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婉拒了。

另外，对于小麦克唐纳来说，如果陈耕真的肯同意这种“你出钱，我出技术，我们共用研究下一代窄体干线中短程飞机”的合作模式的话，那就……那就“真香！”呗。

说起来，随着这几年来MD-80和MD-90接到的订单越来越少，小麦克唐纳也不是没发现MD-80和MD-90与竞争对手们的差距，只是就像他说的那样，在现在全力以赴发展MD-12的情况下，麦道不可能、也完全没有那个能力再拿出一笔钱来发展3+3座椅模式的全新一代中短程窄体干线飞机，只是问题在于，现在麦道实在是拿不出钱来搞新一代的中短程窄体干线飞机。

他望着陈耕，心里竟然很期待陈耕接下来会如何回答自己。

“那倒不用，”陈耕笑了笑，说道：“麦克，你知道的，我们在福克F120的基础上、以F120的技术和大量经验为基础，研发了一款叫福克F150的飞机……”

F150？

陈耕的话还没说完，小麦克唐纳已经知道这家伙想要说什么了：是了，F150，自己怎么把这款飞机给忘记了？

不同于在整体外形结构高度类似于麦道MD-80和MD-90的福克F100、F120，陈耕的商飞集团研制的F150已经完全摆脱了“每排3+2座椅、尾吊发动机、高平尾”的气动外形结构，变成了与空客A320、波音737的翼吊发动机、低平尾以及每排3+3座椅的布局，最重要的是，这款飞机在全经济舱高密度座椅布局的情况下，最大乘坐人数可以达到150人，这就是一款典型的中短程窄体干线客机的载客量。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费尔南德斯忽然和自己说到这件事，莫非是……

“我们当初的设计要求是，F150可以通过加长机身的方式获得最大180座的载客能力，麦克，你们麦道有没有兴趣引进这款飞机？”望着小麦克唐纳，陈耕道：“这样一来，你们就可以不用花一分钱就获得了一款很有市场竞争力的机型了。”

“……”

小麦克唐纳不说话，他整个人都懵了：当今世界堂堂两大民航飞机制造商……好吧，算上欧洲人的空中客车，那就是三大，堂堂三大飞机制造商之一的麦道，现在竟然沦落到了要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飞机制造厂引进技术的地步了？

这让老子情何以堪？！

不管一脸错愕的小麦克唐纳，陈耕接着说道：“我们是朋友，看在朋友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尽可能低的技术引进价格，允许你分期付款，甚至我们可以将技术引进费用摊入每架飞机里面，你每卖掉一架飞机给我一定数量的钱就行，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小麦克唐纳很想硬气一回、支棱起来，可当话到了嘴边，他发现自己却是无论如何都硬气不起来。

没办法啊，一方面，MD-80和MD-90的实际销售情况就摆在那里，简直是屡创新低，尾吊发动机这一点不好说，但各大航空公司似乎的确来是不喜欢3+2座椅布局的飞机了；另一方面，如果当真像是费尔南德斯说的那样，技术引进的费用可以非常灵活的支付，甚至前期的费用一分钱都不用拿出来，直接折算进飞机的价格里面、等飞机卖出去之后抵扣就行的话，小麦克唐纳很郁闷的发现自己确实有些心动了。

但有一点心动归有一点心动，堂堂飞机制造业巨头：麦克唐纳·道格拉斯的架子还是要端起来的，小麦克唐纳哈哈笑着摇头：“老兄，你别开玩笑了，这样的玩笑可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是吗？”陈耕一点都没生气，而是笑眯眯的反问道：“麦克，麦道早些年出售的DC-9，现在已经开始被那些航空公司陆续退役了吧？可那些退役了DC-9的航空公司，有没有选择MD-80和MD-90？”

“呃……”

小麦克唐纳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陈耕说的这些，正是小麦克唐纳以及麦道集团最不希望看到的，对于飞机制造商们来说，他们最希望看到的场面就是：你用了我上一代的飞机，当我更新换代或者你有更新换代的需要的时候，你还会选择我的产品。

可是对于麦道来说，这种情况就发生了变化，截止到1982年停产的时候，麦道总计是卖出去了900多架DC-9客机，可那些早期购买DC-9客机的用户比如美国西部航空公司、达美航空公司等等，虽然已经开始陆续退役DC-9了，但后续需要填补空额的飞机的订单却没有给麦道，而是给了波音的737。

