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安抚了贵妃,直接去往太后宫中,说实话,但凡事情没法发生在万寿节,她都不会去慈宁宫,可偏偏事情发生在万寿节!
他缓步进入殿内,太后老神常在,稳稳当当走在上方,她似乎看不见太宗的纠结与悲伤。她是如此的安逸,安逸地令太宗寒心。
“母后,您难道不知道昨夜的事情?”太宗坐在太后身边,低声问道。他语气略带失望。
可太后却全然不在意。她过了会因为上位者一句话便忐忑不安的年纪,如今的她无比安逸,无比冷静。她是世间最尊贵的女人,已经无人需要她低头。
“昨夜好生热闹,一出接着一出,你说的是哪一出?”太后轻声问。她举起茶盏,抿口茶水,心下一片冷漠。
太宗先去看过贵妃再来慈宁宫,太后对此十分不满,甚至略带怨气。昨晚乃是万寿节,出了如此晦气的事情,太宗不先来慈宁宫请罪,居然去看了贵妃。太后便是心再大,也事怨气满满!
太宗坐不住,语气略带急迫,“自是昭平去世啊!朕的女儿没了,您竟如此冷漠?”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太后,“昭平也曾经承欢膝下啊!您全都忘记了?”
他曾经记得,太后是如此的喜爱昭平,当年为昭平赐婚,她也曾向说过话。如今昭平去世,母后竟然无动于衷!
太后微微一顿,向太宗推过去一杯茶水,“哀家没忘。是陛下太过忧虑了。逝者已亡,你还想做些什么?”
她轻叹一声,看着太宗犹如看不懂事的孩子,“你为何总是如此不懂事?何时才能明白,为了死去的人伤心是不值当的?”
太宗身体向后倒去,他的视线离开太后的视野,他无法只是太后,只能空荡荡盯着一点,“母后,那是朕的女儿,她死得那么凄惨,您就没有一分一毫的心疼?”
太后心下一叹。或许是太宗的地位来的过于容易,他没有经历过夺嫡的痛苦。那些年,公主的命也好,皇子的命也罢,都不过是争夺权利的牺牲品。无人真正为其伤心!
昭平活着可以为她解闷,可昭平死了。一个死去的公主有何大不了?除了母妃谁会继续为其伤心?但面对太宗,她总不能说实话。
她软下语气,“哀家知道你伤心,可日子总是要过下去,不然如何令下面的人安心?”她伸手拍拍太宗的手掌,“莫有担心了,一切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太后的安慰令太宗渐渐放下戒心,“母后,她是活生生痛死的,身上都是野兽啃咬的痕迹。体无完肤的死去啊!”他含着眼泪,望着太后,咬牙切齿,“她可是公主,是皇室之人!那人居然如此糟蹋她!”
太后心下一惊。她仅仅知道昭平死了,死在万佛寺,具体的细节却丝毫不知晓。若是死状如此凄惨,也难过陛下伤心。这是物伤其类啊!
她收敛神情,轻声追问:“万佛寺下半夜起了大火?你可有关心?”
太宗神情一滞,“朕尚未了解,已经交给祁王了。”他眸色灰暗,神情冷硬,“不必调查朕也能知道,无非是想要毁了昭平的尸体令人发现不了死因罢了。”
“幕后之人到底是什么心思。朕不愿知晓,只要捉到动手的人就行!朕必定将其千刀万剐!粉身碎骨!”
太后轻笑一声,“必要在阳光下处决,令所有人都看见触犯皇室的下场。”她放下茶盏,神情倏地阴冷下来,“在哀家的诞辰搞事!简直是视哀家与无物!”
自从当了太后,她从未如此生气。直到今日。她不因昭平死亡而伤心,但因凶手不敬太后而动怒。换个时间,太后看不会看眼此事。为了小辈动怒不值当!她可是要长命百岁!万事无忧的!
太宗虽伤心与太后对昭平死亡的冷漠,却无比赞同太后处理人的方式。
太后想起万佛寺的烧毁,略有些伤心,她一向喜欢万佛寺,如今没了,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是好。“万佛寺也是可惜了!”
太宗接话,“母后莫急,万佛寺总能再建的。”
太后惊异地瞅眼太宗,分外不明白太宗缘何如何淡定,“你可还记得,不久后胡族便会派人来京城?”
太宗一僵,事情太多,一时他居然忘了此事。
见太宗仍旧没有想起,太后索性直言,“胡族的信仰可是佛教,中原第一佛寺无故损毁,胡人会如何想?”
她点点桌子,指尖透露出一丝血色,“你父皇是天可汗,你可不是!”她手指手指,盯着指尖的血丝,语气无比冷酷,“别忘了,祁王比你更加得到胡人尊敬!”
她抬起头,眼神直直射向太宗,“你总不会想让祁王成为天可汗吧?”
太宗脸色一冷,“母后,祁王不会的,他已经瘸了!无法上战场的修罗将军只是一个笑话!”
胡人注重武力,祁王连行走都是问题,如今不过是一个废人!天可汗,他绝对无法高攀!
太后脸色无比难看,她不能理解太宗的自信在何处。祁王是文太子教导出来的,朝中但凡记得文太子的老人都知道。
太宗不知道文太子的威力,可她却知晓。那是比起高宗更加厉害的人物。当年,朝中文臣就算是撞死也要辅佐文太自卑登基。高宗的皇位一度摇摇欲坠!
但文太子也有弱点,他不善于武力!从会叫掌握军权的高宗篡位!
可祁王不同,他既深得文太子真传,又掌握边疆兵权。在边疆,士兵只知道祁王,不知太宗!
而太宗还天真的以为,祁王会因为无法站立便放弃军权吗?天真!太天真了!
“在哀家看来,你才是那个笑话!你如何肯定他一定不能站起来?!”太后杀气冲天,“哀家可是听说,祁王在找擅长腿疾的郎中!一旦他能成功战起来,陛下,你的布局可全毁了!不如趁此机会,直接杀了祁王,已决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