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彻没问为何，按照谢褚雅的提醒，派副官去王府调来私兵，将案发现场团团围住。之后几人各自离开。

在马车上，两人恢复了关系，好似那些欺骗、谎言从来没有发生过。可两人彼此心知肚明，此刻的相对平静，不过是因为外部威胁，两人必须联手面对。

李彻面色冷静，“生前伤？什么生前伤？”

谢褚雅没想到李彻的第一次问题会是此。她轻笑一声，压低声音，反问：“你当真想知道？”她语气隐晦，好似隐瞒无数的危险与冷漠，只是轻轻地一句话却勾得李彻心脏狂跳。

他轻轻嗓子，浑然不在意。“但说无妨。”

谢褚雅噙着笑容，低声道：“我问他，驸马那物是死前被人割下的，还是死后被人割下的？你猜他说什么？”

她脸上的笑容一如往常，不像是再说一些令男人胆颤心机的话语，而是情人间的呢喃。

李彻佛了，他万万没有料到两人意味不明的话语竟是此。他身体无比僵硬，腿间隐约疼痛。感同身受，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但他却希望自己从未明白过。

谢褚雅笑容优雅，语气平静。“你害怕了？”她伸出小腿，挑逗一般在李彻小腿移动。本该令人心神摇曳，可李彻没有丝毫动摇，只觉得从后脊背开始，丝丝缕缕的凉意向上蔓延。

他稳住心神，随即发现谢褚雅的话语隐藏着很多问题，他压低声音，“驸马受了折磨，昭平公主呢？”

谢褚雅乐意与聪明人对话就在此处，你说一点，他就能明白很多，不必死皮赖脸的解释。

“驸马远不如公主凄惨。”她眸色微暗，纵使不喜昭平公主，她也不得不承认，昭平公主死的惨烈无比，“据我推推测，公主是被野兽活生生咬死的。意识清醒的看着野兽撕咬。”

李彻沉默了。他不会愚蠢的询问是否是真的，谢褚雅敢说必然是有把握。但他还是要问：“公主死的凄惨，凶手是冲她的？”

谢褚雅犹豫片刻，终于没有隐瞒。“我觉得不是。”她知道这般说没有道理，公主死亡模样凄惨，按理说对方应该是对公主来，可内心的直接告诉她，不是的。凶手不是对公主来的。

她甚至额外透露一些不该透露的，“我觉得杀手不是一个人。”

“幕后黑手的目的是冲着你与驸马的关系。但杀人凶手不是一个人。”

李彻耐心听着，“你的分析是什么？”

谢褚雅想了想，把理由一一道来，“公主是被野兽活生生吃掉了，但野兽只吃了她上半身，她的乳房是被提前割下的。她的死亡原因应该是失血过多。”

“但驸马不同，就算我没有认真看，我也发觉，驸马的腐烂更像是药物导致的。他唯一收到的折磨只有阉割。比起公主的折磨，弱了很多。”

李彻：“……”

他一面觉得谢褚雅说的有道理，驸马死前的痛苦应该比公主少，可另外一方面，他也无法说服自己，驸马死前真是比公主舒服。那不是别的，是阉了！阉了！

是个男人都会胆颤心机的！夜不能寐的！

驸马死前怕是生不如死！若是能选择，他宁愿被野兽啃咬，也不愿意被阉了！

谢褚雅无视李彻的内心折磨。反倒是问：“你与驸马的关系，我想听你解释一下。你原本打算如何安排驸马？”

李彻没有隐瞒，“本王手中有一份证据，可以表明。肖家乃是纯属小人作祟。肖家老太爷那首诗是十几年前所做，不是针对当今陛下的。”

“嗯。”谢褚雅想了想，还是没有忍住，吐槽道：“好弱的证据，这些根本无法给肖家平反。”

李彻扶住额头，却对谢褚雅的直言不讳，无言以对。

谢褚雅突然道：“你是打算登基后再平反？”

第一次，谢褚雅第一次挑明李彻的目的。

李彻无比冷静，出乎谢褚雅意料的冷静。“本王还以为能瞒你一些时日。”

谢褚雅反问：“那就是你天真了。须得知晓，你的作为不算隐秘，不过是太宗没想到罢了。”

李彻露出一丝冷酷，“本王在他眼中不过是胡姬之子，他防着我，却也要敬着我。”

“或许。”谢褚雅看着朱红色的手指，语气平静，“太宗以前或许能忍，但这些时日，你的动作太大了。借由昭平公主，太宗定会发难。”

李彻脸上已然是毫不掩饰的野心，“发难？让他来，本王倒要看看，他如何发难！”

谢褚雅蹙起眉头，眼睛微微睁开。她笑了。其中的意味很明显。“哦呀，边疆又开始了？你倒是清楚的很。不知，你在其中做了什么呢？”她语气轻柔，但眼神冷漠。

这是对李彻的考验，她需要确定李彻是可以辅佐的帝王，不然就算与李彻关系亲密，她也不会有半分动摇。

李彻同样清楚，他没有隐瞒而是如实道来。“京中本王不熟，可边疆本王呆了十年，不是白白呆的，太宗收到的消息，九分真，一分假。”

“真是边疆确实不稳。假是战乱已经平息，只是京中不知。”

谢褚雅轻笑一声，“太宗怕是吓坏了吧。除了你，朝中已经无人可以御敌，碰到战事，太宗是不能忍也得忍。”

李彻面色冷静，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问道：“你满意吗？”

谢褚雅没了直接回答，只是噙着笑容，“或许。”

李彻不着急得到谢褚雅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无比柔和，像是看着世间珍宝。他没有用皇后之位试图说服谢褚雅，也没有提起荣华富贵。

他深知谢褚雅绝不是轻易打动之人。她内心坚定，不为外物所动。唯一可以打动她的只有真心，爱民的真心。

马车到了王府门口，谢褚雅仍旧没有说话。马车内静悄悄，呼吸声依稀可闻。

谢褚雅突然道：“你其实不是最好选择，但我无人可选，你反倒是不错。”

她噙着笑容，“以后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