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烈烈地暴晒着,像是要把关东这座城市蒸熟了。
天这么热,那些不知道疲倦的大烟囱还在不停地吐着滚滚的浓烟,更加剧了城里的“热岛效应”。大街小巷,变成了免费的桑拿房。闷闷的热气环绕着人们,将一滴滴的汗水从皮肤的汗毛孔里催发出来。男女老少们,一个个都像是热得虚脱了:懒慵、困倦、失神、沉迷……干什么都无精打采;中午,胡乱吃过几口凉饭,便昏昏地眯起眼睛,一头扎进了熟睡的梦乡。
南方来了一位大客户,薛利厚好酒好菜招待了一番。客户喝的东摇西晃了,他自己也醉醺醺地让人扶到了办公室的睡床上。
空调机嗡嗡地开着,他感觉了卧榻上被褥的清凉。头晕晕的,像是清醒着,又像是糊涂着……他先是懵懵地扯掉了一双袜子,扔在地下,顿时感到了足部解放之后的舒适和惬意;随后,他又将手往腰部一伸,那条紧绷绷的裤腰带“啪”地一下断开,神经突然就松弛了下来……嗯,舒服、舒服……他美美地咂了咂嘴,然后便四仰八叉地迷糊了过去……
李英娣吃完了午餐,回到办公室时,正看见张董事长和一个男服务员从薛利厚的卧室里走出来。“呃,英娣,他喝多了、睡了,……你把他屋子里的窗帘拉上吧!”张董事长吩咐了一声,匆匆离开了。
她悄悄走进了屋子,慢慢地将厚厚窗帘拉上了。听到床上那雷鸣般的鼾声,她好奇地转过身来,下意识地一瞅,呵呵……这个男人的裤扣、裤带,全都松松垮垮地解开了,一条松松的小裤衩,毫无禁忌地暴露在她的眼前……
男人的敏感处,让她的心里悸动了一下,随后便又觉得十分厌恶了。她噤了噤鼻子,就要走开……可是,这时,一件小东西在她眼前一闪,又将她的视线吸引了回来──那条松开的皮带上,裸露了一把猴头形状的金钥匙。
金猴钥匙?!英娣的眼珠儿立时转动起来……
自从她举报了薛利厚行贿的事儿,市纪委就要求她提供直接证据。可惜,那个笔记本让薛利厚收起来,放进了保险柜。她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现在,保险柜的钥匙就在眼前,何不……
她心里咚咚地跳起来,脚步却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挪动到了床边……
从当秘书的第一天开始,薛利厚就毫无保留地将这屋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向她展示了一遍。唯独这台保险柜,像是藏了什么深奥的秘密,薛利厚始终没有当着她的面打开过。
它威严地矗立在墙角,显得那么沉重、神秘、深不可测……
呵呵,现在……它的秘密,却要被暴光了。她将手里的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重重的铁门“吱呀”一声,乖乖地开启了。
啊呀!
一看里面的东西,她的脸色骤然一变,吓得差一点儿喊出声来。
迎面而来的,是一具令人恐惧的人头骷髅。
她噤住声,颤抖着双手,想将骷髅搬开。没想到,这一动,骷髅下面粘连起了一张女人的照片。
“秋红姨!?”她把粘连的照片拿了下来,惊讶地张大了嘴。
这张照片,正是母亲同事秋红阿姨年轻时的照片。正值青春年华的姑娘,穿了一件绿色军装,头发散散地编成了两条辫子搭落在肩后,一双眼睛睁得溜溜儿圆,一副人见人爱的样子。
秋红,你在我心中永远沉重!思念你的利厚写在照片背面的一行字,虽然字迹模糊了,精明的英娣依然可以看出,这是薛利厚写字时惯用的那种流利的行书。
她的心里,一下子像是塞进了什么,七上八下翻腾起来:惊诧?疑惑……那感觉让她觉得心里堵得慌。
“呼噜噜……”轰鸣的鼾声从卧室里传了出来。
鼾声提醒了她,她是处在一种随时被发现的危险情境里啊!
她急忙将照片放到一边,慢慢寻找起了自己的目标……
终于,她看见了一张指令磁卡。
她拿过指令卡,对准柜内小抽屉的卡孔一塞,小抽屉顺利地被拉开了。
厚厚一迭子秘密文件显露出来。
最上面的一件,是一张供货合同。合同封面上打印着标题:关于向南方机械配件公司提供重化配件的秘密协议。
她草草地浏览了一下内容,又迅速地拿起了第二份文件。
第二份文件是一摞子图纸。她慢慢拿起最上面的一张,将折叠的图纸伸展开,发现图纸上方镶嵌了一个醒目的“Σ?Secret?AAA(Ⅵ)”的标记。
“三A机密?”看到这儿,她不由地一楞。猛然间,她想起了哥哥寄给她的西格玛公司高级办公软件上,打的就是这个标记。
她还记得,哥哥告诉过她:凡是打这个标记的,都是西格玛公司的高级机密文件……他还特意叮嘱她:这套秘密软件绝对不能外传。
这?莫不是……她不由地伸出手里,将下面的东西翻动了一遍……
哦!原来是一套秘密图纸!
