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没有硝烟的战场, 其惨烈的程度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贾敏败就败在坏得不够彻底,忘记了自己的立场。
在这个时代,男人毫无节操, 女人能做的就是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一切保证自己的性命以及自己的权益。
最后的防守就是进攻,所以进攻与防守, 早就没有了纯粹的颜色。
日子还很长,一但放松下来,总会被有心人找到机会。
只是在林家,贾敏有儿有女后,心满意足的同时, 彻底忘记了她在娘家时学过的那些手段和应有的谨慎。
王姨娘作了两天,又阴阳怪气了两天后, 就收拾一新带着贾敏赏赐的首饰新衣衫开始对林如海围追堵截了。
林家那边围持着妻妾和平的表面假像,薛家那里到是不用担心有什么妻妾相斗的局面。
薛老爷是个明白人, 薛姨妈既然算得上是下嫁了, 再加上薛家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仰仗王家在官场上的人脉, 于是薛老爷从不在侍妾姨娘身上用心。
薛姨娘要是大度给他安排了丫头姨娘, 他就受用去。若是没安排他要么宿在书房要么就宿在薛姨娘房里。总之,整个人看起来就是那种对女色极不上心的作派。
至于薛姨娘把持后院没有让薛老爷名下的通房姨娘怀过孕这种不合理的现象, 薛老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糊涂了。
前些年也许是为了王家处处礼让, 等这两年薛老爹发现自己唯一的嫡长子‘天资聪慧’,‘敏而不凡’,薛老爹也开始庆幸他薛家的后宅安静安全了。
不然就这么个蠢笨如猪的儿子, 怕是他薛家血脉就此折在了后宅纷争上了。
不过想到闺女的聪明劲,薛老爹至少安慰了许多。
至少有一个像自己的。
只可惜闺女再好也是外人,若是儿子真的不能...那就只能想办法给他找个聪明的媳妇了。
薛老爹实在不敢相信他们薛家和王家人还能生出这么憨的货,难不成他们两家血统里所有的憨傻都遗传给他儿子了?
夭寿呀~
越想就越憋屈,薛老爹在儿子风寒好了以后,又给儿子增加了不少功课,背不完不许吃饭的那种。
薛蟠被饿的头昏眼花,看着身边侍候的人,一直想要跟他们讲道理。
他老子只说不让他吃饭,可没说连菜和汤水点心都不敢他吃呀。
然而,哪怕他是薛姨妈的心头肉,在薛老爹在世,又是薛家前院的位置,薛蟠注定不能成功。
薛姨妈心疼儿子直掉眼泪,薛宝钗时而功课不忙的时候也会陪在薛姨妈身边小声的安抚她。
她比哥哥小两岁,功课却比哥哥还要繁重许多。母亲为什么不多心疼心疼她?
那么努力,那累都在坚持,她做得到底哪一点不如哥哥?
只是因为哥哥是男子,是儿子吗?
压下心底的委屈和怨怼,薛宝钗将自己刚绣好的一块抹额递给薛姨妈。
薛姨妈接过笑着夸了两句,随后就交给丫头收了起来又继续念叨吃苦的儿子。见此,薛宝钗眼底黯然,找了个理由回了自己的绣楼。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相较于薛宝钗,元姐儿过得还不如她呢。
自小元姐儿就不怎么得王夫人喜欢。
当然了,元姐儿也没做什么让王夫人喜欢的事就是了。
娘俩个针尖对麦芒似的,不凑在一起还好些,凑到一起总要分个胜负不可。
这不,王夫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又找到了元姐儿。
“你哥哥是长子,琏二为弟,哪有弟弟的亲事做在哥哥头前的?咱们家这样的人家,规矩体统脸面,哪一样不应该小心谨慎些。你又是未来的亲王妃,天下人都在看着咱们家呢。这规矩礼仪自是不能疏忽。我想着,不如琏二的婚事也往后延一延,先让你哥哥娶亲,等你哥哥成亲了再张落他的,你看如何呢?”
拿着帕子拭了拭嘴角,王夫人看着对面油盐不进的亲闺女,只得耐下心来继续跟她讲道理。
“虽说咱们家守着家孝呢,不过你的嫁妆也应该置办起来了。等你嫂子进门,也能给我搭把手。”
元姐儿听了这话里的暗示,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夫人,等到将王夫人看得有些发毛后,元姐儿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这么贪得无厌的人,元姐儿觉得两辈子加起来,她所认识的人里,也只有王夫人一个了。
其他人,难以望其项背。
“这荣禧堂看起来倒是有些旧了,太太很应该让人来修楫一二。先大伯母去的早,嫁进咱们家这么多年,到死的那一天都没住进来。现在的大太太看起来倒不像那种短命的,可父皇仁厚,赐了袭爵的旨意,怕是她和大伯一样这辈子都住不上这荣禧堂了。”
元姐儿手指圆润,指甲粉嫩有光泽。进宫前元姐儿还喜欢涂丹蔻,红艳艳的刹是好看。
只进宫后,因着身份倒是再不曾涂过了。这会儿子还没出家孝,元姐儿抬起自己的左手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想着怎么样才能给指甲涂上那种粉色的颜色。
“太太,您说赶明儿琏儿成亲了,他的新房会安排在哪呢?”
