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杜涛瞪了对方两分钟。
“咳咳,这位是……千荒。”我介绍道:“这儿是他的……”
千荒以为我是忘词了:“意念世界。”
“对,基本上就是内天地。”我找了一个比较容易接受的词。
杜涛的表情就像“啥?”
“他是,龙族……”我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你可能不会懂得。”
“不,等等。”杜涛突然一笑:“我懂得了……这一定是什么噩梦吧。其实我现在还在家里。”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我撩了一下头发:“这样吧,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这就能回去了?”杜涛感觉像在梦中。
我和千荒对视一眼,他点点头。
这次倒不像是坐车了,像是坐过山车。还是质量很差的那种。
连我都有点头晕了,更别提杜涛了,趴在杆子上吐起来。
“天哪。”我偷偷瞥了一眼:“咦。”
千荒看起来很抱歉:“呃,境界实在跌得太厉害了。见谅啊。”
杜涛在一边凉快了一会儿,我才发现这是郊区的某一个地方。那种特殊的种植树。
路上车很少,放眼望去,也没有几个人。
在如今这个城市为主导的年代,要遇到这种风景也许需要一点机遇。
也许在多少年之后,地球上就没有多少无人的地方了。
清新的风从我面前恍惚而过,如同儿时梦中的片刻暗影。
“嗯,看来离目的地不远了。”我戳了杜涛一下:“你什么时候能好?”
他一下站起来:“跟我再多说一点里世界和龙族的事,然后再给我一巴掌。”
“嗯,基本上就是——他是从三千年前来到地球的,一直被困在这里。”我必须试图让这变得易于理解,并且暂时隐藏“其他世界”的存在。
不然有可能引起猜疑链,导致大动荡。
要让普通人接受“平行世界”的事,而且还要不过激,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成的。
现在,连“本土能力者”这种事,媒体都没有得到切的消息,主流群众还没有接受,显然不是个合适的时机去说什么“平行世界”。
更何况,那只是我以为的。也许我认为的也不一定对。还是暂且不说的好。
“后来我们无意中闯入了他的里世界,在你乱逛的时候,我爬到山顶上把小广告给揭了,他就又活过来了。”
杜涛嘴一撇:“这不是西游记的剧情吗?你在逗我呢?”
“总而言之,我觉得咱们异调处又多了一位猛将。”我拍了一下千荒:“你弄件衣服穿上啊,别这样搞。”
“啊?”千荒拉长了声音:“我上哪找衣服穿?”
“啥?”我趔趄了一下:“你是个活了三千年不止的龙族,你告诉我你不能变出来几件衣服啥的?”
千荒委屈极了:“这儿连灵气都没有,我上哪给你变嘛!你没有鸡蛋和面粉怎么做蛋糕?”
“你还知道蛋糕的事?”我立刻关注到话中奇怪的地方。
“啊,本座……”
“嗯?”我眼睛竖起来:“怎么跟你说的?不准叫‘本座’。”
“啊,本龙。毕竟还是龙族,就算再落魄……那也是万物之神,更何况这种小事。”
“虽说没有灵气,但又不限制精神力。”千荒颇为得意:“就在上一秒,我精神
力念头分了三千万道,去了世界各处。”
杜涛托住脸:“掐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还在梦里。”
“嗯?”千荒突然又一激灵:“好家伙。还有几个地方把本龙的精神力干扰了。”
“这件事我们回去再说。”我揪住千荒的龙耳:“你可别到处乱说什么三千道念头的事儿。这儿的人接受不了。”
“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再随便讲话。”我脸上的表情有点生气:“听懂没?”
千荒立刻怂了,生怕我不带他走:“哎,别别,我不说不就行了?大不了请示你一下。”
“嗯,这还差不多。”我又耳语道:“你回去给我写一份资料表,让我弄清楚你的能力的具体作用。你能飞吗?”
“我一直想搞一个坐骑来着。”我双眼闪出魔鬼般的光。
“啊?啥?”千荒急了:“本龙……本龙飞不了,突然觉得浑身无力。”
开玩笑,龙族岂是给人当坐骑的料?
我掏出手机,打开导航:“这边走,步行二十分钟。”
……
三人走了一阵子,就到了一户农房前。
盖的也并不含糊,严丝合缝。要论也是农村不错的宅子。但跟城市里的高楼大厦自然比不了。
“你这样子太怪了,有没有啥办法解决一下?”我想起来千荒这茬子事儿了。
“我可以隐身,但还是会占地方。”千荒语气很虚:“要是有人不小心戳到我……”
“行行,你就老老实实在这人呆着,等我俩出来。”我干脆用了唐僧的办法。
我上前,敲了敲门。一位四五十岁的老妇人为我们开了门。
“哎呀,你们是那位?”
