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前生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一次相遇。
很多时候,人的命运总是在遇见某个人开始发生改变,他们也许并不知道,初次相见,往后的一切都已注定。轮回往复,总逃不过一个命字。
白纱斗笠取下,露出一张略施粉黛的脸。原本奴儿的身高在同龄人中算是高挑的,可站在易安面前却足足比他矮了一个脑袋。她抬头看着易安说道,“公子似乎相貌变了。”
“这世上人之皮囊千千万万,说到底不过是一副皮相。何况,你又怎知你上次所见就是我的真实相貌呢?”易安徐徐道,他身上的老成并不符合他的年岁,亦如奴儿,拥有着与年龄并不恰当的早慧。
“你这人真是叫人捉摸不透。”奴儿兀自笑笑,懒懒地坐在椅子上。不知为何虽然知道这个易安秘密诸多,并非常人。但她对易安却似乎没有平时的警惕。反倒在面对他的时候心情格外放松。
“话说回来,你想让我做什么?”奴儿问。
“哦?我是那种人吗?”易安反问。
“你开出天价不就是想要见幕后的真正买家。现在正主就坐在这儿。还等什么呢?”奴儿坐直身子,嫣然一笑,“说吧,究竟要我做什么你才肯将醉霄楼卖给我。”
易安背手走到奴儿面前,忽地弯下身子凑到奴儿面前,“我要你陪我去梨园听一出戏。”男子的气息扑到奴儿的脸庞上,易安身上淡淡地不知是什么的香味在奴儿鼻间散开。他们离的很近,近到奴儿可以数清楚易安有多少根睫毛,近到奴儿可以看清易安眼瞳里透出的,仿佛是错觉的灰蓝。
奴儿伸出食指,点在易安肩膀上,轻轻将他推开,“公子还真是好兴致。看来,这梨园我不得不走一趟了。”
易安笑着站直身子,阿福突然出现在门口,拱手道,“公子,车已备好。”
秋水般的眸子转了转,奴儿起身,不怀好意地看向易安,“让我陪听一曲价格可不菲。”
易安盯着奴儿看了半晌,只说了两字,“市侩。”他微微低头看奴儿,对上那笑意翩然的脸,耳根子突然一红。他飞快地别过头,沉声道,“再不走,就一分钱不少。”
说罢,易安不再看奴儿,一甩袖子大步离去。奴儿小声嘟囔几句,还是带上斗笠悻悻地跟了上去。
候在二楼的新眉看着这一前一后出来的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正想跟上去同奴儿搭话,怎奈阿福只备了一辆车,此刻易安已经掀帘上车,而且并没有停下来等她的意思。奴儿拍拍新眉的手,只说了一句,“跟在后头。”就提着裙摆屁颠屁颠地小跑着过去。
“你这人未免也太过无礼。怎么说也是你邀请我陪你看戏听曲儿,好歹也应客气些。”奴儿刚上车就开始念叨,只是这屁股还未挨着座椅,车夫就已经驾马而行,险些摔她一个踉跄。
易安坐的端端正正,可谓是衣襟丝毫不乱。他伸手扶了奴儿一把,面色说不出的怪异,待奴儿坐下半晌,他才说道,“我从未等过人。”
“公子身份高贵,自然都是旁人等你。”奴儿别过头看外面的风景,不再说话。
易安亦端坐在内,许久不发一言。时间慢慢过去,香车停下,阿福掀开帘子,“公子,可要用茶?”
易安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奴儿的脸,接杯子的动作戛然而止。他递了一个眼神给阿福,阿福立刻会意,冲奴儿躬身道,“小姐请。”
易安嘴角露出一抹不可察觉的笑意,似是很满意阿福。奴儿受宠若惊地应下。新眉探进一只脑袋问,“小姐可还有别的吩咐?”
正当此时,门帘被风吹起一个角,易安和阿福脸上的笑意顿收,有杀气!
“小心!”
易安突然喊了一句,奴儿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易安一把拉进怀中,与此同时一支冷箭从奴儿耳边划过,稳稳地插进车内的木板里。
奴儿瞪大眼睛,显然被吓着了。她被易安紧紧地抱在怀中,她猛然抬头正好对上易安的视线。他似乎对于这样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仿佛已经习惯了似的。眼中竟没有一丝波澜。
“看来郡主仇家不少。”易安伸手捏捏奴儿的下巴。
咻咻——
十几只箭同时发出,易安一手环着奴儿的腰,一手一记掌风打出去,香车顿时四分五裂,散架的木板飞向四周打落了直直逼近的冷箭。
此刻,外面已多了十几个像是土匪的莽汉将奴儿一行四人团团围住。易安低头在奴儿耳边轻声问,“怕吗?”
“亡命之徒,何足惧也。”奴儿低声道。她只恨自己出身将门,只因是女儿身学的只是些花拳绣腿,否则她断然不会如此狼狈。
“好狗不挡道,你们两个现在滚开,我还能饶你们一命!”领头人指着易安与阿福喊道。
“我的命从来只有我能决定。”易安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冷冷道。
领头人大笑,“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郡主养的的小白脸有多大的本事。”他随即下令,“上!”
“替我留个活口。”奴儿突然在易安耳边说了一句。易安不是普通人,自然不会败在几个莽夫手中,这一点奴儿倒是极有自信。
“郡主开口,岂有不从之理。”抱在奴儿腰上的手紧了紧,“抱紧,否则少胳膊少腿我可赔不了。”
奴儿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手却很实诚地死死抱住易安。打斗中,易安咳嗽了一声,奴儿以为他受了内伤,连忙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易安瞥了她一眼,“你抱得太紧,我喘不上气。”
某人满脸黑线。
这易安果然并非常人,与奴儿斗嘴时,那群歹人已倒下过半。可奴儿偏头看他,却觉得这人面色如常,呼吸均匀,十分不像正在打架的。
一场打斗下来,奴儿都在易安怀里打了个盹儿。直到听到一人惊声的求饶才将她惊醒。
“谁派你来的?”易安的声音很平淡,奴儿看到他手里拿着的软剑剑尖上有一滴鲜血欲落未落,地上溅落的血像极了一朵朵盛开的红蔷薇。
“是,是……”那人嘴硬,吞吞吐吐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易安皱眉,一道银光闪过,随后是一声惨叫。他挑断了那人的脚筋,从此后他便废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语气仍旧平淡。
那人痛得嗷嗷直叫,捂着流血的伤口,含糊地说道,“侍郎府李公子。”
果然。
奴儿心中冷笑,才出祠堂就这么沉不住气了。
易安看向奴儿,大概是想询问此人留与不留。奴儿会意,夺过阿福手里的短剑,一把刺进那人的咽喉。
他张着嘴似乎还在为脚筋被挑而感到痛苦。就在这痛苦之时就被人一刀结束性命。鲜血溅到奴儿浅色的衣裙上晕染开,活像几朵娇艳的红梅。
“想杀我的人,我一个也不会留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