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的自信令太后无言以对,若说对其实没错。可但凡有点脑袋的人都知道,世间确实有无数人愿意为皇帝服务,但愿意服务不代表可以啊!能力是很重要的,为何世家能够把持朝政?正是因为他们能培养读书人,若是世家没有这个优势,那么还提什么世家?
皇帝鼓励民间读书,皇帝给与平民身份就是让平民为皇室效力,而不是为世间效力。
太后不信这点东西太宗不懂,他到底是不想懂还是不愿意懂?但在皇后面前,她说不得这话,只能冷冷道:“陛下,皇后乃是先皇立下的,您当真要废后?”
太宗别人不怕,自家父亲还是要怕一怕的,他沉吟一下,终究决定,“朕与皇后早已没了情分,皇后既自请下堂,朕也不会阻拦。”
皇后闻言讥讽地笑了,翘起的唇角无比刺眼,“真是会说话的,臣妾何时自请下堂?”她微微福身。“既然陛下做了决定,臣妾便不多留。”她起身走向屋内,站在门口,她回头看眼这位爱了多年的男子,竟觉得分外可笑,她好像从未了解过丈夫,过去的一切都像是镜花水月。
短短的晃神过后,她仍旧就世家表率,中宫皇后。“臣妾等着陛下的旨意!”
最后一句话像是一泼热水,彻底激怒了太宗,“好,不必等之后,朕这便下旨!皇后失德,褫夺称号,禁足景阳宫,无旨不得擅出!”
皇后深呼吸一口,恭恭敬敬地福身,“臣妾谢恩。”这是她最后一次自称臣妾。她理理裙摆,瞧着正红的裙摆,她突然觉得这便是命。她穿着正红色进入大明宫,如今也要穿着正红色离开大明宫,离开这个呆了许多年的地方。
她摘下头部的凤冠,放在地上,再拿掉所有的花叉。最后脱掉一袭红衣。她穿着素白的里衣,再次行礼,之后看不也看径直走去宫门。
一路上但凡看见她的宫人纷纷叩首,皆是目瞪口呆。皇后没有回到景阳宫,太宗废后与皇后素衣走回宫殿的新闻,已经传遍宫内。
太子停下毛笔,微微抬眉,“你在说一遍?废后?”他扔下毛笔,墨汁溅射在屋内,“父皇废后竟一点不告知前朝?”他急急道:“派人去告诉姥爷,长孙家必须做好准备!”
他拿上大衣,急急忙忙赶往景阳宫。谢和馥领着几位端着各色衣物的侍女急急前往,“殿下。”她娇声呼唤,冲着侍女挥挥手。“这些都是娘娘能穿的衣服,您带过去给她,别叫她凉着。”她擦擦眼睛泪水,满心忧虑。“您万万劝他,莫要太着急,凡事都慢慢来。”她娇羞地脑袋,“妾等着您。”
太子心中一股暖流,他摸摸谢褚雅急急起身而掉下的发丝,“莫急,凡事由我,你照顾还东宫!”
谢和馥福身,“是。”
太子交代完,匆匆而去。谢和馥站在原地,瞧着太子的背影,嘴角噙着微笑,这模样十成十地想谢褚雅。
身边的侍女不急地问:“娘娘,您不着急?”她瞅着谢和馥的脸色小心道:“若是皇后娘娘被废,那殿下还能是太子吗?殿下不得比三皇子还惨?”
谢褚雅笑吟吟地点点侍女的脑袋。“傻瓜,你当真以为殿下稳坐太子位置是因为皇后?”她摇摇手指,神神秘秘道:“太子是因为长孙家族,只要长孙家在,太子便出不了事情。”
她胸有成竹,她已经不是侯府的小透明,看不懂大局,掌握东宫的几个月她早已经看透一切。不过,她眉头一锁,“太子妃哪里如何了?”
侍女略带犹豫,不知该说不该说。谢和馥若有所思道:“看来是不安分。”她轻笑一声。“走,去看看我那个好姐姐。”
她走前遗珠院。看着遗珠院三个大字,她笑得愈发灿烂了,“遗珠?真想问问到底谁才是遗珠?是谢褚雅还是谢和淑。”她唇边笑容一冷。
她走进院内,谢和淑正在院内浇花,眼光撒在她的脸上,皮肤映照地有些透明,长长的黑发披在后背,衣服岁月静好的模样。
谢和馥也不打断谢和淑的自我陶醉,醉翁之意不在酒,谢和淑的意思自然不是花草,而是太子殿下。
等待水壶里水用尽,谢和淑从直起身体,她捶捶后背,望见谢和馥脸色一僵。她确实听到有人进院,她以为那是太子,毕竟太子已经和她闹了几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哄哄了,她才装模作样,惺惺作态。若知道是谢和馥,她是万万不会走的。
她嘴角挂着微笑,语气阴冷。“你为何再次?”
谢和馥道歉。“妾打扰娘娘雅兴了,妾不过想来看看娘娘,希望娘娘千万不要介怀,毕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得到答复,有些事情,你与我都一无所获!”
谢和淑没了耐心,她仪态端庄地坐在石凳上,语气温和与内容暴躁。“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都是废物吗?”她偷偷握紧手掌,“我可没有那种耐心,你呀,找错人了!”
谢和馥微微一笑:“那便好,妾只是担心娘娘不能接受身份,毕竟您三番两次闹事,怕是殿下早已经忘了您嘞?”她捂住嘴唇,故作吃惊,“虽然这话我不该说,但我还是说告诉姐姐的好,省的姐姐听别人说了。”
“皇后娘娘据说是被陛下废了。”
抛下大雷,谢和馥翩然而去。谢和淑如坠地狱,唯一能让她继续能耐,只有她乃是太子正妻。等到太子登基,她便是皇后,还有何人敢欺负她?
如今所有的委屈都是为了那刻,都是为了那刻!可为何出现了这等事情?她心中无比慌乱,急急跑进屋内,扑倒在床上。
一位女史前去查看,她挥散众人,站在床边,低声安慰:“娘娘,不必忧心,殿下定然还是太子,此事不会有任何变化。”
谢和淑想信,可此刻的情况却容不得她相信,她只能含着眼泪,哭诉:“长孙家族纵使手腕通天,但陛下做了决定,如何能不成?他到底是皇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