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强会心一笑:“大哥放心,只要妹妹肯去我那侯府,我不会亏待她,等她养好伤,一定帮你好好管教!”
张佳又羞又恼,举着马鞭就要来打灌强。
于是,四人就在城门外分手:恭业独自回休屠泽祭祖,李广回宫找李蔡,张佳随了灌强回侯府。
李广骑马在各处城门打听,总算是得知李蔡住处,等到了晚上,李蔡从宫中回来,看到李广安然无恙,十分高兴,便请客到西市一处酒楼把酒言欢。
酒桌上,李蔡笑着对李广说;“原本还以为我们会被贬为庶人,没想到天子还是明察秋毫啊!”
李广忧心说:“天子身边有奸人蠢蠢欲动,刚听你说,夏侯忠已处斩,我们以后要小心行事,不是每次都能有这么幸运。”
李蔡点头道:“我们毕竟是将门之后,比不得那些政客有心机,尤其是大哥你啊,说话做事,要三思而行,上次听说你都闯进天子寝宫了,这是在拿我们族人性命做赌注呀!”
李广仍不以为然:“那时情况紧急,只想着天子安危要紧,顾不得许多了。”
李蔡不悦地说:“天子自有福星照应,我们李氏一族,只盼着哪天恢复往日荣光,大哥你遇事还得有所顾虑才是!”
这顿酒,可以说喝的不怎么畅快。两人回房早早地就歇息了。
第二天,李蔡带着李广前去新任的郎中令那报到,这新任的郎中令倒是和李广脾气相投,对李广舍身救驾的事很是赞赏。
费了一上午功夫,李广总算是听完了教官各种训导,直到傍晚交班时分,李广才在宫廷御马厩里认领了自己的那匹马。这马儿威武雄壮,通体乌黑,颈上鬃毛被马监修剪得整整齐齐,那马具也被清洗的锃光瓦亮。即便是面对新主人,这马也不轻易低头。
看完马,李广才领了钥匙,回到给自己分配在城外的住处,一身疲惫地进去歇息,这宫中的头一天,比打一天仗还要辛苦。
接下来的两天,并无人通知李广进宫,估计是文帝并未出行。李广本想去找灌强和佳儿,又怕宫里来人找不到,去找李蔡喝酒,发现李蔡总是昼出夜归。李广心里也在犯嘀咕:“这弟弟不勤练功夫,反倒是经常出入王侯将相府邸,也不怕惹人闲话。
李广想来想去,不如趁空闲,把房间收拾一番,把佳儿接过来住。
说干就干,李广本是粗人,只把那床边、柜门抹了一下,在门口挂了个竹简就出门前往灌强家。
到了侯府,灌强将李广迎进堂屋喝茶,闲聊了近半个时辰,这才带李广去找张佳。
张佳知道李广要来,特意打扮了一番,等李广进了房间才看到,佳儿是如此美艳:她脱去了那套束身皮革,穿上了红色长袖汉服,上面绣着花鸟虫鱼,她的秀发披散开来,只在发尾系上发箍,之前的凶相消失的无影无踪,此刻反倒是温文尔雅、小鸟依人了。
李广一时手足无措,不知佳儿这番又要闹哪出。
灌强连忙把李广从屋里拉了出来,埋怨道:“哥哥呀,你咋比老弟我还木啊?佳妹妹这番精心打扮,你就猜不出她的心意吗?非要我来点破?”
李广赔着笑:“我就想着过来接她去我那住,也没想到会搞这么隆重!”
灌强无可奈何,只好摆摆手,自个去堂屋等他们了。
张佳忍不住在屋里喊起来:“李广,你到底进不进来?”
“进来,这就进来!”李广嬉皮笑脸的进了屋,这就要牵佳儿站起来。张佳使坏,一手勾在李广脖子上不松开。李广没办法,只好一个公主抱,把她从小屋抱到堂屋。
却被那些帮工做事的人看到了,一个劲起哄吆喝,把李广那张黑脸憋的通红。
灌强笑着大声呵斥:“你们的事都做完了?还不快回去,敢在这里嬉笑凑热闹!”
灌强示意李广继续往前出大门,李广只好硬着头皮把佳儿抱到侯府门外。
这时,门外的马车早已备好,只等李广抱着美人上车。
灌强随后也到了门口,扶着李广二人进了马车,在一旁挥挥手道别:“大哥大嫂随时记得来看小弟啊!”
李广啥话都不想说,张佳在他怀里都乐开了花。等拉上车窗帘,张佳就把脸跌下来了,一把捏住李广耳朵,小声说道:“怎么?说话不算数?空着手来我就原谅你了,你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便宜你了!”
李广被她这么一审,更加结巴了:“佳儿,我原本、我原本只是想早点接你过去,我没想到……”
这下是真把佳儿惹急了:“我就这么跟你过去,你还打算天天睡地板?”
