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褚雅心事重重地回到屋内。张妈黑着脸,端水伺候梳妆。
新来的丫鬟夺过铜盆,小声嘀咕,“哪来的祖宗,也不知道是谁伺候谁?!”
张妈脸色愈发难看,“夫人,您瞅着他们欺负老身?!”
谢褚雅若是无事愿意玩玩,可此时无比烦躁,扔下发簪,笑眯眯道:“张妈,她年纪毕竟小,你何苦与她计较?”
“她年纪小,我年纪不大吗?”张妈反怼。
没等谢褚雅发火,丫鬟先一步不让,她叉着腰,指着张妈骂,“人家跟我说夫人身边有个倚老卖老的老货。我还不信!”她轻唾一声,“如今我算是开了眼,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敢乱来!真是没了规矩!”
张妈骂不过,要看向谢褚雅求助。丫鬟先一步挡在面前,“你瞧什么?我那句话说错了?咱们之间的恩怨何必牵扯夫人!”
她微笑地扭头,“夫人,您先休息,我带这货到外面说,保准不到扰您。”
谢褚雅打个哈气,扶着腰向床榻走去,扑在上面,直接呼呼睡去。
丫鬟扯着张妈出了门,张妈不敢暴露,僵住身体,踉踉跄跄跟着走。丫鬟松开张妈,劈头盖脸一顿骂,“你是来伺候人的,不是伺候的,你若是做不了,尽管说,多少人等着接你的活。”
张妈握紧拳头,就是在老三家,也从未有人这般对她说话,不过是个丫鬟,在她面前逞威风,还嫩了一些。“我如何没伺候,你不要血口喷人!”
“哼!你做没做,大家都要眼睛,都看得到。”丫鬟叉着腰,满脸不屑,“无非是仗着夫人脾气好,不对你发火罢了。”
张妈冷笑一声,“我有这个能耐,你有吗?”
丫鬟丝毫不慌,“你三当家是保护伞?我告诉你!这是老鼠,不是其他地方,唯有大当家的命令才是唯一!”
张妈一下冷了脸,她知道老鼠的规矩,但一个丫鬟都可以仗着大当家的名义打脸三当家确实不大正常。“你要违背三当家的命令?”
“不敢!”丫鬟反驳,“我是按照吩咐做事,对于那些不尽心的小人,实施惩罚。”她上前一步,眼神冰冷,“张妈,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送你和上次那丫鬟团聚!”
撂下这句话,她轻轻推开门,在屋内守夜。
谢褚雅听见全程对话,对新丫鬟的身份产生怀疑,到底是风水不好,导致各个丫鬟都有二重身份,还是贺邓故意送来的?
伴随着怀疑,她慢慢睡去。没瞧见等到她彻底入睡后,丫鬟上前,盯着她瞧了足足十几分钟。随即,又隐藏在黑暗中。
第二天一早,谢褚雅就听见胜利的喜讯。老鼠成功击败敌人,俘虏了不少敌人。老鼠内部是喜气洋洋。唯独她冷静如常。
因着胜利脚步都轻快的丫鬟,认真为其盘发,不由得问:“夫人,您不高兴吗?大当家胜利了,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谢褚雅若有似无地微笑,她捡起一根发簪递给背后,“不过一场胜利,有什么好嘚瑟的,等得彻底碾碎他们,那才是大肆庆贺的好时机。”
丫鬟连连点头,一边插上发簪,一边道:“夫人的远见,奴婢比不过。”她迟疑一下,轻声问:“大当家传话说想见您,您见不见?”
谢褚雅嗤笑,理理鬓角,“真当我挥之即来,招之即去啊!”她起身,理理裙摆,幽幽倚着椅子坐下,“想见我,叫他见我,主动见他,不行。”
椅子旁的小桌上已经放置好茶盏,手指在积分茶盏之间晃荡,最后举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喝口。
丫鬟犹豫地出门,张妈再次站到身后。谢褚雅冷笑,“你倒是乖觉!”
张妈没反驳,不管对方来路,她绝对不会让出身边位置。
贺邓接到丫鬟汇报先是一愣,随即笑眯眯前往。进门后,见谢褚雅仍旧悠闲地喝茶,轻笑一声,掀开下摆坐下,“我在前方奋战,你倒是悠闲。”
谢褚雅微微一笑,“你在前方。不就是为了我安逸吗?如今又反悔了?”
贺邓噗嗤一笑,没搭话。
谢褚雅面色不改,推推手中的茶盏。
贺邓没仔细看,选了一杯,端起茶盏,慢悠悠饮下一口。
谢褚雅眼神在茶盏上打转,等他喝下后,突然道:“我下了毒。”
室内一静。
丫鬟直接瘫软在地。她疯了?!她知道谢褚雅的出事风格,下毒他做得出来。
张妈却不慌不忙。不可能得,她一直盯着怎么可能下毒。
“我真的下毒了。”谢褚雅面色坚定,“记得之前我挑选茶盏吗?我就是在那时下毒的”
张妈回忆起当时的举动,确实有些生硬。她不免得有些慌了。卧底是真,可敌方老大直接死了,她怎么办?她还能活着出门吗?
室内持续宁静。贺邓轻咳一声,捂住唇部,缓缓倒下,“你好狠的心。”
谢褚雅翘起脚部,“最毒不过夫人心,大当家如今才知晓?”她慢条斯理地品口茶。
血液才指缝滴落,顺着木椅流落在地上,没一会,便小血泊。贺邓勉强保持理智,陆陆续续道:“我……我待你……不薄,”
“噗!”一口血喷出,他脸色惨白,全无半分血色。
“你待我不薄,可跟我害你没关系。”谢褚雅放下茶盏,走到贺邓身边,轻柔地抚摸,手掌在柔顺的发丝徘徊,“明明是个恶人,头发却如此舒服,真令人不喜。”
她嫌弃地收回手掌,贺邓倏地扯住,带血的手臂沾满衣袖,“为什么?”
谢褚雅没打开手掌,笑眯眯地瞧着,她歪着脑袋,面上一副不接,“杀人需要为什么嘛?”她蹲在贺邓面前,语气轻飘飘,“人类碾死蚂蚁,蚂蚁会问为什么嘛?我杀你难道要问什么?是不是太可笑了。”
她一根根掰开贺邓手指,像仍垃圾一般扔掉。她掏出手绢,皱着眉头,用手绢细心的擦手。手绢很快变得血淋淋。
她扔掉手绢,随之扔下一句话,“杀人者人恒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