现成的搬家理由摆在那里的,为什么贾琏和大房一直没催着二房挪地方?
元姐儿知道,这是贾琏看在她的面子,想要让她风光出嫁,不想在她出嫁前再折腾出什么事,怕伤了她的体面。
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她这位亲妈却总是看不清楚形势。
元姐儿前面的话,直接将王夫人的火气成功挑了起来。而后一句则跟灭火器似的,又将王夫人顶到嗓子眼的三味真火熄灭了。
三九天的冰馏子,直接给王夫人来了个透心凉。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老太太高寿,可终究熬不过我们这些小辈。一但失了老太太的庇护,太太可想过咱们二房以后会如何?指望我吗?”元姐摇头冷笑了一声,“就这么一门亲事,哪怕有了亲王正妃的体面,可谁又能将我当回事。满京城,不,满天下都知道您闺女是嫁过去守活寡的,漫长的日子,我总要指望娘家帮衬一二的。可您看看宁荣两府我能指望谁?
老爷?太太?还是珠大哥哥?呵呵,我能指望的也就只有琏儿了。您说说,我都这样了,我总不能再伤了琏儿的心吧?”
将自己说得多势力,旁人听了也许还没怎么样,可元姐儿这段话转天传到司徒砍耳边的时候,气得直接喝了两大碗清热败火的汤。
反正这两年他也没准备要孩子,她想怎么‘守’,他都可以陪她守,从早上守到天黑,或是从天黑守到天亮......
因着‘守活寡’这三个字,而产生无数联想的司徒砍笠日一早起来,脸上又起了一排痘,对着镜子咬牙切齿,最终不得不的又让府中长史去吏部告了假。
顶着这样一张憋火的脸,他真没勇气去上朝。
╮(╯▽╰)╭
元姐儿还不知道她嘴损的又给司徒砍弄出了一股火。此时她还在与她这辈子的亲妈东拉西扯着。
王夫人觉得自己这个闺女就是给大房生的,处处站在大房那边不说,还总能将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珠儿天资有限,右手又受了伤,哪怕左手真的能写出好文章,于仕途上,也不会走太远。
而大房那小子,娶了一门比云氏还要有背景的媳妇,去年秋闱还碰了狗屎运一般的考中了举人,之前伤的那脸,此时看起来也不过一层淡淡的疤痕,假以时日必能恢复如初。
说起疤,这世上除了元姐儿姐弟就只有夏粮东子那两个太监知道贾琏的脸是怎么回事了。
那脸留疤是肯定的了,不过区别在于那疤痕狰狞不狰狞了。
因着元姐儿教他的办法,现在贾琏每日早起都会先化好了脸上的妆才会干别的。
洗漱水都是前一天晚上打好,放在屋里的。不管夏冬都用凉水洗脸,也因此平日里他自己洗漱,倒是不曾被人发现脸上的问题。
于是不但唬弄住了府中的家下主仆,也唬弄住了府外的各色人等。
王夫人就觉得亏她天天吃斋念佛,佛祖竟然也跟着偏心了。
总之无论王夫人承不承认,荣国府的未来,都在贾琏身上。
被元姐儿这么一番话怼了一回,王夫人连反驳的话都找不出来。
“大姑娘到底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如珠如宝的养大,难道姑娘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的?”
元姐儿听了叹了口气,王夫人跟她说将贾琏的婚前延到贾珠之后,为的不就是想要让她去跟贾琏说这件事?
明知道她与贾琏的感情还要让她这么做,也是亲妈所为?
这会儿子见自己不可能答应她的条件,就又扣了一底不孝的大帽子给她?
真是亲妈呀。
“您不用时刻提醒,我也记得我是二房的姑娘。您老也不想想,若不是真心为您着想,我这会儿子才不会跟你这么推心置腹的说这些话。”
你怕是对推心置腹有什么误会吧?
王夫人觉得王家的教养最不好的一点就是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不然,她现在为什么觉得推心置腹这个词她都无法理解了呢?
“若不是知道自己是二房的姑娘,我也不能昧着良心眼瞧着你们占着袭爵的正房而不劝你们搬家。若非顾忌自己是二房的,我怕是一早就将这件事情放于人前说一说,还能卖给大房一个人情。”
若是将这事在晚膳后或是早上请安,大家都在府中的时候说出来。就以他们家那位大伯母的心性,怕是第一个站出来叫好,并且主动积极的带人搬着二房搬出荣禧堂呢。
王夫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元姐儿的眼神也变得阴狠毒辣。
这么个女儿,活着借不到一点光,还不如死了干净。至少还能省下一大笔嫁妆。
脑海中猛的转出这么个想法,王夫人当场就吓出一身冷汗。可这个念头升起来了,王夫人却是怎么压都压不住。
若是元姐儿被大房害死,或是被琏二害了,介时大房就废了,琏二也再不会压着她家珠儿一头了。
府中的产业,府中的爵位,还有这荣禧堂都不需要拱手相让......
不,不,这死丫头好歹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自己的亲骨肉。虎毒尚且不食子,她不能,不能。
可这丫头却是个不孝的孽帐,从小到大再没让自己省过一回心。从来都是胳膊肘往外拐......
虽然这死丫头是亲王正妃,可她一身荣耀却只能靠母以子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