而，她醒来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噩梦。

周围只有黑暗。她知道黑暗没什么好怕的，她的眼睛早已经适应了黑暗，可是黑暗中，谁也没有。

没有那个给她和妹妹唱歌的母亲，没有在自己旁边呓语的妹妹可爱的脸庞。

而这一切，才是真正的噩梦。

她只能强迫自己再次睡去，只有再那个梦里，才能见到已经想不起来的亲人的脸。

“真的……是你吗……叶？”莲跌跌撞撞地朝那个背影走去，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强烈的情感将她冲垮，将她击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