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后排靠右边的角落里，韦恩耐心的观察和等待着放映的开始。这里是福克斯大厦六层的一间小放映厅，他和卢克吉米一行三人早上八点就赶到了这里。

泰瑞把他们领到这间只有十几个座位的放映厅，让他们安静等一会，试片会安排在了上午九点。

韦恩抬起左手看了眼时间，九点已经到了，可现在这间屋子，除了自己和卢克吉米，和一个放映片子的工作人员，并没有任何人进来。

他努力压下心中期待和烦躁的情绪，现在除了安静的坐在后面等待，自己做不了任何事情。看的出来，卢克比韦恩还要紧张，手指不停敲击着装有拷贝的箱子。

就在他试图想开口和吉米聊些什么的时候，房门被泰瑞推开了。最先进来的是位拉丁裔中年美女，皮肤偏巧克力色，一身女士职业装。

随后一位明显是犹太裔的的高管，直接走到了前排，坐在了拉丁裔美女身边，轻声说着什么。泰瑞阻止了吉米他们想要打招呼的想法，关上门示意可以直接放映。

卢克看到韦恩点头，把箱子递给了工作人员，帮他一起把电影拷贝装到了放映机上。随着灯光熄灭，电影在沉默中开始了放映。

韦恩观察着前排坐着的犹太裔中年，自己非常确定，他将决定《祭日快乐》的发行待遇，福克斯发行还是让他提着拷贝滚蛋，都在他一念之间。

坐在前面汤森身边的尤利安娜·阿芙蒂娃努力压下心中的不耐，这种不耐不是针对汤森罗斯曼，而是针对即将放映的影片。

尤莉安娜没进门前就知道，这是一场人情试看，她又特意问了泰瑞消息，觉得这就是在浪费自己时间。对于一个二十岁导演的作品，她绝对不会抱一点希望，这种新手导演作品，根本就不值得她这种业内顶尖好手把关。

尽管眼睛看着幕布，可尤莉安娜心思却在身边的汤森身上，猜想着到底是谁能请动汤森来帮忙。可当影片拉开大幕几分钟后，这种情况立马就发生了变化。

电影开始，这个贱女孩醒来就忘了过夜男人的名字，而后一路牙尖嘴利，尖酸刻薄，路上碰见约过泡的同学毫不掩饰的讽刺。如果只是这些该不会引起她的注意。

快节奏的叙事后女主角被血腥的捅死，就让她眼前一亮，而后无缝连接的复活，又给了她巨大惊喜。尤利安娜开始拿出了本子，目不转睛的看着荧幕。

“有潜力？”

耳边传来汤森的轻语，尤利安娜点了点头，也轻声说道：“有些潜力，这不是传统的恐怖片，先看下去。”

试看会就在这种沉默的氛围下，慢慢的过了九十多分钟，而这九十多分钟，韦恩明显的看出了前排那两个人，都被自己的片子吸引了。

放映结束之后，卢克收拾着拷贝，韦恩则是看着前面的两个人讨论着什么，他们说话很轻，他也不好意思现在去打招呼。

收拾完拷贝，泰瑞走过来带三个人走出了房间。“韦恩，你们可以先去休息一下，午饭后可以再来谈一谈发行问题，我们需要一些时间讨论。”

“当然，我们就在楼下休息区。”吉米接过话。“你可以随时下楼找我们。”

泰瑞点点头，回到发行部门主管办公室时，尤利安娜·阿芙蒂娃正在像汤森说着片子意见。

“当然了，片子的其他卖点，我想你能看出来，这部片子黑色风格包裹住的内核，给我感觉非常意外，我可以说说自己看完这场电影的感受。

首先这部片子的主题反其道而行，他不歌颂杰西卡的一系列坏的行为，反而认为这些看不见的“恶”因子注定会带来“恶”结果。只有真正想从内心改变，“善”的人才能冲破迷局，获得通往明天的资格。世界终究是光明能战胜黑暗，人只要肯努力总会有回头路。

很老套的内核对吧，可是这种老套的东西，一直以来都是最能打动观众的东西。导演有些地方很稚嫩，比如关于缓解情绪的搞笑戏，能明显看得出来，他不擅长这些，不过这些不会对故事造成影响。”

“尤莉安娜，你给他的评价很高啊。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汤森听了她的话点了点头。又对刚进来的泰瑞说道：“宣发按照c类引进片进行宣发。”