哥哥公司里的图纸,怎么会放入薛利厚的保险柜里呢?
她的眼睛转了转,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拨动了哥哥的电话……
“英……英娣啊!”卧室里的薛利厚喊起了她的名字。
“呃!来了……”听到薛利厚的声音,她急忙放回图纸、关上抽屉,合上了保险柜。
心情太紧张了!她觉得浑身燥热热的溢满了汗水,便随手脱掉了上衣,只剩了那件贴身的白衬衫。
“英娣……”薛利厚又喊了起来。
“薛总,你是不是要喝水?”她嘴里问着,倒了一杯水,端着走进了屋子里。
看到英娣走进了卧室,薛利厚在黑暗中睁大了一双眼,顺嘴喊了一声:“哟,秋……秋红?”
“我不是……”听他喊秋红阿姨的名字,她慌忙纠正,“我是英……”
“不,你就是秋红……”酒意朦胧的薛利厚伸出手来,忘情地抓住了她的一只胳膊,“那天晚上在古陵,你身上穿的就是这件衬衫。”
“薛总,你喝水吧!”她躲闪着,将水杯递了过去。
“你怎么叫我薛总了?那时候,你不是天天称呼我薛班长吗?”薛利厚的心中,悠然回想起了昔日那副不堪回首的情景,“那天晚上,你穿了这件白衬衫约我……我看到了你雪白的皮肤……想亲近你……就被当成流氓判刑一年。你害得我好苦哇!”薛利厚说着说着,哇哇地大哭起来。
“薛总……你别……”
“你……你知道吗?”薛利厚的胳膊紧紧搂了她,醉意中无所顾忌地表白起来,“因为你,我流离失所,无业可就……我曾经把你想像成魔鬼的样子,*着自己忘掉你……可是,我忘不掉哇!呜……”
也许是偷摘了他的钥匙,心中抱有了一丝愧意;也许是他天真无邪的样子,让年轻的姑娘放松了警惕;或许是女人心底那种醇厚的母性勃发了吧,在他孩子般地哀求里,她终于停止了挣扎和反抗,任他肆意地哭诉着,将胸中积累了多年的哀怨之情暴风雨般地击打向了她那颗还未开启的情爱的窗棂……
一串串水泡儿,绕着她的玉体转来转去;像是珍珠泉里的水花,一朵朵绽放开来。
她浮在水面上,仰望屋顶镜子里那副均匀苗条的秀体,禁不住为今天的脱险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孙水侯,是真得酒后产生了错觉?还是借酒发挥,欲想将她这副纯洁的圣体侵犯……
自打来到这儿,她就提高着万分警惕,在礼貌与周旋中巧妙地保护着自己的处女之身。她时刻不忘自己是李金铸的女儿;今日与狼共舞,只是为了复仇、复仇……
然而,今天……她不知道怎么了?看见了秋红阿姨的照片,看见了这个男人对秋红阿姨那一腔深情的爱……心像是有些软软的了。那个时刻,如果对方趁着自己的糊涂得寸进尺……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后果呢?
她闭上了一双迷惘的眼睛,不敢再想下去了。
轰隆隆、轰隆隆……冲浪钮开启了,温静的池水吼叫着,掀起了一股股旋转的巨浪。
心儿无奈地放开,轻盈的躯体便任凭激浪将她上下沉沉浮浮;她变成了一条光滑的鱼儿,在一池春水里尽情地游动起来……
爸爸和哥哥要回国了。重夺重机厂的反击战就要打响了。她这个角色算是什么呢?是打入敌人内部的间谍?是克格勃的燕子?好象是,又好象不是。反正,现在的老李家,已经不是过去奶奶当厂党委书记时的高干家庭了,自从孙水侯和薛利厚染指了这个工厂,他们一家就变成了纯粹的无产阶级、下岗阶层;父亲流落异国他乡,自己这个花季少女去夜总会卖唱、甚至卖相,这哪儿是他们想过的日子?
这一次,爸爸、哥哥两个男子汉一回来,就有他薛利厚和孙水侯好看的了!再加上自己的举报电话,那些铁的证据。他们的末日就要到了……
可是,想想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又觉得可怕:爸爸与薛利厚、孙水侯是不共戴天的死对头。可是,自己作为他的宝贝女儿,竟然当上了**薛利厚的秘书,这事儿至今还瞒着家里,如果将来父亲知道了,还不得气炸了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