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青牌馆掌柜令人打进来李秘也是叫苦不迭若适才跑了出去外头天高地阔的想逃也不成问题如今缩在房中反倒让人瓮中捉了鳖!
李秘难免拿眼睛去瞅甄宓,后者却是白了李秘一眼,抱怨道:“你看我作甚,还让我打出去不成!”
李秘心说,这是哪门子的甄姬,简直就是毁三观的货色,若非她风情万种,还真要敬她是条汉子了!
也亏得李秘做事谨慎,手中有戚家刀,绑腿上还藏着斩胎刀,身上更带着老古董火枪,对面虽说穷凶极恶,可李秘也不是必死无疑的绝境。
此时李秘也是咬紧了牙关,这些天与张黄庭修炼刀法,已经初见成效,正跃跃欲试,今番被逼到这等境地,只能拼死一搏了!
如此一想,李秘便按住刀头,微眯双眸,朝那掌柜道:“掌柜的,你们是生意做腻了啊。”
那掌柜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朝李秘道:“你真以为咱们这里是做皮肉生意的?”
李秘也不由心头一紧,心说这里是程昱的地头,以这哥儿们的作风,只怕做的不是皮肉生意,而是人肉生意,背地里不知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杀他一个小捕快,又算得了甚么事!
李秘还在思量,甄宓却冷哼一声道:“就你个老乌龟话多!”
这话音刚落,她却是闪身而出,错掌拍向了那护院!
李秘也没想到甄宓会率先出手,稍稍惊愕之时,那护院已经反应过来,挥舞铜头棍便迎了上来!
“来得好!”
这铜头棍也着实沉重,呼呼生风,甄宓一双肉掌,娇柔细嫩,若是火并做一处,哪里还有好果子吃!
眼看着就要打着,甄宓却是陡然变掌,一把抓住那棍头,左手往水袖里摸出一个香包来,啪便拍在了那护院的额头上!
这香包碎裂开来,白色的粉末糊了那人一头一脸,空气中弥散着一股石灰硫磺的刺鼻气味!
“啊!”
那护院惊呼一声,便往后退,诸多打手也是脸色大变!
这江湖绿林中行走,时常有些下三滥的手段,甚么撩阴脚戳眼睛投毒撒石灰等等,都是为人所不齿的。
谁又能想到,似甄宓这么个看似娇弱的女子,一出手竟是如此阴毒狠辣!
见得伴当吃亏,打手们也是怒起,那护院更是又惊又怒!
他本是个深藏不露的,早先与李秘作对已经是忍气吞声,如今却遭一个偷袭,哪里能忍得住!
他也是个见惯手段的老江湖,知道这石灰粉可不能随便抹,只能紧闭眼睛,否则遇水就发,这双招子可就要烧瞎了!
此时他便听声辩位,挥舞着铜头棍便朝甄宓当头打落下来!
李秘正待出手,那甄宓却又抢先一步,手袖一翻,手里便无中生有般,出现了一对唱曲儿打拍所用的牙板。
这牙板可就有些眉目了,寻常牙板,乃是唱歌唱词之时打拍子用的,但里头也是有分别的。
古时有个典故是这么说的,说是苏东坡在玉堂署做官的时候,有个幕僚善歌,便问:“我的词比柳七如何?”
意思是问,我苏东坡的词跟柳永的相比怎么样?
那幕僚答曰:“柳郎中词,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
这里头的红牙板和铁绰板便都是打拍子用的,不过女人通常用红牙板,而铁绰板则是给男人用的。
甄宓此时手里头拿的,并非红牙板,而是玄色铁绰板,非金非木,厚重而淳朴,看起来便有些趁手。
那护院一棒打落,甄宓竟只是拿出铁绰板来,李秘都替她捏了一把汗!
然而甄宓将那铁绰板一敲,竟迸出一串火星子来!
“是火镰!”
火镰乃是旧时取火之物,打造成月牙儿镰刀的形状,上面刻着麒麟吐火之类的图案,与火石,也就是燧石相击,便能产生火种,用艾绒之类的引燃,便能够生出火来了。
谁也没想到甄宓手中的铁绰板,竟然还是火镰一样的玩意儿,那火星子溅射开来,护院身上便轰一声被引燃了!
在场所有人都认为甄宓泼洒的是石灰粉,没想到竟然是粉一类的东西,此时护院被烈焰吞噬,铜头棍落地,便四处打滚,房间里头也是乱成一团!
那些个想要冲上来的小厮打手们,一个个手忙脚乱,一时乱了分寸,反倒不知该如何救助那护院,李秘甚至见到其中一人已经开始解裤腰带,想来是要撒尿灭火,也是让人哭笑不得!
甄宓此时拉起李秘道:“还不走,看甚么热闹!”
虽说对方大乱,可李秘也没想能冲破出去,甄宓拉着李秘便往窗户这边来,李秘当即紧张起来!
“你不会是想跳楼吧?”