这就让小麦克唐纳以及麦道的脸上很难堪了，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麦道自己的客户被波音给挖走了。

小麦克唐纳不由自主的又想到了陈耕刚刚说的东西，忍不住去想：如果麦道从商飞集团引进了F150，当那些航空公司再次淘汰他们手里的DC-9的时候，麦道有没有可能让F150顶上去？

这个答案几乎不言而喻，当这个问题出现在小麦克唐纳的脑海里的时候，他就尴尬的发现，当初那些航空公司用来搪塞自己的理由完全没法用了，而自己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拿到了F150的授权之后，以最快的速度通过FAA的适航认证……

想到这里，他脑中灵光一闪，也明白了费尔南德斯为什么不愿意将F150直接拿到美国来销售，而是以这种方式来跟自己合作：不是他费尔南德斯·陈不想将F150拿到美国来销售，而是美国政府根本就不可能允许商飞集团的飞机在美国销售、赚了大把的美元之后再拿回美国，哪怕F150全部符合FAA的各项测试标准，有波音在暗中使坏，他也绝对不可能拿到FAA的认证——波音会在暗中使坏吗？这简直是一定的！

但如果跟麦道合作，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说前期研发的资金他们已经花了，现在能卖给自己就是净赚的，就说麦道在FAA的人脉和关系，是他费尔南德斯·陈能比的吗？同样一款飞机，他费尔南德斯·陈无论如何都过不了FAA的认证，但麦道就敢保证自己一定能过，就是这么牛X！

“我考虑一下。”

面子终究还是拗不过麦道现在糟糕的处境，在想通了这一切之后，小麦克唐纳终于低头了。

“OK，我等你的好消息。”

对于这个结果，陈耕很满意，小麦克唐纳能够这么快的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已经很是超乎陈耕的意料了。

“对了，老兄，你要去华夏一趟对吗？你到了华夏之后，能不能抽个时间去拜访一下华夏国航和东航？”说到这，小麦克唐纳有点不好意思。

去拜访东航集团和国航集团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那8架MD-11的订单，国航集团采购MD-12的事情定了，算算时间，他们支付的订金大约在这个月月内会到位，但东航集团和国航集团分别采购4架MD-11的事情，现在还是一个意愿，双方还需要慢慢的谈。

小麦克唐纳的意思很清楚，就是希望陈耕能够利用自己在华夏高层的影响力来推动这件事：这可是涉及到十几个亿美元的收入收入啊。

“呵呵……”

陈耕笑了笑，没有立刻回答自己是否会帮他协调，而是向小麦克唐纳反问道：“麦克，这可是一笔十几个亿的订单啊，你如果不让华夏政府赚到一些好处，人家凭什么把这笔订单给你？空客的A330已经完成了适航取证工作，算算时间，A330可是马上就要交付给客户使用了啊。”

小麦克唐纳的脸色登时有些不太好看。

可偏偏，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因为在世界范围内，像是飞机这种高价值的商品，已经脱离了其原本的商品属性了，变成了一种特殊的载体：对于任何想要采购波音和麦道飞机的国家，只要你不能生产这款飞机，美国政府十有八九都会提出一些特殊的要求，比如在对华夏方面，美国政府就要求华夏不许将这些飞机用于军事用途，不许私自拆解发动机、航电系统等系统组件并对其进行模仿……

而华夏方面自然也不可能花掉那多钱就只是买一批飞机：老子的这批订单给你们创造了多少税收？多少就业岗位？

也同样也会提出很多要求。

比如：我买你的飞机可以，你的这些条件我也答应了，但在XX事务上，你必须支持我；又比如那个你不许我买的XX东西，这次必须允许我采购一批……

如此之类，等等等等。

这一点，从我们每次采购飞机的时候都会组织一个规模不小的商业代表团去美国、或者美国总统来华访问的时候总会带上包括波音公司的高管为首的一个规模庞大的商业代表团这一点上，就能看的清楚明白，知道这里面的水深了去了。

这次国航采购MD-12，绝对是一次特例中的特例，因为MD-12对于国航而言意义特殊，但这绝对不意味着MD-11也可以变成一桩纯粹的商业买卖。

如果再联想到陈耕刚刚提到的让麦道引进F150的技术的事情……

“老兄，让我们麦道引进F150，是华夏政府的意思？”小麦克唐纳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