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高飞脸色愈发阴沉,一股杀意慢慢溢出,王小六脸上却没有丝毫惊慌:“高寨主,实话实说,周五之死与我无关,只是你会信吗?”
“那要你说了才知道。”
高飞的两道目光好似刀子一般在王小六脸上扫过,言语也不似刚才那般客气。
“好,且听王某一一道来。”
王小六端坐在椅子上,好似未看到他投来的目光,脸色分外平静,将当日在周五家中见到的情况娓娓道来。
听着王小六的讲述,高飞的脸色时青时红,胳膊上的青筋尽数暴起,双手也越攥越紧。
待王小六说完,高飞久久沉默不语。
片刻后,他长叹了一口气,又自酒坛子中倒了一碗酒喝下,这才缓缓开口:“在京城做个破捕头,成天低头哈腰的和个孙子一般,哪有我这里过得逍遥自在。
我早就说了让他辞了那门差事投奔于我,可他就是不听,如今可好,也不知死在谁的手中。
可怜我那姑母将还盼着能早日抱上孙子。”
见他如此轻易便相信了自己的话语,王小六反而有些担忧,带着几分狐疑轻声问道。“高寨主,你相信王某所言?难道不怕我骗你吗?”
“实不相瞒,消息传到我这之后,我早就派人进京城打听过了,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高飞惨笑一声,又将酒碗倒满。
见他借酒消愁,王小六低头沉吟片刻,缓缓问道:“你不想知道幕后指使吗?”
“知道了又能如何?”
高飞将手中的酒碗放到桌案上,一脸惨然:“我不过是个水匪头子,带着这些弟兄在这大江上讨口饭吃,如何敢进京城哪些招惹达官贵人。
只怕尚未进京,已被朝廷的鹰犬探得消息,最后不但仇报不了,我多半也要搭进去。”
这是指着和尚骂秃子呀。
王小六默默吐槽一句,脸上却没有丝毫不满:“高寨主不必担忧,王某此次来江南正是为了调查京城的案子。”
听闻此事还有转机,高飞来了兴致,连忙站起身来亲自为王小六二人倒上酒水:“王捕快来江南还有此般缘由?若用的上高某的只管开口。”
不料王小六却轻轻摇头:“此事王某还没有什么头绪,准备先过江暗暗探查一番,不料却被高寨主先请到了水寨,只怕如今已露了行踪。”
高飞听他所言似乎在防备着一些人,如今却被自己暴露了踪迹,有些黝黑的脸色爬上了几丝红晕。
他连连抱拳道歉,又举起酒碗敬酒:“王捕快,高飞孟浪,在这里赔礼了。”
王小六也知道此事不能全怪他,唯有暗中苦笑一声,举起酒水陪他喝了一碗。
见王小六将酒水饮下,似乎是接受了自己的道歉,高飞又赶紧给他倒了一碗。
他犹豫了片刻,似乎在考虑如何开口,随后缓缓说道:“说起来,高某正好有一笔生意要去江南府,不如王捕快随高某走一趟,也好隐去踪迹。”
“不知高寨主做的哪门生意?”
王小六一句话道出,心中暗暗后悔,这是人家的秘密,如何会轻易告知。
见他脸上带着几分犹豫,王小六赶忙补充了一句:“王某失言了,若是不方便讲就算了。”
高飞踌躇片刻,最后一咬牙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身为水匪,自然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这几日有一批私盐要过河运到江北,私盐的首领请我们去帮他运送。”
他一句话令王小六二人面色一怔,片刻后王小六干笑几声才开口说道:“高寨主生意兴隆啊。”
“哪是,这怒江上谁不知道我高飞的名号,想要平安渡过怒江就要按照我的法子来办。”
说着,高飞不由露出几分傲色。
王小六虽然不曾见识过朝廷水军的模样,当刚才也算见识过他们这些人的阵势,能在这怒江上来往纵横,想必也有些本事。
那私盐贩子也怕惹出事端,不如割舍些利益出来,而且能借助高飞的船走河道,一来可以省力不少,二来可以保证安全,如此算来,私盐贩子也不会少赚多少。
王小六暗中思量许久,忽然心念一动:“之前和那些贩卖私盐的打过交道吗?安不安全。”
“之前打过几次交道,承诺的利润都已收到,只是如今对方好像换了首领,所以才邀请我过去谈判。”
高飞也露出几分忧虑,在地上不停走来走去。
王小六听他所言,心思不停转动,片刻后抬起头来一脸肃穆:“高寨主,王某有一言相告,小心有诈,还要多多提防。”
“王捕快莫非收到了什么消息?”
见他一脸正色,高飞心中也生出几分疑虑,不由出言询问。
王小六连连摇头:“高寨主说笑了,我不过刚刚来到此地,如何能比高寨主先得到消息,只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听他所言也有几分道来,高飞愈发不安起来,端起桌案上的酒碗仰头喝下,露出几分阴狠:“要是他不仁,莫怪高某不义,明天我多带些人手,先潜入城中打探一番。
王捕快且在这里歇息,有什么要求只管招呼门外的兄弟,高某先和弟兄们商议一番。”
高飞双拳抱起向王小六二人赔了个不是,随即大步离开。
看着他的身影渐渐离去,白鸿振轻声说道:“我们真要和他们一道去江南府?”
“白前辈有什么想说的?”
王小六望了一眼门外束手站立的一名汉子,才悄悄问道。
白鸿振望着王小六头来的目光,脸上露出几分担忧:“也没什么,我只是怕我们又卷进了是非之中。”
王小六一咬牙说道:“现在也由不得我们了,我本来打算偷偷过江,只是被这高飞一搅合,只怕我的行踪早已暴露,不如先跟着他们悄悄潜入江南府再说。”
见他已经把话说道这种地步,白鸿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中的忧虑久久不能散去。
高飞和他水寨的弟兄商议一番,最后过来通知王小六二人,明日一早乘船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