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凯文的速度差距并不大，直到他突然停下来。
“怎么了？”我落在他旁边，滚了一下。
“额……好像遇见熟人了……”凯文指指前方。
“确实有股熟悉的味道。”我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和我俩年纪相仿的青年，坐在椅子上。
这听起来很正常，但是实际上很奇怪。
因为这周围的东西，不管是建筑还是什么，看起来都被摧毁地面目全非了。
简直就相当于，在环境极差的厕所里放了一个精美的蛋糕的感觉。
“咱们……”凯文似乎在征求我的意见：“他看起来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我再定睛看去，发现隆双眼无神，还念叨着什么。
“咱们还是不要惹是生非的好。”我总怀疑这是别人设下的圈套：“在外面还是谨慎一些好。”
“这……”凯文还是有些在意，毕竟那是和他出生入死的队友……
我见他有些为难，道：“要不，你还是去看看？”
“嗯，这样好些。”凯文走上前几步。
我看着他的背影，还有头上的红色，似乎想到一些离奇的事情。
“为什么那个长脸男会选择假装成尸体？难道他不知道，在这个虚拟空间内，死后不会留下尸体吗？”
我进一步地去向：“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变得安静地多了？凯文真的有那么快的淘汰速度？”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恐怕是有另一伙人，也在快速地淘汰着其他人。”
我表情猛地拉了一下：“如果是最坏的情况……那个长脸男其实见到过死后没有化成光点，而是留下尸体这件事的话……”
“那么装成尸体这件看似离奇的事情，也就得到了解释。”
“如果把以上两点合起来，最坏的情况就是：有一伙人，在快速地淘汰着别人。并且，他们所淘汰的人，并没有化成光点，而是真的出现了尸体……”
“那么化成光点和出现尸体这两者之间的区别是什么呢？”
“这一伙人大肆淘汰其他人又为了什么呢？这伙人和那个穿长裙的女子又是什么关系呢？”
我心念电转，把所有看似离奇的事情，其中的点，连在一起，做成一个最坏的预算。
“也就是说，淘汰别人之后会留下尸体的这一伙人，其实是潜进来学院的敌对势力，并且掌握有即使是在虚拟空间中，也能真的杀死人的技术……”
“恐怕外面，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l
……
虚拟空间外，真实的第二十六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迷华有些歇斯底里：“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迷华身边站着一排人，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皆是低头不语。
在他们面前，是一排躺在床上的尸体，头上盖着白布。
每个人的死因都不尽相同。
在虚拟空间中被一号掐死的，就会从嘴里流出血，并且呈窒息死状。
被打死的，被烧死的，都呈现相对应的惨状。
迷华感觉到，如果比赛再进行下去，会有更多的伤亡。而自己，负担不起这些人的死。
“我们得做点什么。”迷华呢喃了道，然后对旁边的人大声说：“去把所有参赛者强制脱出！”
“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不能再看到更多的牺牲者！”迷华几乎是用尽了浑身力气喊出来的。
然而周围没有人动作。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曾经参与发明虚拟系统的老教授道：“没有那种可能。为了防止有人公然在比赛中作弊，我们专门设计了防脱出程序……”
“哈？防脱出？”迷华几乎已经失去理智：“你跟我说防脱出？你们当年设计考虑得挺周全的吗？那现在这种情况怎么没有考虑进去？”
老教授把轮椅转过去，不愿意去看那些失去生命的人：“我一再说过，虚拟系统有弊端，有弊端……”
迷华气急败坏：“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老教授叹了气：“事已至此，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迷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联合国十八年了，你给我谈造化？”
“不过——”老教授打断了迷华：“我们现在能做很多。”
“我曾经，在虚拟系统的程序中，植入了一个后门。”老教授似乎不愿意提起这件事：“可是我答应了当时一起参与制作系统的好友，绝不再使用……”
“四个长老不在，我就是天。”迷华显然已经急火攻心：“现在赶紧去准备！”
老教授无奈，也知道人命关天，顾不得答应别人的事情：“我现在就去准备。”
迷华手一挥：“其他人也去忙点什么，别傻站在这里，我看着烦！”
所有人都退开了。
“对了，你们。”迷华叫住几个曾经负责研究过通讯器系统原理和虚拟系统原理的老人：“能否在短时间内实现和虚拟空间的通讯？”
“我要告诉普尔森。”
老人对视一眼：“没问题，虚拟系统可以实现。”
“尽快去做。”迷华被这一折腾，脸色都白了：“为什么发生这种大事的时候，该在的决策者不在呢？”
迷华又眼睛一狠：“你们几个，去给我掉出虚拟空间的实时录像，你们几个，去给我定位这群人是从哪里黑入系统的，查他们的MAC地址，无比要给我定位到！”
