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和淑站在原地，脑袋嗡嗡作响。她从未想过真相竟然是如此。她的自作聪明害了自己，害苦了自己。想起在东宫的日子，她根本没办法保持澹定。

她做得一切都是为了保证地位，她陷害谢褚雅，让谢褚雅替自己出嫁，自以为嫁入东宫便相安无事，殊不知却一步步推自己入地狱。

她尖锐的嘶吼一声，瘫软在地上，眼泪唰唰向下。

林青岚十分心疼，但路都是谢和淑自己走的，他尽力帮助了谢和淑。不管是在侯府还是东宫，为此他们牺牲了无辜者的在幸福。

“和淑，事已至此，你何必纠结，等兄长登基，你还是公主啊，全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不等谢和淑回答，谢褚雅先嗤笑几声。她虽笑着，可笑不及眼底，眼底只要冰冷冷的寒霜。“话说得真是好听，可惜啊！”

林青岚抿紧唇部，对谢褚雅忍耐到了极限。“祁王妃，你要嘲讽也该够了，你对和淑的报复，难道还想继续？”

他喘口气，稳下心神，温声道：“你们都是权利的牺牲者，没必要斤斤计较。重归于好，没那么困难。”

“哼！”谢褚雅靠着李彻身上，突然拧拧眉头，瘪瘪唇部。“夫君，你看看他们，居然能说出这么离谱的话，我真好奇，他们的脸皮还在不在啊？”

她像话本里的祸国妖妃，缠着原本冷静的君王，“夫君，快来为我评评理吧，你要是在不说话，我可活不下去了！”

她跺跺脚，拧拧腰，一副小女儿的娇态。这令看过她杀人的大臣们倍感不适，也深深惧怕。一个人不怕她心狠手辣，怕她既能摆架子，又能放下身段。这样的人才是最让人害怕的，因为你永远看不穿她的下一步。

李彻作为打上昏庸烙印的王爷，自然顺着娇妻的意思。他竖起眉头，怒斥：“确实不像话。”他冷冷望着。“林少卿，本王竟不知你居然是受害者有罪论的支持者。”

受害者有罪论是指当受害者的过去被拔出，当他们拥有并不完美的经历。他们便成为了不完美受害者。大众指责他们因为有罪，才会成为受害者。这是对于受害者舆论的压迫。

林青岚对于这种论调非常厌烦，无数次与别人争论此事。李彻这么评价他，无疑是在他的雷区跳舞。

他闭上眼睛，没有立即发火。到了此刻，他必须重视仪态，不能轻易发火。不然就算大部分臣子支持，他们也会轻易离去。他所拥有的拥护者都是父亲留下的人。他必须保持幼时。

“祁王，误会了，我从未说过这么离谱的话。受害者无论完美亦或是不幸，他们都是切切实实的受害者，用有罪评价他们，是为他们的不公而是被施暴者的开脱。”

谢褚雅笑了，莫名的，没有任何预兆的。林青岚眼皮一跳，生出不祥的预感。

“既然你也知道受害者有罪是对受害者的不公，施暴者的开脱。那你怎们有脸为谢和淑开脱呢？”

林青岚蹙紧眉头，“和淑也是受害者。”他无比坚信这点。和淑本该是天之骄女，如今却被迫嫁给仇人之子，这已经是天大的惩罚。“祁王妃，你何必咄咄逼人？”

谢褚雅笑得愈发灿烂，生生透露出几分诡异。“谢和淑可从来不是受害者。”撂下这句话后，她开始慢条斯理地解释：“谢和淑是你的妹妹，若是文太子登基，她也确确实实应该是公主，可文太子没有登基，她不是！”

“既不是公主，那便只是一位逃犯之女，可逃犯之女却在侯府享受着十六年的嫡女生活，甚至在这十六年中，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鸠占鹊巢，知道自己并非亲子，甚至知道亲子所在。”

“可她做了什么？”

谢褚雅每次想起此事都为原身可惜，同样为侯爷夫妇可怜。他们是真心实意对待谢和淑的，哪怕知道了谢和淑的真实身份也从未对谢和淑生出怨怼。可惜，所遇非人。

楚夫人已经无法听下去了。她从未想过事实如此，这比任何事情都令她心碎。她扑倒谢和淑身上，揪住谢和淑的脖领，含着血泪质问：“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谢和淑身体不住颤抖着。知女莫若母，楚夫人养着她十六年如何能不知道这是何意。楚夫人放开谢和淑，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冰冷，给了谢和淑一巴掌。

“啪！”

谢和淑脸部腾红了。林青岚想过去安慰，谢侯爷冷着脸，拦住林青岚。他带着森森然然的杀气。“别走，林少卿，我们有账没有算呢！”

林青岚咽口吐沫，试图解释。可谢侯爷就那么站在那里，冷冰冰，不带任何温度地看着他。

楚夫人哭着笑了几声，“谢和淑，我从小待你不薄！你竟看着我的亲生受苦，竟有脸在我面前撒娇？！”

“我为了缝制衣物，我彻夜不眠的守着你，为了我什么都能做，我什么都愿意，因为你是我女儿，你是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所以我愿意！”

她捂住胸口，后退几步，脸上的泪水已经消失，留下的只有森森然然的恨意。“你看着我如此作态，想着我在乡下受苦的真正女儿是不是特别开心，特别骄傲啊！”

“这世间竟有你这等毒妇，看母子分离，让母子分离！”

她稳稳心神，突然说起谢和淑嫁入东宫一事。“都说圣恩不如养恩。我养了你十六年便是一条猫一只狗，它也懂得报恩了，可你不会，你只是算计！”

“你跪在我面子哭诉，说你不想为祁王冲喜，你害怕祁王克死你。我心软了，竟觉得让亲生女儿去冲喜也没什么。”

“你跟我发誓，跟我保证，做了太子妃绝对不会为难祁王妃，定让她安安稳稳一辈子。”

“我想着也好，你毕竟熟悉京中局势，太子妃由你来做，总比我那不了解京中的姑娘来做好。”

“是我蠢，是我瞎，竟觉得你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