“好的，罗斯曼先生。”泰瑞答应过后，又问道：“我们和他签订哪种发行合约？买断还是？”

“买断影片北美版权，你去谈判。尽快安排影片的评级，跳过媒体试映，直接安排影片点映。”

“好的，没问题，我一会就去通知他们。”

泰瑞关上门，出了主管办公室，走到楼下通知了韦恩，可以就影片发行开始谈判了。

三人听了都松了一口气，一边上楼，卢克还在小声嘟囔：“这次应该不会出现意外了吧！”

还是昨天的会议室，三人坐在泰瑞对面，

“格林伯格导演，首先，你如果想要福克斯发行影片，买断北美版权是前提。”泰瑞看着这个年轻导演，有些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年龄的导演，能拍出一部院线电影可太少见了。

韦恩一点都没犹豫：“当然，我同意买断发行，只要价格合适。”

“看来我们很容易达成共识，格林伯格导演。那么来谈谈价格吧，相信我，福克斯有专门的市场评估部门，狮子大开口并不能解决问题。”

“400万美元买断北美包括发行，周边，录像带所有版权，我相信这个价格不高，《祭日快乐》一定能给福克斯带来更多营收。”这是韦恩的心里价位，相比影片能创造的价值来说，一点都不多。

泰瑞听到对面导演的报价，沉默的思考了一会，他知道发行这部片子背后的一些事，所以也就没在压价：“可以，就400万美元买断北美版权。具体条款明天你可以叫你的律师，来福克斯商议。”

“那好，今天先就这样，我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我会带着律师过来。”韦恩用力压下心中的亢奋情绪，用尽量冷静的声音和泰瑞告别。

从福克斯大厦到停车场，一路上三个人互相看着，气氛诡异沉默的特别异常。直到上了车以后，卢克才张口说话：

“就这么简单就完成了？该死的，就这么简单就谈判完成了！！！”

韦恩也不在克制兴奋的情绪，拍了卢克肩膀一下，大声回答他：“是的！卢克，是的！我们成功了，马上我们就会把这部该死的电影，送进影院去了。马上！”

卢克听了他的话，也用力拍了韦恩肩膀一下，兴奋的叫着：“这下没有那些狗屎来破坏我们了，哈，我们马上成功了。”

不到一周时间，韦恩就在律师的帮助下，用工作室和福克斯签订了发行合约。

二十世纪福克斯400万美元买断《祭日快乐》北美全部版权，其中包括发行，录像带，周边，和电视版权。格林伯格工作室保留该影片后续创作权和海外发行权，二十世纪福克斯对后续创作和海外版权有优先购买权。

剧组主要演员伊桑-霍克，乌玛-瑟曼和娜奥米沃茨，包括韦恩这个导演，影片上映期间，必须配合二十世纪福克斯所有宣发活动。

就在韦恩代表格林伯格工作室，和福克斯签约一天之后，影片的发行计划表就给到了韦恩手中。

福克斯选择了最稳妥的发行方式，这两天韦恩还曾幻想过，影片能以一千家或者两千家影院，大规模在北美开画，拿到计划表才知道那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福克斯不可能在没见到影片反响前，去投入大量资金宣传营销，就算是这个年代拷贝的费用，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卢克去冲印的两个拷贝，每个价格800美金左右，像这种大型影视公司应该是和工厂有合作的，那也便宜不了太多，平均每个拷贝的费用也要600美元左右。

现在是1991年，每冲印一个35毫米胶片拷贝就是600美元，如果影片以2000家影院上映，那就是一百多万。在影片市场前景不清楚以前，福克斯绝对不会支出这笔费用。

在好莱坞的大公司是坑蒙拐骗样样俱全，却绝对不可能是慈善机构。除非影片前期表现出市场前景，不然福克斯绝对一美分都不会多花。

影片以洛杉矶和纽约周边二十家影院，开始以点映方式开画，福克斯会派出观察员，观察市场和观众反应。

如果观众口碑不错，单馆票房出色，以二十世纪福克斯的反应能力，随时可以联系工厂短时间冲印上千个拷贝，还能将放映规模迅速扩大。

这种方式对发行公司在发行小成本电影时经常用到，最后结果就是：放映扩大，福克斯可以拿高额票房分成；影片失败，福克斯几乎没损失什么先期投入。

这就是这个圈子的规则，就算福克斯影片放映失败，也可以靠着录像带和电视版权，轻易收回成本，甚至可以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