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他，了结他！”

出来后的熊老只说了这两句话。

但任谁都知道这是很难实现的事，就是算上断掌科林带来的人。

他们也不过区区三百人，却要对抗整个北野洪荒的愤怒。

他们绝对会被这股洪流碾成碎渣的！

入夜后，温良看见琼恩起身离开了露宿的营地。

他并没有阻止，因为琼恩这次所见将成为他之后活下去的关键。

……

第二日，众人在收拾行装准备继续出发时。

琼恩一脸狼狈地被卡斯特一把丢了进来。

卡斯特愤怒地说道：“你们……都给我滚出去！这杂种竟然敢瞎管闲事！”

接着他又一脚踹在琼恩身上。

温良见状，立即冲出长爪指着卡斯特。

卡斯特不屑地笑了一声，倒是熊老怒斥道：

“温良，把剑放下！”

温良只好将剑重新塞回剑鞘中去。

卡斯特指着熊老的鼻子说道：

“你马上带着你的人给我滚！这事我需要一个交代！”

琼恩爬起身来，像是有话要说：“司令官大人……”

“闭嘴！都给我出去！”熊老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其他人只好悻悻然地走了出去，独留熊老和卡斯特在帐篷中密谈。

过了良久，熊老从中走出。

琼恩不顾温良正在给他上药的温良，站起身来急道：

“卡斯特将刚出身的婴儿带到树林中献祭……”

说到一半，琼恩停下了话头，他看着熊老的眼睛，得到了一个不可置信的结论：

“你早就知道是吗？”

熊老低垂下眼帘，他确实早就知道，只是为了游骑兵们能有个歇息的地方。

一直对这样的行为视而不见。

因为对游骑兵而言，在长城以北有一个安全的处所，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在这面前，很多事都可以放到一边，包括卡斯特残忍献祭男孩的事。

“野人侍奉的神明远比我们的残暴，你来到这里就要尊重他们的习俗。”

琼恩怒道：“他简直禽兽不如。”

熊老同意他的看法：

“是的，但是这个禽兽多次挽救过我们游骑兵的性命，包括你叔叔。

这里并不是我们的战场，我们要打的是另一场仗。

不管你个人喜好如何，我们守夜人都需要卡斯特这样的人，明白了吗？！

现在给我去备马，我们现在就出发。”

琼恩沉默。

温良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

“放心吧，像卡斯特那样的人是活不久的。”

琼恩不说话，转身去牵司令官的马。

温良远眺着他的背影，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

远处一座高高的山丘自浓密的森林中骤然升起。

那里就是野人们称之为先民拳峰的地方。

远远可以看见光秃的山坡之上乱石密布，再往上则是厚厚地雪地。

上山的路陡峭而崎岖，顶峰还环绕着一圈由乱石砌成、及胸高的墙。

灰色的墙上爬满了片片苍白的地衣，传说这是由黎明纪元里先民所修筑的。

牵着马匹的众人没法越过这道墙。

只能向西绕了一大圈后，才找到一个容马通行的缺口。

熊老看着这里的地势很是满意，伸手拍了拍墙面：

“虽然古老，但墙体依然坚固，我们就在这里等待断掌的到来吧。”

命令下达之后，守夜人们很快就在墙体后面搭起了帐篷。

一顶顶黑色的营帐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浮现。

“天黑之前，务必把环墙每个开口都挖好壕沟，立起桩子。”

“是。”

工匠们接到命令，开始修筑防御工事，想在此地弄一个临时化的防御基地出来。

他们拿出刺钉，挖好陷坑，在路上布满蒺藜，只留下几条自己人知道的安全路线。

不同于跑前跑后的琼恩，温良坐在原地不停的打磨着自己的‘长爪’。

既然来到了这里，那就意味着异鬼的袭击很快就要到来。

终于能亲眼看一看这些异鬼的模样了，温良眼里闪烁着兴奋的神色。

在长城以北，似乎夜晚来的更快一些。

他们刚刚扎完营没多久之后，天色就完全黑了下来。

在抽签定了谁值守之后，所有人都沉沉睡了过去。

携带着补给登山是一件极累人的活。

但是没睡多久，漆黑的夜色中就传来悠长的呼唤。

一直警惕着的温良一把抓住旁边的长爪，翻身走出帐篷。

四周，整座营地都因此沸腾了起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走了出来。

这是唤醒眠者的号角。

这绵延低沉的声音渐渐消散。

环墙上的哨兵们努力向着西边望去，那里一片黑暗。

人们拿起了枪矛和长剑，沉默地走到防御工事旁，侧耳倾听。

所有人都在等着第二声号角的到来。

却又暗自祈祷着不要听见，因为那意味着野人的大规模袭击。

至于第三声，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永远不会出现的号角声。

因为第三声意味着传说中的异鬼现身。

营地里的沉默延续了许久，人们终于明白不会有第二声了。

可以看见人们脸上紧张的神色被如释重负的笑容所取代。

只有一声号角，那就意味着兄弟归来。

是‘断掌’科林到了。

很快，环墙边守卫们将尖桩从半冻的土地里拔出，清出一条通道来。

影子塔来援的守夜人们登上了山坡，他们都穿着皮革和毛衣。

身上在月光照耀下，发出钢铁的反光。

温良惊讶地发现他们的马匹居然不够，很多人都是两人共骑一马。

还有些人捂着手臂，像是受了伤。

看起来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温良一眼就认出了混在队伍里的科林。

他不同于他的手下们不修边幅的胡子。

他的脸庞修得干干净净，披霜的长发扎成一个大辫子垂下头盔。

他握着缰绳的手只有拇指和食指。

据说当年用其余指头抵挡那砍向头颅的致命一击时，尽数失去。

然后他用这伤残的拳头痛击挥斧的敌人，鲜血遮掩了野人的视线。

科林趁机反杀，因此长城外的野人们对于断掌科林也很是敬畏。

认为他是一个可敬的对手，对自己狠的人，在哪都能受到尊重。

科林感受到了一直注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和温良对上了眼。

他露出一个和善地笑容：“真是一把好剑，长爪，是吗？温良·雪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