李广听这么一问,心里乐开了花:“不敢不敢,还是佳儿想的周到!”
一转眼,李广又一脸歉意的说:“我还没来得及跟祖父通口气,家里也没置办什么东西,心里总觉得对不住你。”
“只要你像个男人一样对我好,一直陪着我,我才不要那些虚的!”张佳只是想要个家而已,不想去向谁证明什么。
“佳儿这么想难能可贵,一旦我们回老家,我一定给你补办个风风光光的婚庆大礼!”李广总觉得和佳儿应该有一次像样的婚礼。
“到时候再说,我只想好好珍惜现在!”张佳说完调皮地亲了一下李广,便把头靠在他肩上慢慢地睡着了。
不多久,马车就来到了李广住处的门前,马夫摆好凳子,请李广夫妇下车。
李广将佳儿抱进屋,然她在床上好好歇息。自己则端盆水一会儿擦擦这里,一会儿擦擦那里。
接下来几天,李广带着佳儿游遍长安城,置办了些胭脂水粉,桌椅板凳。小两口日子过得开开心心,似乎抛却了一切世俗烦恼。
有一天,李蔡突然来访,见到李广和张佳已经同住一屋,心中颇为不悦,鉴于自己是弟弟,说话得注意分寸:“哥哥和她就算定下来了吗?”
“叫嫂子吧!”李广强挤笑容对李蔡说。
“祖父知道了吗?你去过她家了吗?”李蔡竟摆出一副家长神态。
“李蔡,你若还认我这个做哥哥的,你就不要问那么多!”李广被彻底激怒。
“我自幼离家,几乎和家里断了来往,你们李家是当地名门,我自知算不得门当户对,李蔡兄弟若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大哥,我离开便是!”张佳最后那句话已是强忍着泪水说出来的。
李广一听佳儿那哭腔,把酒碗往桌上一摔,还不解气,索性把桌子掀翻在地,起身对李蔡吼道:“李蔡,你眼睛里只有父母之命和出人头地吗?换做今天是你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我这么质问你,她会怎么想?”
“大哥,我李蔡没你那么仗义有本事,你说的这一切根本不会在我身上发生!”李蔡见李广油盐不进,也不藏着掖着了。
“那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今后你要是出息了,哥哥打心眼里替你高兴,你要是闯祸了,哥哥还是你亲哥哥!”李广即便是盛怒之下,也还想着能好好照顾李蔡。
李蔡不等李广说完,摔门就走了,留下李广站在那里怒气未消。等李蔡走远了,李广这才回过神来,跑过去哄佳儿。
只见张佳用衣袖抹干了泪水,苦笑着对李广说:“你不用劝我,我知道怎么做,今后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只要你心里有我,这些委屈不算什么。”
李广拿着喝剩的酒,一饮而尽,连着打了几个嗝,对张佳说;“佳儿,我不懂那些人情世故,也不想懂那些,我天生就是打仗的命,你跟了我,之后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张佳一脸正经的说道:“如果人人都像李蔡那么世故,谁去前线打仗,谁来保卫自己的家园?你不要气馁,总有一天你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我吃点苦不算什么,就怕你丧失了信念!”
李广扔了酒坛,一把将张佳抱到怀里,此时此刻,他怀里的这个女人,虽然不似之前的刚烈,却给了他无尽的勇气和力量。
就在回长安后的第二个月,某一天休息,李广和张佳约了灌强出城钓鱼。几人排着坐在河边,静静地等着鱼儿上钩,突然张佳身体不适,胸闷想吐。
李广和灌强连忙放了鱼竿,跑过来问张佳:“佳儿是否感染了风寒?怎会突然如此难受?”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想吐了,张佳心中已猜出七八分,但是不敢确定,于是对李广说:“广哥,我估计是有喜了!”
李广和灌强听了非常开心,李广连忙问:“真不是风寒所致吗?还是带你去看大夫吧!”张佳表示同意,于是雇了马车,去了城中医馆。
大夫把了脉,对李广说:“夫人确实有喜了,只是她平日饮食不良,还需养身。”
李广惊问:“何为饮食不良?”大夫笑着说:“夫人娘家何处?是否习惯以面食为主,不喜鸡鸭等禽类?”
李广本想如实说,张佳微笑着对大夫说:“请大夫直接说要吃哪些、不吃哪些吧!”
“前期多吃容易消化的清淡食物,少吃多餐。后期适当吃些鱼肉,坚果之类的。”大夫说完这些,还不忘提醒:“无论如何,每天还是要适量运动,多来我这看看。”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李广白天宫内执勤,晚上陪张佳随处走走,揉捏按摩。
不知不觉,炎热的夏天已经过去,天气转凉,到了丰收的季节。宫内按例组织文武百官、王公贵族到上林苑秋猎,这秋猎一是为了练兵强军,二是以此感谢上苍给人们带来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