“敢让我找到人，我一刀杀了你。”
“来人，把这些尸体抬走！”
迷华为了应对这种突发事件，已经焦头烂额。
“为了双倍的工资，掉了四倍的头发……不行，等那四个甩手掌柜回来，一定再要他们给我工资翻倍！”
早早退出比赛的莲和其他没受伤的人一样，被安排着有序离开赛场。
莲并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只是脑海里很乱。
“我是不是，对他太过分了？那些话，是不是太重了？”莲自责道：“为什么那么久都熬过来了，今天却……”
莲混在人群中缓慢移动，脑海中一会儿想着叶，一会儿又想起福利院里的那个小家伙，一会儿又想起提携自己无数的凯文，最后又想到隆。
爱情，友情，亲情，这些东西混在脑子里，就像一大团雾霾一样挥之不去。
“但是我总算作对了一件事情，真正正确的选择。我不该再继续担任这个队长的位置了，我也不该继续待在学院里。”
莲突然想起了很小时候，家后面水池里的荷花。
“也许，去那里也不错？”
……
虚拟空间。
“隆，你……没事吧？”凯文轻轻地问。
隆保持着上身支在桌子上的姿势，重心倚在桌子上，没有回答。
凯文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隆觉得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朝着自己涌过来，就仿佛空间在这里塌陷，所有的，一切，都占据着他的脑海。
超越极限的蜂鸣声贯通着他的大脑，怎么甩也甩不掉。
那声音纠缠着他，不依不饶。不管他怎么做，都无济于事……就像一只惹人恼的飞虫。
镜头随着蜂鸣声的加大，给到隆的脸。两只眼睛像缠在一起，然后所有声音全部瞬间消失。
“没了……”
隆的画风突然变得天真了起来，就像儿童时随手做出的油笔画。天真，夸张，但是却真实。
“隆，你很不对……”凯文也察觉出他身上陌生的气息：“你是谁？”
隆的脖子转到一个诡异的位置，配合那个天真的笑容：“我是……隆啊。”
凯文下意识地收回了扶在他肩膀上的手。
“你最好小心点。”我的声音传到凯文耳朵里面。
我躲在石头后面，朝他喊道。
“嗯？你怎么了呢？”隆的声音有些渗人：“大熊先生？为什么后退？”
“不，隆，你怎么了……”凯文试图挽回这一切。
“为什么不敢看我？”隆的声音像一个孩子：“大熊先生？难道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你得清醒点，我……”
“是吧，没错吧。”隆的眼睛盯住凯文：“是你把安吉尔带走了吧？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明明深爱着她，不是吗？你为什么要把她夺走？”隆两只眼珠转在一起。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吗？大熊先生？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你曾经帮助安吉尔那么多……我不相信是你夺走了她……”
凯文完全插不上话。
“是的，是的。不是你，不是你。”隆摇着头，但却让人觉得后背发凉：“对了！”
摇头的动作猛地停止，就固定在那个位置。然后像用尽了所有力气的钟摆一样，从右边的最高端荡回到正常的方向的脸。
“你一定是被人操控了吧。”隆看向粉色和棕色相拼的大熊先生后面。
那里有几根深紫色的线，吊着大熊先生的四肢。
然而实际上，凯文身后什么也没有。
“没错，就是这样啊！”隆突然笑起来：“我来帮你，把那些线拿掉吧！”
“这样，一定就可以恢复正常了！然后再把安吉尔还给我吧！”
隆极慢地伸出双手，往凯文脖子后面的地方伸。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凯文竟然是收到紧急讯号！
“我是冷负，收到信息的人，请立刻退出比赛！我正在与学院的敌对势力交战，重复一遍，这不是玩笑！伤亡已经很大了！请立刻退出，立刻退出！”
我脑海里响起这样一段声音。
“坏了。”我脑海中蹦出两个字：“凯文，我们得去帮他！”
我之所以不说退出的事情，是因为我知道凯文不会退出。而且，我也想多参与一些事情，认识一些人。
不管是什么人。这对我的计划很重要。
凯文也同时听到这句话，立刻做出反应，整个人拔地而起，朝着讯息发出的地方去。
这是属于黑客专有的手段，发出全频道广播。而凯文，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查找到了发出广播的地址。
我向下一蹲，吸起一口气，猛地跃起，跟在凯文身后。
隆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为什么……为什么？大熊先生，要离我而去呢？”隆的声音里有一种小孩子的哭腔：“难道你真的，真的背叛我了吗？”
隆眼睛有些红，用手去擦时发现有些泪：“为什么，先是父母，然后是朋友。一个个都离我而去了呢？为什么，你也离开了呢？”
隆不知道在对谁说话：“安吉尔……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吗？你为什么骗我……”
眼泪不受控制地倾泻，仿佛这个人从生下来就在积攒泪水。
“为什么，我竟生在一片黑暗中呢？光明曾经划过我的眼角，但那只是为了划破我的眼睛。”
“雨啊，为什么不下呢？你连个借口也不肯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