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城高速上晃悠了不到半个小时,总算到了我工作室的地方。
这地方是我从老张那儿弄来的,不在市中心、环境也不怎么好,但看在我爸的面子上,基本上不怎么收钱。
这房子其实某种意义上已经属于我父亲了,但毕竟没有产权证。
“奇迹事务所”的牌子还是很显眼的,唯一可惜的地方是晚上不会发光。
这地方基本上已经存在了二三十年了,在我父亲创业初期的时候算是新房。
就差不多我这么大的时候,二十岁最多。
不过我爸那时候,据说也不是很成功。毕竟事业初期,吃喝拉撒睡都在这儿。
我父亲在三十岁之前,就已经比较成功了。
基本上经济自由——自从接了第一个超级有钱的家伙的案子之后。
我记得像是绑架案,但我父亲不怎么提。
三十五岁左右的时候,我父亲就已经开始把重心转移到教育孩子上来了。
基本上也就是我。
虽然我父亲在侦探界算是有名,但认识他的人并不多。
甚至到了后来,我父亲只靠网络上的一些细节,和电话,就能破案。
不少委托人甚至都没见过他的面。
而我的身份,就更是神秘了。我父亲似乎有点关系,给我的个人信息全部填的牛头不对马嘴。
事实上,我自己都不清楚我真正的名字。或者说我压根就没有一个所谓的“名字。”
跟我父亲一样,我居然已经习惯了使用假名。
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莫妙”这个名字,有一种感觉。
杰诺斯拉了手刹:“根据卫星定位图显示,应该就是这附近了。”
吉吉整张猴脸揉在车窗玻璃上:“本王都看见牌子了!奇迹事务所?”
“什么?”希尔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一直以为是什么侦探事务所之类的东西。”
“嗯。”我的手腕在空中划了两个圈,让我的语言更具有侵染力:“基本上是差不多的东西。不过涉猎的范围更广一些而已。”
杰诺斯把手刹锁死,推开车门:“这附近正好有五金店。我得给小雷买点吃的备上。”
“这件事还是交给我吧。”我把这活儿揽在身上,毕竟最近账户上可没多少钱花了。
杰诺斯又把车门关上:“这也好。我可以照看好他们。”
“嗯。”我毫不怀疑,打开车门,拉住许如清的手,搞得像求婚一样:“你要跟我一起来吗?”
“咦~”吉吉瞪大了眼珠。
希尔撅嘴,捂住小雷的眼睛。
千荒不知道有什么毛病,刚上了高速就开始闷头大睡特睡。
你能读心的话,不会拒绝的吧?
我强行让自己去想这句话。
许如清知道我这是在做样子给希尔看。不管从任何角度来说,我都要跟她划清界限。
至少在我做出决定之前。
许如清没有抽回手,而是从车内下来。
我反手关好车门:“好在有你。”
这时候我确认希尔已经听不见我们说的话了。
“怎么,我就只是你用来拜托她的工具吗?”许如清有种奇怪的别扭感,看上去。
“这个嘛……”我晃了一下头:“毕竟在我眼中,大部分人都只是工具……甚至就连我自己的身体也是。”
她表情中有点可怕:“狂。”
“你说是就是吧。”我扇了一下手:“可你早就知道
我是哪种人了,对吗?”
许如清的脸色总是在我说出话之前就变。仿佛她早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一样。
“当然了。”她吐了舌头:“我们都清楚你不必非要讲出来的。”
我瞳孔突然缩小了,后退一步。
我刚刚意识到,我为什么始终对她有种特殊的感觉——因为读心的能力。
她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在想什么的人。
就连我自负的父亲,从十七岁开始,都已经猜不透我的脑回路了。
她是特别的。
“是吗?”她点点头:“我倒想见见你父亲。像你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被培养出来的。”
等你见到他的时候,我八成已经娶了你了。
许如清的脸迅速升温,最后沉默。简直就像兰博——我说的就是那个兰博。
前提是你那时候还活着。
她抬起了眼睛:“我为什么会死?”
我强行让大脑思考了一会儿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来逃避她的读心。
人都会死。
“切。”她拉住我:“你还去不去了?”
我面带笑容,和她并肩走着。
你什么时候能换个不是校服的衣服来?每次都是校服。
这衣服都快弄得我无语了。
来点劲爆的!
“无耻下流。”她走得更快乐。
“看来你还是不能自如掌握自己的能力啊。”我在后面感慨了一句。
她的背影,和这儿的街景,和我的心情,融汇在了一起。
变成了难忘的冬日会议。
我是绝对不能被猜到的男人,她是拥有心灵感应的女人。
总感觉就像最锋利的矛,和最结实的盾。
该怎么形容呢?总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这个时候天上居然下起雨来,看来千荒的预测也不是多高明。
不,是雨加雪。
还是泪和血呢?
