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安静到令人窒息,像薄薄的一层冰片隔离着众人,却被贺邓突兀的话语打断。
“你……”他想问如何看出,又觉得无趣。凭着人家本事看出来的东西,他有何脸面制止?这或许是老鼠的秘密。但对于谢褚雅不值得一提。
他眸色负责,世间当真有天才。从前祖父同他说得都是真的。不由得怜悯地看眼李彻,说到可怜,还是这位要和谢褚雅日夜相对的丈夫可怜。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妻子嘞?怕是一辈子都要活得战战兢兢。
谢褚雅半眯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流光,她掂了掂竹筒,“里面是太宗趋之若鹜的历史正文?”随后扔在一边,像扔掉垃圾一般,“李彻,你心动吗?”
李彻一愣,转瞬即逝的阴郁闪过面部。他与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谢褚雅,清楚她已然生气。于是不动声色道:“随你意。”
谢褚雅笑了,灿烂且阳光。可却令李彻浑身一惊。笑得越开心,下手越狠。他实在不明白缘由,但有错一定是他,再次低三下气的道歉。“你若是有气冲我发,莫气坏了自己身体。”
谢褚雅嗤笑一下,挥手掀起桌子,茶盏噼里啪啦全部落地。一地都是稀烂的碎片。在一片狼藉中,她轻声问:“记得我们成亲那天,我告诉过你,我最恨别人骗我!”
“李彻,我信任你,从不对你深究,也自认为对得起你,可你对得起我吗?”
她冷下脸,寒霜遍布,“你敢说从未骗过我?”
李彻不敢,他骗了谢褚雅,他的腿伤是假的。一开始对谢褚雅充满警惕,到后来渐渐信任。他本打算等两人感情再好一些告诉谢褚雅,谢褚雅的怒火能小一些。
贺邓捡起滚到脚边的竹筒,塞进怀里。他从未佩服过人,李彻算是一个。知道妻子不一般,还敢搞事。事情一朝暴露,死得不能再死,祸国殃民啊。
谢褚雅已经失去了兴趣,不愿意继续说下去。她脸色恢复正常,依旧是笑眯眯的,她鼓掌起身,“李彻,我们暂时分开一下。”说完,起身离开。
青竹紧跟其后,谢褚雅停下脚步,意有所指,“青竹好好伺候王爷。”
青竹脸色一白,不敢继续跟下去。她忍住想李彻求救的冲动,站在原地,好似僵硬的尸体。
谢褚雅快步出了门。张小果眼巴巴等在门外。楚荣文和林青岚去处理老鼠的事情,作为吉祥物,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不给大理寺添麻烦。
见谢褚雅出门,他双眼一愣,巴巴跑到跟前,“娘娘,您怎么出来了?”
谢褚雅径直向前走,撂下句话,“给我领路。”
张小果也不细想,他知晓谢褚雅路痴,领着谢褚雅向外面走去。偶尔用余光瞥眼后面,不免得疑惑。娘娘与王爷吵架了?
“别瞎想。”谢褚雅略带冰冷,不过隐藏在平静的语气中。张小果从来不琢磨太多,没有发现,直愣愣领路。
走到一半,他脚步一顿,“娘娘。你去哪里啊?”
谢褚雅气笑了,“你都不知道我去哪里?我就带着我瞎走?”
张小果停住脚步,摸摸后脑勺,满脸不好意思,“娘娘吩咐什么,我做什么啊。”他脸色微暗,“我知道我不是聪明人,所以我听聪明人话。”
“倒是乖觉!”谢褚雅笑吟吟道。她喜欢有自知之明的人,张小果蠢点,但本性不坏,没有大家公子的坏习惯,算是比较和她心意的人。
她看向前方,低声吩咐,“带我会地上。”
张小果得到地点,利落地带着谢褚雅向外走,一边走,一边道:“娘娘是不知道,荣文的经历可传奇了。”
想着楚荣文交代的故事,他忍不住笑意,“荣文,不光光是黑衣人,还是黑衣人的小头头。若是在等些时候,他怕是能成为黑衣人的首领。”
“这就叫卧底成为一把手。”谢褚雅笑容满脸地点评。看到楚荣文,她猜测过,后来觉得无趣,不再继续猜测。
张小果下来好几趟,越发熟悉地下的道路,他轻车熟路地走向入口。
半个时辰后,两人回到地上。
看到谢褚雅完好无损的出现,等在上面的人有点蒙。兰草疯了般,扑倒面前,又停下原地不敢前进一步。她捂住干裂的唇部,眼中充满泪水,“娘娘……”她呜咽一声,再也说不下去。
谢褚雅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扯到一边,“收拾东西,我们去忠平侯府待几天。”
兰草立即收拾好心情,干脆利落地点头。领着谢褚雅往大理寺门外走。官员门虽然奇怪,却也不发表意见。只是目视离开。
张小果送完,再次放回地下。
李彻面色难看地等在原地,见他回来,冷声问:“王妃人呢?”
张小果不明所以,如实回答:“上去了,殿下有问题?”
李彻气炸了,命令副官推着快速放回。张小果瞧着两人背影,眸中满是不解,喃喃自语,“殿下不管老鼠窝了?”
楚荣文目睹全程,已经无话可说。夫妻吵架,你插手做什么啊?张小果你有几条命,够掺和两人的。
他上前低声解释。张小果低呼一声,捂住嘴唇,眼睛睁得大大的,恨不得放回半个时辰之前,亲手杀了主动搭讪的自己。
楚荣文只好安慰,“或许只是闹别扭,别太胆小。”
张小果想起谢褚雅临走的状态,后知后觉道:“娘娘生气了,特别生气。”
楚荣文颇为怀疑,谢褚雅性情不好,可也需得有人惹怒。这一路也没有人惹她,没理由生气。他下意识看向贺邓。
捆的严严实实的贺邓,向后蹦一下,急忙解释,“跟我没关系,是李彻的错。”
“要我说也是李彻过分,明知道媳妇厉害,就不该想些有的没的。”
楚荣文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十足的不满,“那是王爷,你给我放尊重些。”
贺邓没反驳,自顾自嘀咕,王爷又如何,惹怒了媳妇,还不得跪下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