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有点夸张。”杨隐讪讪地说。
“谁说不是呢!”徐世友摇摇头说,“本来,我们在G市把事情都处理好了,毛书记也基本同意了光阳书记他们的报告。但得知你被请去喝茶后,他让我们还是先把君达的事情压一压,等中纪委有了结论再办君达的事。”
杨隐这一下真的是淡定不了了,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地走着,卜光阳忍不住说:“你急也没用。毛书记有毛书记的难处,这种时候太敏感了,虽然君达广场的事错不在你们君达,但我们现在处理的方式却容易落人口舌,若是有人有心利用,上上下下会牵涉到许多人。所以,你一定要忍!”
卜光阳说的道理,杨隐不是不知道,问题是君达广场的整个运作是等不起的,更何况,一个案子的调查又岂是一年两年能结束的?这要是等上几年,G市的君达广场是必赔无疑的了,那么君达与中创的投资协议中有关年增长率,又成了套在杨隐头上的紧箍咒,会让他头痛不堪!
他踱了有十来分钟的样子,突然停下来看着卜光阳说:“如果真等下去,万一三五年结不了案,君达集团就有可能毁在这个项目上,我不能冒这个险!”
卜光阳脸色一凛问:“你想干什么?”
“和-你-打-官-司。”杨隐一字一顿地说。
“你疯啦!”卜光阳和徐世友都叫起来,徐世友接着就说,“毛书记先前还夸你识大体,你倒好,马上就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杨隐苦笑了一下说:“我不瞒你们,君达与私募公司是有协议的,每年都要完成一定的增长率,做不到的话,私募马上就可以减持。君达的每个项目都是满负荷运转的,任何一环出了错,就不可能完成当年的业绩目标,你们说,我怎么等?”
“即便这样,你有没有想过,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你自己选择的?我曾经问过你,是不是一定要这样做?你还记得当时你怎么说的吗?”卜光阳质问杨隐。
杨隐点了点头说:“我记得。”
“既然记得,就没得商量!”卜光阳厉声说,“杨隐,做什么事都要遵循规则,不要随意去破坏!否则,即使你赢了官司把地拿回去了,后面也会麻烦不断。因为,你面对的是一个庞大的机关,在这机关后面有形形色色的人,你不可能光靠我们这几个人把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杨隐默然,现在的处境之下,他知道卜光阳不会同意他的想法。他也相信,此刻的卜光阳考虑的并不是他自己个人的面子荣辱,更多的是看到了官司后面那些未知的后果。
徐世友咳了两声说:“不要急于一时,说不定会有转寰的余地呢?”
杨隐苦笑了一下,终于又坐回沙发,“毛书记还有没有给你们其他的指示?”
徐世友与卜光阳对视了一眼,拿了张纸在上面写了一行字递给杨隐,只见上面写着:“你是不是得罪汪省长了?”等杨隐一看完,徐世友就点燃打火机将纸给烧了。
杨隐叹口气点点头说:“算是吧。”他两手在自己大腿上拍了两下,站起来说,“行啦,我也不给你们添堵,回去蒙头睡觉!”
徐世友和卜光阳都没留他,只说“珍重!”算是尽了他们的心意。
离开国土厅,杨隐心情沉郁,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发泄一番,兜兜转转地,结果又去了沈蕴秋的公司。
石坚等人都已经走了,办公室里只有沈蕴秋一个人在,见杨隐去而复返,脸色泛青比先前更加难看,她的心就不由得一下缩紧了。
“不是说去睡一觉吗?怎么又来了?”她拉杨隐到沙发边坐下。
杨隐抬手将她遮住脸门的那些头发别到耳后,接着斜靠在沙发里低声说:“就想在你这里睡一会儿,你忙你的,不要管我。”
“那你躺直了睡吧!”沈蕴秋站起来给杨隐腾出位置,又去柜子里取了条毯子,“盖上,免得睡着了觉得凉。”
“谢谢!”杨隐朝她笑了笑,旋即闭上眼睛。
沈蕴秋刚想走开,手忽然被杨隐拉住,她连忙转身问:“怎么?”
杨隐刚闭上的眼睛重又睁开了,他看着沈蕴秋的眼睛问:“等孩子出生后,我们办理移民好吗?”
沈蕴秋一愣,立刻问:“怎么突然有这想法?”