这方言差点让我闪了腰,好在勉强听出来了:“呃,你好。我们是来找李先生的。”
本人最搞不来的事情之二:方言。
“啊,李先生……是说我家老头子吧。”妇人拉开门:“你们找他干嘛?”
“是这样的,我们是来找他叙旧的。我曾经是他的学生。”我展出可人的笑容:“你看……”
“快进来,家里有热茶水。”妇人打开门。
一个中年人正蹲在石凳上琢磨着象棋。
“就是他了。”我对杜涛道:“我负责问,你负责听。”
我有点害怕杜涛给我捣乱。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弄得别人过度紧张了。
比如我刚才进门说的那句“来找他叙旧”,要是说成“找他聊聊当年的事”估计就不会这么轻易进来了。
这种人最怕的,就是惹上是非。
像这种问话是绝对不行的。弄得不好了兴许招致反感,自然得不到想要的线索。
“你想从什么人嘴里得到消息,就得用什么人的方法。”
我和杜涛坐在另一个石凳上,等着他下完了这一局。
“嗯?”李军抬起头:“你们二位是……”
“啊,我们是你当年的学生。”我摆出笑脸:“这位是……杜建国。我是李白。”
“李白?”他愣了一下:“和那个诗仙同名?怪了。我教过你吗?”
“不是直带的班级。”我赶忙拉回来:“我一直还记着您呢,老师。”
我说这句话时的表情简直可以拿走小金人的一条胳膊。
“哦……”李军改成坐在石凳上:“看来这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
“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想来看看您,顺便叙叙旧。”我眼神一转:“建国兄,给老师的礼物还没来吗?”
杜涛有点跟不上思路:“嗯……这个嘛。”
“还送什么礼。”李军总算直视了我们:“这年头,还有学生能记起我来,就很好了,很好了……”
“老师哪里的话。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嘛。”我话锋一转:“既然老师这么直白,那学生也不得不坦诚了。”
“我记得老师的家境也不错,怎么落到了这步?”我敲了一下石桌:“学生怎么也想不通,请老师解惑。”
“唉。”李军先是叹了一声,瞳孔放大:“你以为我喜欢住在这荒地?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了,不提了!”
我身体向前靠,像是要和他比试一局象棋的样子:“老师这话怎么说得?当年是谁教学生要从历史中学到东西?”
“您只管说。不管是什么情况,学生现在都能替您解决。”我开始咄咄:“您不管是得罪了谁,弄砸了什么事,都不是问题。”
“只要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学生都愿意帮您一把。”我几乎要流下泪来。
杜涛给看傻了,两眼不知道该往哪儿瞅。
“唉……我没得罪什么人,也没弄砸什么事。”李军把‘将’敲得咣咣响:“我就是心里过意不去!”
“过意不去?”我跟着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您这样的教师十年不领工资?”
“领工资?”李军怒笑:“我敢吗?天知道那群开设医护站的畜生们做了什么!领工资?我恨不得一把火烧了那学校!”
边说,气的咬牙,象棋都摔碎几个。
好家伙,看来还有不少猛料。
我使尽了浑身解数,总算把那时候的事情问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在十年前,有一伙儿自称是“医护站”的家伙,在学校里开设了什么救助班子。
说是只要捐血,就能得到钱,而且还能救人。
那一阵子去过的学生,都变得怪怪的。李军和几个老师觉得不对劲,就半夜闯到了那“医护站”里去。
结果根本不是什么公益活动,实际上是针对克隆人的研究基地——这一点是我猜的。
原话是“里面有许多看不懂的设备,还有各种身体残块……”
当然了,大部分教师都是不知情的,只有那几个教师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除了李军以外的教师们都选择了沉默。
医护站也立刻搬走了。
李军被威胁,不能公然检举揭发,学校也开始针对他,没多久之后,李军就辞职了。
流落到如此田地。
当然了,没过几年,就有一个邪教组织被警方破获,彻底消失。
估计就是当时那个阻止。毕竟是十几年前,二十一世纪初。
就连大哥大都不太普及的时候。
看起来克隆人的计划是失败了,但谁能想到这么多年后,居然因为异常事件的原因,又开始作祟了。
“等等,这样说来……月暗也是克隆人?”杜涛看着我。
我也沉默了。
“走吧,我们还有地方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