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偏偏新人还行，可骗不了林青岚。那双凤眼中泛着笑意，“看来你是看了不少好戏。”

楚荣文一拍大腿，没反驳。“你是没看见啊，这八字没一撇就有人开始炫耀喽～”他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屑，“却也不想想，陛下能娶新妇吗？”

“他但凡露出个苗头，他便再也见不到表妹了。”说完，他叹了几口气，既像是嘲讽大臣又像是嘲讽李彻。

林青岚摸摸下巴，对抱有异心之人怀着深切的同情。若换了别人做原配，他自然会担心。换了谢褚雅，他只能同情这些打着不该有心思的人，真是可怜啊。不是今天死，就是明天死！总归活不过几日。

“王妃走的如此决绝，不是到底是为何？”

这个楚荣文也不知道，毕竟他只是看着谢褚雅离开，至于谢褚雅到此如何想，无人知晓。

他敲敲桌子，为林青岚倒上一壶茶水，“不提这等闹心事，我今天来是想看看你过得如何，你既过得好，我便没有什么要担心了。”

林青岚倏地沉默，磕磕绊绊发问：“我以为你恨我？”

楚荣文眼睫微垂，对这话不置可否。他也不知道到底狠不狠，若是恨意必然是有的，可也没有那么狠。他怨怪林青岚，但又心疼林青岚。他摸把脸，无奈道：“我真是那你没办法，我该恨你，可狠不下心啊。”

衣服暖流涌上心头，林青岚一时间竟无语以对。他万万没想到楚荣文能如此看开。他眼眶忽然湿润，“没当你为我筹谋之时，我特别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的你的一片苦心，有的时候，我是真的后悔，但我做不了什么。”说着说着，他竟潸然泪下。

楚荣文递上手绢，耐心地安抚林青岚。“我从未在乎过，当初只是为了你好，如今更是。”他清楚林青岚的症结，索性说的更加清楚一些。“我不介意你的欺骗，只希望你能安好。”

林青岚宁愿楚荣文骂他打他，恫吓与他，也不愿看到楚荣文如此平静，甚至带着对自己的祝福，这算什么啊！他几乎泣不成声。“简直太过分了！”

楚荣文任由林青岚发泄不满，认真听着对方的各种不满。

“笃笃笃。”

一声敲门声响起。被几位侍卫围着的张小果伫立在门口。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屋内的两人。“你们说小话竟不叫我？”

楚荣文惊了，他急急起身，迎上张小果。“你怎么出来了？”他蹙紧眉头，瞅着张小果身后的带刀侍卫。“他们是？”他迟疑着问道。

张小果已经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神情略带灰暗，“看管者。”他不想多提此事，转移话题。“我可是特意来看你们的，不欢迎？”

“自然欢迎。”林青岚笑吟吟道。“贵客临门，我自该迎接。”

张小果躲开林青岚的视线，盯着地上的虚空一角冷冷道：“我、只是来看看，没有别的意思。”

两人分明是一样地位，可张小果硬生生表现的比林青岚矮了一截。

楚荣文看破不说破，身为两人中间的友谊维护者，他像以往一样拉着张小果进了院内。带刀侍卫们守护在门口。说是守护其实更像是监视。

张小果与楚荣文相继坐下。林青岚关切问道：“你在那边如何啊？”长孙家主同样被囚禁起来，因着他们与皇室的身份和陛下对外部的说法暂时没有对长孙家主下手，但看样子也不远了。说实话，他实在担心这位小少爷。

长孙家主犯得不是一般的罪过而是谋逆大罪，是要被诛九族的。李彻纵使有心原谅，但为了给众人警醒，也必须处理。

张小果提起此事，面露苦色。“我还算可以，不过是姐姐没法接受罢了。”

皇后娘娘啊，不前任皇后娘娘。楚荣文突然插话，“海昏侯得以平安，皇后娘娘篡改圣旨，便是陛下愿意，怕是大臣们也不能容。”

张小果何尝不知，他只是无法接受。“事情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啊？我不明白！”明明前几天他们还是和和美美的一家子，如今成了反贼，成了谋逆，这令他如何能接受。

楚荣文深知他的苦痛，但谋反此事，长孙家主洗不干净。没人逼着他们谋反，纵使太宗行为过分。若他们成功了，自然没什么可说。可他们失败了，只能接受处罚。

他安慰地拍拍张小果的肩膀，“别想太多，我们尽力了。”

张小果没心气回复，只能黯澹地点头，“或许吧。”

林青岚突然道：“其实陛下未必会诛九族，依我看，最有可能得处理方法便是诛杀主谋，其余人流放。”

张小果并没有为这种猜测而兴奋，仍旧是闷闷不乐。

林青岚也没有热脸碰冷屁股的想法，他已经为张小果打算过，但张小果既然不稀罕，他何必多嘴。他眸色微冷，不语。

楚荣文简直服了两人，他先是安抚林青岚，“你不必为他担心，如今你也是罪魁祸首，别担心先担心自己。”在对张小果道：“你到这里来哀悼什么？长孙家的所作所为已经突破了底线，能留你们全家血脉已经不错，更别提这只是最后的猜测。若是有人强制要求，你们全家都得死，包括你！你竟有心情在这里感化？简直可笑至极！”

张小果捂住脸，呜咽声从手底下传来。“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他放下手掌，眼底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我以为长孙家主不需要继续多管闲事，我以为他们能行的，可惜，我凡事都知道的太晚了，等待想挽救却已经没了任何机会。我后悔啊！”

楚荣文想安慰，但在这等生死大难面前，任何言语都干干巴巴，安慰不了任何将死的人。

林青岚到底冷静。“不必责怪自己，你只要尽力就行，毕竟你主宰不了任何事情。”

这话看似安慰张小果，更像是安慰他自己。

楚荣文想起林青岚的那些糟心事同样长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