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家的孩子,乱跑什么?”
顾安安看着恨不得想打人的药铺学徒,连忙过去把江明煦抱了起来,“对不住对不住,这位小兄弟你别往心里去。”
那学徒没想到这小男孩竟然是这位顾娘子的儿子,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句,“我在药铺学徒半年,这药什么味我不知道,难道这小孩知道?”
自己有错在先,顾安安也知道这学徒在气头上,正想着再道歉,却不想怀里的小东西比她还要先开口,“我就是知道,你那药太刺鼻子了,就是不对味。”
顾安安:“……”
虽然她很想要纠正一下,但一想到江明奕日后那牛掰哄哄的身份——药王谷的鬼医明三公子——她忽然间觉得或许是江明煦小朋友天赋异禀,真的没说错呢?
但就算没说错,也不能说啊!
这是人家的事情,不是你小子出头的时候好吗?
顾安安捂住小儿子的嘴巴,“是……”
“怎么了,吵什么吵?”
留着山羊须的中年男人漫步进来,目光落到那愤愤不已的学徒身上透着几分嫌弃,“你那药碾的太碎不是事实吗?难道说错了吗?”
那学徒听到田大夫这话一下子愣在那里,声音都变得不太确定,“有吗?我这是按照掌柜的吩咐做的。”
“你们掌柜的眼里就有钱,哪里懂得药理?”田大夫一脸嫌弃,“跟他学,你就算再学十年也出不了师。”
他目光落在了被顾安安抱在怀里的江明煦身上,“这小孩倒是有点意思。”
医者讲究望闻问切,这可不止是对病人。
对药物也同理。
单是味道就能识别出碾药不对,若不是家学渊源,他还真想不出其他理由来。
江明煦艰难的扒开顾安安的手,很是得意的冲他娘笑了下,“我没说错,娘你得给我道歉。”
还没等顾安安说话,小男孩已经开出了条件,“你给我买桂花糕吃,我就接受你道歉。”
顾安安:“……”所以,就是想吃呗。
小小年纪就这么算计,她不想给孩子买吃的,更想教育小朋友怎么办?
捏了捏小儿子的脸蛋,顾安安笑着看向那山羊须,“就是在胡说八道,让田大夫您见笑了。”
小说里的明三公子最后下场惨淡,顾安安并不想这孩子再去什么药王谷学医,她可不想走什么“小子我看你骨骼清奇天赋异禀,不如随老夫修炼”之类的路子。
要不是为了给江明奕治疗头疾,这次也不会带着几个孩子一起来县城。
倒是去请人的伙计察觉到顾娘子并不想多说,很是自觉的把话引到了病人身上,“田大夫,就是这位娘子想要您帮她的家人看诊。”
田大夫点头,但目光还是纠结着江明煦身上。
原因很简单,顾安安请他给江明珠看脸上疤痕,他却是职业习惯的伸出手去把脉。
“田大夫,小女的伤在脸上。”
田大夫听到这么一句,骤然回过神来,看着头戴锥帽的少女,老脸一红,“小姑娘你摘下这锥帽。”
少女闻言不免有些惶恐,生怕这位郎中说出些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左颊上原本皮肉翻飞的伤口如今收敛了许多,上下两端都在往中间走。
田大夫看到这伤口皱了下鼻子,嗅了一下这才开口,“原来是用了白果和山栀子,倒是不会留疤,放心好了。”
少女明亮澄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喜悦,这让田大夫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位娘子,令郎……”
“大夫,我这还有个病人,他被头疾困扰多年,这几年发作越发的频繁,也不知道究竟什么缘由,大夫您能否帮忙诊治一番?”
田大夫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目光落在江明奕身上时,那脸上甚至透着几分惶恐。
“怎么是你?”
懒散的坐在那里的人忽的起身,匆忙离去似乎遇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顾安安傻了眼,这话说的,难不成田大夫认识江明奕?
一直沉默的少年郎开口,“我没见过他。”
他十分肯定。
顾安安自然不会觉得江明奕撒谎,这孩子也没跟自己撒谎的必要啊。
不过这个田大夫的举止实在是太奇怪了些,她安抚江明奕,“大概是这位郎中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认错了人。”
只是好不容易来县城一趟,总要让郎中给江明奕看看到底咋回事。
顾安安看向药铺里的伙计,“城里还有其他郎中吗?”
伙计也一头雾水,“倒是还有一个,不过保安堂的赵大夫前段时间陪夫人回娘家一直还没回来。”
换句话说,没有。
伙计小声的说,“田大夫虽然更性情中人一些,不过医术一等一的高超,要不顾娘子您再去上门问问看?”
顾安安想起那郎中方才的模样,她总觉得这里面是有点故事的。
于情于理,自己都该去问问才是。
只是顾安安还没出去,那田大夫拿着一张药方跑了回来,“六年前我没治好你关了正安堂,这些年来我苦思冥想,这药虽说没办法彻底解了你的毒,但是应该也能缓解你的病症。”
毒?
药铺里的几个人齐齐惊住。
顾安安一脸的震惊,她真的该去单独找这郎中一趟,而不是让他当着孩子的面大咧咧的说出来。
“不可能的,阿兄怎么可能中毒呢?”
江明珠低声呢喃,话里透着几分哭腔。
江明奕也是拧紧了眉头,似乎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中毒。
有记忆以来就困扰着他的头疾,竟然是因为中毒吗?
那这毒在他体内多年,他是不是命不久矣?
想到这,少年郎下意识地看向顾安安,若自己真的出了什么事,希望她能帮忙照顾好珠儿他们。
然而那向来笑吟吟的小妇人此时此刻却忽然间出手,一把抢过了田大夫手中的药方,“你这蒙古大夫胡说什么?怪不得六年前关闭了医馆,治不好人就说人中毒,这么胡说八道的大夫竟然是安平县最好的郎中?笑死个人!奕儿、珠儿我们走。”
她抱着江明奕,抓着宝儿的手往外去。
愤怒的犹如自家小鸡仔被老鹰捉去的老母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