我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什么,但又错失了。
也许我应该离她远点。也许在这即将到来的风雨面前,我手里没有给她的伞。
也许这一切都会以惨剧收场。也许我不够能力,去保护好她。
她突然回过头来,猝不及防地盯着我,鼻子上沾了一片雪花:“我用你保护吗?”
我的眼前有一片很大的雪花,让我一下子看得模糊了。
“谁说得好呢?”我喃喃自语:“也许全世界人下一秒就会全部死亡。我一直是抱着这种信念活到今天的,怎么会动摇呢?”
嘴角湿湿的,是有雨。
我添了一下嘴角,用舌头勾出一抹笑容:“再说了,也许我喜欢惨剧也说不定。”
我冲到她身边去,一片雪花都没有落在身上。
……
拐上了二楼,就是我之前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修好的烂门。
我六岁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了“山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住着的是哪位神仙”。
“真的吗?”许如清嘲笑道:“我怎么记得你六岁的时候还没断奶呢?不然哪来的这智力。”
“哈哈。”我干笑了一声:“我不准备跟你击掌。”
我从西装的裤子口袋里掏出鼓鼓囊囊的一把钥匙串。
我现在的皮肤基本上冷兵器都没什么用了,更不会因为钥匙而扎得痛。
“我还想问来着,你怎么到哪都穿一身臭屁的西装啊?好像很牛*的样子。”
我整了一下不存在的领带:“咳咳,这哪里是臭屁,这是格调,境界~”
“切。”她嗤笑了一声,越过我走进去:“这就是你忙副业的地方?”
我第二个走进去:“怎么样?”
“你这地方的怪味倒是够猛。”她开窗的速度快到模糊。
“是吗?”我扇了两下空气:“我怎没闻见呢?”
这种情况按道理来说是不可能发生的。我的嗅觉应该比她灵敏至少百倍才对。
“可能是体质差异吧。”她站在窗边,外面是星点的雨和雪:“男生总是有自己难以察觉的汗味,不是吗?”
我怎么能反驳她?
径直走到老桌子前,我从里面找出一张看起来不容易损坏的纸板还是之类的东西。
“有事请打……”我把电话号码抄上,又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文笔。
我在十岁的时候,就可以用双手同时写出四种不相同的字迹。
十五岁的时候,基本上可以模仿出任何字体,而且只靠肉眼无法分辨。
我爸当时都感慨,可惜我爷当时没这么重视他的教育。
我能有今天,绝对离不开后天的培养。我父亲要记首功。
又是一种自创的字体。真不错。
我颇为满意,把他别在烂门上的不锈钢条之间。
说是烂门,其实问题不大。
“嗯?这是什么玩意儿?”许如清注意到了我还没来得及清理的垃圾桶里扭歪的座机。
“这还不是你虎哥弄得。”我开了个玩笑,而且自我感觉不错。
“行了,是时候去五金店转一圈儿了。”我打了个响指,这时候全车人都出现在门口。
许如清瞪大了眼睛,我也看傻了。
“咳……”我立刻道:“这是我最新练的魔术,怎么样?”
“去你的。”许如清知道我在逗她。
千荒看起来还是没睡醒:“啊……我刚起来,他们都说想上来看看,我就弄了个隐匿阵法。”
凶凶话音未落,就朝着放了些零食的柜子飞过去。
被我单手接住:“哎!早就盯着你了。”
凶凶偷吃失败,气急败坏。
希尔眼中几乎全是好奇。对于她来说,这里的东西可以说都是古董了。
我之前问过她,她的世界里也有一个地球,而且在什么宇宙联盟之中。
据她说,那儿的人类已经不再是金钱社会了,人们靠信誉买东西。
还有佬什子食物合成器。
“嚯!”吉吉也是一个冲刺,就要掀开零食柜。
“耶?”我用右手把他也捉住:“你是搞不清楚状况吧?”
大家都笑起来。
……
我又回头望了那牌子一眼,半个身体进到车里,合上车门。
也不知我爸如果在这儿,看到这帮家伙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打赌一定很精彩。
换句话说,我倒是有点想他了。
“好。谁要吃……洋葱圈?”千荒跟个孩子王似的,高举着一包零食。
“我看谁敢跟我抢!”我转过头来。
凶凶举起爪子,吉吉的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许如清白了所有人一眼:“都多大了还吃洋葱圈?”
我反手往她嘴里塞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