杨隐放掉她的手说:“没什么,就是突然这样想。”
沈蕴秋拖了把椅子在沙发边上坐下,低头看着躺在那里的杨隐,用手轻轻抚着他的眉心说:“你觉得好就可以,我没意见。”
杨隐笑笑,又闭上了眼睛,没多会儿就传来轻鼾。沈蕴秋替他掖了掖毯子,站起来去忙自己的工作。
前两天没有好好睡觉,杨隐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天亮,他睁眼一看时间,再看到沈蕴秋趴在桌子上,立刻内疚得无以复加。他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叫醒她,心疼地说:“怎么不叫醒我呢?你大着肚子这样趴一夜,要生病了怎么办?”
沈蕴秋笑了笑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睡得好吗?”
杨隐点了点头说:“走,我们去吃点东西。”
沈蕴秋应声想站起来,却 “哎哟”一声跌回了椅子里。
“怎么啦?怎么啦?”杨隐忙蹲下来问。
“我脚麻了。”沈蕴秋皱着眉痛苦地说。
“我帮你揉揉。”杨隐说着就抬起她的一条腿搁在自己蹲着的大腿上,用两个手掌轻轻地帮她揉着,一会儿又帮她换了一条腿再揉。
“杨隐,你昨晚说移民,是认真的吗?”沈蕴秋忽然问。
杨隐停下来将沈蕴秋的脚放回地上,仰头看着她说:“不管在哪里,我都想用后半生让你和孩子过得快乐!移民只是我初步的想法,而且,就算办了移民,我们也是可以继续在国内生活的,毕竟君达还在成长中,我不可能现在交给其他人来打理。”他笑着拍了拍沈蕴秋的脸问,“还麻吗?如果不麻了,我们就去找吃的,我实在太饿了,昨天晚饭都没吃啊!”
沈蕴秋一下站起来说:“好了!”
“哎,你动作慢点,这会颠着孩子的!”杨隐急道。
沈蕴秋偏头一笑说:“哪有这么脆弱!快走吧!”
俩人已有两三年没有这样一大早一起去吃早点,忽然重温这种感觉,都觉得心里有一种亲切的感觉,不是很浓烈,却很温馨。
吃完早点,杨隐将沈蕴秋送回家去换衣服,他要离开的时候,沈蕴秋一把拉住他问:“你有心事对吗?”
杨隐犹豫了一下,觉得她迟早也会知道,没必要瞒着她。于是,就将G市君达广场项目重新面临的变故告诉了她,最后叹道:“人算不如天算!想不到,君达会因林古的案子受到影响。”
“其实,徐世友和卜光阳说得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你千万别一时意气用事,搞得日后举步维艰。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出现转机了。”沈蕴秋劝杨隐。
杨隐离开后又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梅州大道上晃了一圈,才去了公司。刚到公司停车场就觉得怪怪的,一大早竟停满了车子,他四下里看看,大都是税务和工商的。
刚到办公室坐定,金佩就走了进来,“杨董,你回来了?”
杨隐点点头问:“这几天有什么事吗?”
“工商和税务今天已经是第三天在我们这里检查了。”金佩轻声说。
杨隐一愣,原来停车场那些车都是这么多出来的,他让金佩去把康亚平叫来。
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康亚平才匆匆赶来,进门就说:“头大,真的是头大!”
“怎么这么久才来?”
“哎呀,我这还是用上厕所的工夫过来的,根本不让走,一定要陪着随时问话。”
杨隐皱眉问:“两家一起来,查什么?”
“不知道要查什么,反正逮什么问什么。税务是把历年的账从头查起的,而且来了六个人一起看账,一项都不放过!我这几天一步都走不脱,又找不到你人,电话也不开机,急得我都上火了!这样下去,根本没法正常工作啊。”康亚平一阵抱怨。
杨隐还没开口说话,康亚平的手机响了,他看着电话号码朝杨隐晃了晃手机说:“你看看,上个厕所都替你掐着时间,来催了!”
杨隐叹气挥挥手说:“你去吧。”
康亚平前脚刚走,水玲珑就一头撞了进来,“你回来啦?没事吧?”
“没事!”杨隐看她一眼问,“你不会也是要告诉我什么坏消息吧?”
水玲珑瘪着嘴点了点头说:“我们在K市、A市谈的项目,突然都被通知暂停了。”
杨隐抡起拳头在桌上狠狠地砸下,“这是存心要把我往墙角逼啊!”
水玲珑立刻喊道:“你生气也别拿自己的手撒气啊!”她拉开椅子坐下来说,“我爸前天打电话让我问你,资料准备得怎么样了?”
杨隐摊摊手说:“这不是一下就能准备好的,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的状况是焦头烂额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