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秋雅半路喊肚子饿,一行三人半路找地方吃饭,到R市已是晚上七点了。
杨隐将秋雅和丽娜送到原先水玲珑住的宿舍,抱歉地跟秋雅说:“你将就一下,和丽娜两个人住。好在房间都是单独的。”
“没事。反正也就几天,没那么多讲究。倒是丽娜,你不会不习惯吧?”秋雅有点担心丽娜享受惯了,突然要和人挤在一套公寓里,会不习惯。
丽娜笑着说:“我以前家里很穷的,兄弟姐妹四个,加上父母奶奶,挤在四十几平方的屋子里。现在这环境,又怎么会不习惯?”
杨隐和秋雅都没想到丽娜原来家里情况是这样,都不说话了,赶紧收拾行李。杨隐一大男人,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就先告辞准备回了。
走到屋外,见对面康亚平他们的宿舍门大敞着,就打算进去坐一会,歇歇脚再回自己那里。
吴天华正裹着一床棉被,在屋子里转圈子,杨隐纳闷地问他:“你这是干吗呢?”
刚问完,吴天华就对着他“啊嚏”,打了一个大响嚏,又裹着被子满世界找纸。杨隐从兜里掏了纸巾递给他,问:“你感冒了?”
吴天华点点头,又接连打了两个喷嚏,才回了一声:“嗯,正发汗呢。”
杨隐给他去倒了一杯水,然后朝屋里望了望,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奇怪地问:“其他人呢?”
“都出去蹦迪去了。”
“你一个人干吗开着门啊?感冒了也不知道上床休息,在客厅里瞎转悠!”
“我在等你。”
杨隐听吴天华说在等他,更加奇怪了:“你没毛病吧?这时间等我?我要不来呢?”
“我白天跟玲珑通过电话,知道你要带秋雅过来,所以肯定你会来这儿。”吴天华一边擦着自己已经通红的鼻子,一边肯定地说。
杨隐真觉得这书呆子可爱得很,笑道:“什么时候学会推理了啊?都能掐会算了!说吧,等我干吗?”
吴天华又狠命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才抬眼对杨隐说:“工作的时候,你是老总,可下了班,你总得是个有礼貌的男士吧?”
“啊?”杨隐对吴天华的这个问话感到如坠雾中,“你什么意思?说明白点。”
“我意思就是说,人家玲珑是一个年轻姑娘,那么一千金小姐,在外讨生活,打电话让你当个导游,你就算不愿意,也得有起码的礼貌吧?”吴天华总算把肚子里的那点不满说了出来。
杨隐一听吴天华说的是这个,头又大了。好不容易避开水玲珑,这里却还留着个帮腔的。
“哎,吴天华,我就不明白了,这水玲珑是你什么人啊?怎么什么事都要你替她出头啊?”
吴天华将被子往木沙发上一扔,站直了身体,对杨隐道:“杨总,请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和身份!”
杨隐噗哧一声笑出来:“刚不是你说的吗,上班我是老总,现在下班了,我就一男人。我刚才的话,应该符合一个男人的身份吧?”
“你……”吴天华一时语塞,对应不上来。
杨隐过去把棉被给他拿过来,再次披上,然后说:“天华,我是过来人,女人的那点事,比你清楚。玲珑呢,是个好姑娘,可惜,不是我喜欢的。趁她只是刚刚有那么点小感觉的时候,我帮她掐了,也免得她日后痛苦。也许,我那天电话挂的有点急,但她打来的也的确不是时候,我正跟自己爱的人说话呢,她这电话一打,我到现在都解释不清呢!”
吴天华惊道:“你-有-爱人?”
杨隐愣了愣,只好说:“暗恋,暗恋!所以更怕人家误会。”
“哈哈哈,说出去都没人信啊,杨总这么有女人缘的人,会暗恋?不过,这人是谁啊?”吴天华全然忘记了自己感冒的难受劲,看着杨隐,盼着他告诉自己。
“嘿,吴天华,我发现,你这人平时一根筋,挺老实的一个人。怎么说这种事,也很八卦啊?”杨隐在吴天华头上拍了一下,“快上床去休息!明天要跟我说,病严重了,要请假,看我怎么治你!”
