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崆岘静静地盯着三皇子,久久未回复。几秒后,三皇子开始不耐烦,他并非多好的性子,对潘崆岘也只是敷衍。尽管知道潘崆岘远比他要更加聪明,他也不乐意奉承。在他看来,身为皇子的他乃是庆国公的主子。主子低声安慰下人几句已经是天大的面子,绝无可能哀求。
他给潘崆岘商量的余地,潘崆岘该卑躬屈膝才对!
潘崆岘神情冷漠,全然不在意三皇子的威胁。三皇子的愚蠢无人比他更加清楚,他以为庆国庆府仰仗皇子的威严,殊不知庆国公府与贵妃相互成全。庆国公府给贵妃钱财,贵妃在陛下面前为其说话。三皇子顶多跑腿。
如今庆国公府已经与贵妃扯开关系,虽然贵妃仍旧依赖庆国公府,可自从庆国公中风后,掌握庆国公府的潘崆岘并未继续支持贵妃。贵妃因着面子没告诉三皇子,导致三皇子此刻仍旧搞不清楚头脑。
潘崆岘死死盯着谢褚雅与李彻握紧的手掌,熊熊烈火隐藏在仍旧冰冷的眼眸中。
三皇子喋喋不休,一会说庆国公府如何仰仗他,一会说谢褚雅如何过分。像无数蚊蝇在潘崆岘耳边环绕,他敲敲轮椅背。
侍女闪身在三皇子身上一点,三皇子在也说不出话,他徒劳无功地张着唇部,双眼睁大,到了此时,他仍旧没有发现问题。
四周终于安静下来,潘崆岘心下略微平静,可看着那对握紧的手臂,他仍旧满心怒火,恨不得直接杀了李彻。
他怎么能碰谢褚雅,他不配!别以为他不知道两人正在闹脾气!瞒得过别人,瞒不住他!
他眸中的冷山慢慢碎裂,露出狰狞的水面。水中的漩涡卷动着,似乎要带着万物一起毁灭。
伺候的侍女内心狂跳,潘崆岘的单恋从来不是秘密,她若是不能安抚下,今天就是她的祭日。她环顾四周,寻找着可以转移视线的人。
张着大嘴,空有嘴型嘶吼的三皇子进入她的视线。三皇子同样注意到侍女视线,他内心狂喜,指着自身,四肢胡乱舞动!
侍女悄声问:“公子不如听听三殿下的想法,谢小姐与三殿下有私怨,您若是能让她出气,想来谢小姐也会开心。”她停顿一下,琢磨一下潘崆岘不变的脸色,继续道:“久而久之,您与谢小姐也能有共同话题。正巧她与祁王闹别扭,您正好趁虚而入!多好的时机啊!”
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要潘崆岘开心,三皇子在凄惨,她也会为其烧香拜佛,求老天爷庇佑,让三皇子命硬,足够潘崆岘折磨。
潘崆岘略一沉吟,居然同意了。他再次敲敲椅背。侍女解开穴道,但没有接触三皇子的定身。他仍旧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潘崆岘无视三皇子青紫的脸色,淡淡问:“你想要如何对付?”
三皇子怒从心来,想要指着潘崆岘大骂,但身体始终无法动弹,他兀自睁大眼睛,怒骂:“你个小人!快给我解开!我乃是皇子!你就不怕我去告诉父皇!”
潘崆岘神色冷淡,好似什么都没有听见,又好似什么都清楚。他淡淡,无任何意义地瞥眼三皇子。
三皇子立即闭上唇部,一股冷意顺着五脏六腑攀爬。他如坠冰窟。到了此刻,他终于发现潘崆岘的问题。
他不是纨绔子弟吗?他不是不通文墨吗?为何看起来如此像父皇?那种睥睨一切的姿态,他唯独在太宗身上见过!不,还有一人!
灵光一闪,他发现潘崆岘像谁了?谢褚雅!
谢褚雅目下无尘,看透一切。潘崆岘也是如此。他们都能看透一切。世间的一切在听他们眼中都是透明的,都无需在意。
那是由内而外的自信,是无法辩驳的掌控力!
他从未如此害怕。他试图后退,但却无法后退,只能垂下眼睫,盯着脚尖,一言不发。
潘崆岘轻啧一声,“看来还没有那么蠢。”不过他也不在乎,“你想如何报复,说出来听听?”
三皇子一愣,随即大喜。管潘崆岘到底有何问题,他像谢褚雅也好,若是有半分谢褚雅的才智,在其帮助下,他想要图谋大业易如反掌!
他笑了,努力保持冷静,“表弟,我如今禁足宫中,不如你先把我弄出去?”他倒是很好意思,“我与太子总得有一个在外面为父皇分忧!他忧心太子妃,我乃是最佳人选!”
潘崆岘想了想,淡淡道:“好。”
三皇子心下大定,决定对潘崆岘好一些。“表弟,你如今尚未继承庆国公府,不如由我向父皇一说。”
“你说,管用?”潘崆岘冷冷淡淡反问,不顾忌三皇子的脸面。“三皇子自身难保,顾好自己吧。”
三皇子不怒反笑,“既然如此,表弟就自己努力吧。”他眨眨眼睛,油腻地wink一下,“我相信表弟!”
潘崆岘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眼三皇子,嫌弃地移开视线。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谢褚雅身上。
谢褚雅已经与李彻分开,依靠着凉亭柱,仰望着天空。
三皇子还想继续攀谈,潘崆岘却十足不耐烦,直接派人拉开他,继而走向谢褚雅。“祁王妃缘何在此?”
谢褚雅回头,见一翩翩公子缓步走来。她愣了一下,眉头高高挑起,“竟是你!”
上次见面潘崆岘还是油腻的胖子,如今竟是翩翩美男。怪不得说每个胖子倒是潜力股。这个潜力也太大了。
“潘公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谢褚雅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
潘崆岘面无表情地摇头,“过奖!”他在没说话,内心却在哀嚎。
【说话!说话!说话!】
谢褚雅轻笑一声,“国公爷听说中风了?”她眼神略带试探。
潘崆岘眸色为沉,“前些时日,祁王妃一句话点醒在下,在下本该上门道谢,却不想家中事物繁忙,一直没有功夫,今日见您,还请您务必受在下一拜!”
他对着谢褚雅深深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