虽然只是二楼,但李秘可不会飞檐走壁的轻功,如此跳下去,即便做好缓冲,估摸着也要受到很大的冲击。
甄宓见得李秘迟疑,二话不说,抓住李秘后腰的裤带,便将李秘丢了出去!
“走也!”
李秘叫苦不迭,就差没大声叫喊起来,眼看着要栽个头破血流,李秘又觉着后背一紧,竟然让人如拎猫儿一般给拎住了!
这下降速度缓了下来,李秘趁势打滚出去,卸掉坠落的力道,滚了好几圈才稳了下来,抬头一看,甄宓已经从二楼飞落,那裙摆如伞一般散开,李秘见得两条雪白修长的美腿,难免要更加深入地用眸光探索。
甄宓显然早有准备,双腿并拢,左手轻轻压住裙子,虽然露出两条大长腿,但好歹是保住了更往上的春光。
这才刚落地,见得李秘就差没喷鼻血,甄宓也是好气又好笑,朝李秘道:“没出息!”
李秘赶忙扭头,甄宓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抓住李秘便往前滚作一团,原先站立之处,竟噗噗插着几柄短刀,想是楼上之人投掷下来的!
此时院子里头仿佛苏醒了一般,那些个老妈子厨娘等,全都变了模样,仿佛扒掉了人皮,露出恶魔的本质一般,手持利器便围杀了过来!
李秘被甄宓压着,也没处施展,后者一拍地板,便跃将起来,手中铁绰板便飞了出去!
原来这铁绰板与她腰间束带是连作一处的,便如软鞭标枪一般,甩动起来,灵动如飞蛇,铁绰板如炮弹射出,当场把一名厨娘的脑袋给打破了!
李秘得了空闲,便跳将起来,挥舞戚家刀,与甄宓往后门冲了出去,后头则跟着青牌馆的凶徒!
“别让他们跑了!”
那老儒士一般的老掌柜也从二楼下来,朝这些人发号施令,一群人约莫十来个,便这般将李秘和甄宓追到了巷子里头!
李秘放眼一看,把守后门的老妪和陈执悟,此时也陷入苦战之中,也亏得甄宓把自己拉入房中,若自己贸然走出来,只怕也要遭殃了!
“老妈妈!道长!这边走!”
李秘虽然被追杀,但也不忍丢下此二人,一声大呼,老妪和陈执悟也逼退了对手,汇合到李秘这厢来。
一行四人也只好且战且退,往巷子深处逃亡,身后的追兵却是越聚越多!
甄宓见得此状也是对李秘破口大骂:“老娘在这窑子里躲得好好的,你个丧门星来搅个甚么局!真是前世没修,欠了你的!”
李秘也来气,朝她回骂道:“这天底下这么大,躲哪里不好,偏生躲在窑子里,又能怪谁来!”
两人一边逃走一边骂仗,也是看得老妪和陈执悟满头雾水。
他们本以为甄宓就是李秘想找的那个女子,可此时见得李秘与这女子似乎是熟识,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清楚状况,只能逃脱升天再计较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往前疾奔了十几步,他们很快就发现,前头竟然是个死胡同!
李秘又骂道:“你个疯婆娘又不是睁眼瞎,这金陵城你没逛过还是怎地,竟带咱们到了死路里头!”
甄宓也回骂道:“你倒是长了眼睛,便只知道盯着本姑娘两条白腿,除了打滚逃命,你还能做个甚!”
李秘闻言,便站住脚步,不再往前,横竖也逃不了,眼下也只能拼死一搏了!
李秘耍了个刀花,而后朝甄宓道:“漫说我只会打滚逃命,现下便让你看看老子的刀法!”
李秘也是受够了,吴惟忠早先传授刀法之时,便告诫过李秘,刀法最重气势,若气势输了,刀锋便无法做到所向披靡,便是招式记不住也不重要,气势上一定不能输半分!
想起这刀法要诀来,又许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激发了李秘的潜能,与张黄庭练刀的一幕幕涌上来,李秘此时竟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那戚家刀便是自己生长出来的一截手臂那般!
李秘左脚一抬,左手抽出绑腿里头的斩胎刀,左手横短刀于前,右手拖长刀在后,便如反弹的炮弹一般,往追兵方向逆流而上!
甄宓虽然嘴上不说,可看着李秘此时发怒的背影,她也是怦然心动,毕竟与李秘有过肌肤之亲,人说的一夜夫妻百夜恩,并非虚言,她心中也是泛起了阵阵涟漪来!
就在她失神的这瞬间,老妪与陈执悟已经跟着李秘的脚步,撞入了人群之中,当下便展开了混战!
李秘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左右开弓,双刀挥舞起来,一长一短也无所挂碍,竟然如行云流水,却也无人敢近身!
然而正当此时,一声暴喝想起,追兵的后头,又出现一层黑压压的人头,只怕是敌人的援兵来了!
这程昱乃是群英会里极其吊诡的一个匪类,阴险狡诈不说,心思又最是狠毒,这金陵城也不知潜伏了多少人手,只怕李秘今日是要栽在这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