“你就一无良老板!”吴天华笑骂着,往自己睡的房间跑去。杨隐摇摇头,帮吴天华关严了门离开。
钱悠悠帮杨隐租的公寓,是一套老式的两层公寓,就座落在青贝村不到十里地的地方,站在阳台上,就能看到大海。这种老式公寓,也只有R市的清风镇才能看见。黄色的外墙,被咸咸的海风常年吹拂,也变得坑坑洼洼,爬山虎的藤攀在墙上,看上去如同一道道伤痕。每套公寓都是独门独户的,楼上楼下各两间房,外面却有一个非常漂亮的院子。
杨隐第一次看见这房子就非常喜欢,大夸钱悠悠会办事。搬来前,征得房东的同意,他花了点钱,对室内布置做了点调整,在院子里又加种了一些四季常绿,适合海边生长的植物。
一进门,杨隐就把行李往边上一放,脱了鞋,直接往沙发上一倒,竟然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凌晨两点。杨隐躺在沙发上,听着外面时不时传来的海浪声,又想起沈蕴秋在楼梯间看他的眼神,怎么挥都挥不去。他甩头起身,摸着黑,到酒柜里取出华怀阳送他的那瓶Selección Suprema,在小杯子里倒了点,又从冰箱里取了苏打水倒了点,用杯垫盖上摇了摇,将杯子反扑在桌子上使劲敲了几下,才将杯子拿起来一口喝下,辛辣的酒水,如水银一路滚过他的舌、喉,进入肠胃,燎起一片星火。他慢条斯理到厨房的冰柜里取出一个柠檬,拿到切了一个角,送到嘴边咀嚼着,那酸酸的汁水顺着他的嘴也一路奔进他的肠胃,与刚刚落下的酒混合,在他的腹、喉、唇、齿间,升腾起奇妙的感觉。
相比华怀阳教他的喝法,杨隐还是更喜欢这种酒吧里的老套喝法,也更享受杯子撞击桌面时那种像是在发泄的感觉。一连喝了两杯,杨隐才拎着行李上楼。
冲完澡,杨隐已全无睡意。他倒了杯水,坐到阳台上。黑色的天幕,直直地拉在海天之间,有寥落的星星点缀其上,眨着眼讽刺杨隐的孤单落寞。远处的海浪声此起彼伏,他能清楚地感觉,它们正一点点地向前推进,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地挤上海滩,只为了亲吻一下沙滩柔软的胴体。
搬来后,有很多个夜晚,杨隐都是凌晨醒来,坐在阳台,听着涛声坐等天明。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他格外地相信沈蕴秋,那种想要一听她声音的的想法,牢牢地抓着他的每一根神经。黎明时分,他终于拿起了手机,拨通沈蕴秋的电话。
“喂?谁啊?”电话里是沈蕴秋朦朦胧胧带着睡意的询问。
“蕴秋,是我。”
“……”沈蕴秋有一阵沉默,而后响起她显然已经清醒的声音:“这么早,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太想你了!”杨隐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到沈蕴秋的耳中。
“没事的话,还是再去睡一会吧!你每天那么多的工作,应该保证自己的睡眠。”
“蕴秋,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嗯?”
“还记得高林生那首《牵挂你的人是我》吗?你那时说过,被人牵挂是一种幸福。而我,现在就在牵挂你!听我唱好吗?”
“好。”
“舍不得你的人是我,离不开你的人是我,想着你的人是我,牵挂你的人是我,是我……”
杨隐对着手机,一遍遍地唱着他们学生时代爱听的歌,海风吹在他的脸上,有咸咸的水珠滑到他的唇边,分不清,是海风带来的露珠,还是他自己落下的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