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陵驱马上前,眼含笑意,此时营地里的护卫已经死的死抓的抓,可谓不费吹灰之力就生擒敌方大将。
秦扬仰躺在地上,脖子上至少驾了八把明晃晃的长刀,他死瞪起眼睛,紧盯慕北陵,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慕北陵,你这个叛将,竟敢背叛朝廷,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
慕北陵冷笑几声,懒得和他废话,招手,示意将他压下去。
武蛮开口问道:“现在要不要冲过去?”
前方八里就是攻城器械的阵地,周围只有不多的人保护,如果能趁机会拿下那里,尚城守军就可以出城迎敌。
慕北陵聚目眺望,眼眶中闪动绿芒,自从火经穴被生力充盈后,他发现将生力聚集在眼睛上,能够得到更好的目视能力。
扫视战场,慕北陵抬手指向东南面,道:“田锦飞在那里,如果能把他也拿下,这些人就可以不攻自破。”
眼面前都是平原,大部队冲锋很容易被发现,而且整整八里的距离,一旦田锦飞反应过来,很可能率部从南面遁逃,再想抓他就难比登天。除非能悄无声息混进队伍里。
忽见地上有具秦扬亲兵尸身,慕北陵眼前陡亮,计上心头,吩咐武蛮道:“找几十个身手好的人换上秦扬亲兵的甲胄,悄悄摸到田锦飞身边,把他一举拿下。”
很快,武蛮挑出五十多个得力干将,换上亲兵甲胄,拉来营地战马,纵马向战场奔去。
慕北陵手握缰绳,在马上细细观察。
只见那五十多人一路奔至东南面,靠近田锦飞,战火纷飞中有些看不清场面。
然后,陡见异变突起,数百士兵突然向田锦飞靠拢,先前还相安无事的东南面,瞬间鏖战一团。
慕北陵暗道声“不好”,恐是被田锦飞瞧出破绽。
武蛮也虎眉倒竖,转而看向慕北陵。
慕北陵冷道:“既然偷袭不成,那就硬碰硬,让他田锦飞看看我破军旗的战力。”
武蛮振臂高呼,手臂落下遥指程前,五万将士当即喊杀震天,驱马飞奔而至。
慕北陵一马当先,离得城门尚有三里之遥,聚起丹腹中气,大喝一声:“缙候殿下,慕北陵前来救驾。”
吼声远远传入城内,此时楚商羽恰好在城墙上督战,一见援兵到来,喜上眉梢,登时命令打开城门,全军出城迎敌。
这边,破军旗五万大军冲杀至攻城重械部队前,这些之重器械行动缓慢,保护的官军也有限,不出半盏茶功夫,已然被杀得四下逃窜。
另一边,武蛮率千余飞骑直奔东南面,围攻田锦飞。
城门打开,又有数万尚城将士水银泻地夺门而出,加入白刃战,刀光剑花随处可见,兵刃碰撞声震天彻底,可怜田锦飞所率军队腹背受敌,顷刻间只见溃不成军,被杀的节节败退。
田锦飞在千人护卫下,眼见形势不妙,便欲循南面道路遁逃,武蛮自然不会让他如此轻易逃走,扬鞭拍马飞速追击。
慕北陵翻手斩下名敌将头颅,忽见眼前白芒一闪,正欲躲开,又听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来:“慕兄,是我。”
来人赫然是武越的心腹楚商羽,此刻他俨然杀红了眼,白袍上沾满血迹,青发乱舞,活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姑苏坤护在慕北陵左侧,慕北陵咧嘴一笑:“楚兄,先登城墙,我送你份大礼。”
“哦?”楚商羽一惊,不管不顾在前开路。
慕北陵紧随其后,很快脱离战圈,登上城墙。
“楚兄,先鸣金收兵。”
楚商羽想也没想,急命左右敲响金钲。
急促金声传开在原野上,双方很有默契逐渐止住攻势,尚城的官军退至城门下,田锦飞所率的援兵围拢在半里处,在外面则是破军旗数万将士。
慕北陵纵身跃上城墙石垛,聚力吼道:“壁赤临水的兄弟们,不要再做无谓抗争,这样下去只会徒伤性命。”
“慕北陵,要战便战,就是死,老子也要剁下你的脑袋再死。”一立马背枪的豹眼将军幡然喝道,旋即千余士兵随声附和。
慕北陵扫他一眼,印象中没见过这个人,无所谓瘪了瘪嘴,喊道:“我慕北陵的命不值钱,你要是想要随时都可以来拿,在这里,没有谁的命比人高一等,我和你们一样,也有父母兄弟,我要是死在这里,我的父母兄弟会伤心,你们要是死在这里,你们的父母兄弟也会伤心,大家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数万将士沉默不语。片刻后,还是那豹眼将军,举枪遥指城墙,厉声吼道:“慕北陵,你别想三言两语就让我们束手就擒,老子告诉你,老子不吃你这一套,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挺枪高呼:“弟兄们,随老子杀进去,活捉慕北陵。”
慕北陵暗骂声“聒噪”,每次说到关键时候都被那人打断,反倒是他三言两语更激起士气。
无奈之下,慕北陵只得抬手指向后方:“壁赤临水的兄弟们,你们看那是谁?”
众将士循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只见秦扬在几名士兵的押送下,被五花大绑带至阵前。
“大将军。”那豹眼将军登时哭喊,同一时间,不少将士纷纷甩下手中兵刃。
秦扬横眉冷目,与慕北陵遥视两眼,幡然吼道:“都他娘的别管老子,给我杀了慕北陵,夺下尚城。”
身后一将士抬脚踹向秦扬膝盖弯曲处,秦扬痛呼一声,噗通跪地。
豹眼将士紧紧夹住受惊战马,咬碎钢牙,喊道:“弟兄们,从啊,救下大将军。”
大军刚东,却听南面官道上炸雷般的吼声传荡:“谁敢在动。”
原是武蛮拍马赶来,两米开外的铁塔身子矗立在战马上,将战马显得异常渺小。他驱马奔至城墙下,马背上还横搭着一人,满脸血污,看不清样貌。
却是有眼尖的临水将士一眼便认出是田锦飞,惊呼出声。
武蛮提起田锦飞的披风,提小鸡一样把他提到空中,随手甩在地上,自己翻身下马,再抓住他的后衣领,将他提起来。
田锦飞现在哪里还有一点大将军的威仪,将铠被剥,只留下一身沾满尘土的裹衣,披头散发,左脚上的官靴也不知去处。
武蛮左手悄悄移到田锦飞后脖上,五指微微用力,指甲嵌进血肉,田锦飞登时疼得龇牙咧嘴。
武蛮恶狠狠低声说道:“该你说话了,最好听话,否则绝对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田锦飞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他丝毫不怀疑自己哪怕说错一句话,脖子就会瞬间被抓的稀碎。
他脑子里还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自己分明已经逃出生天,这个铁塔男人怎么就追上自己的,而且不由分说就斩杀三百人,那可是三百条活生生的生命啊,并且实力都不弱,在这个男人面前却像三百个婴孩,毫无还手之力。
田锦飞牙齿颤抖,丝毫提不起力气:“都放下武器。”
武蛮冷哼,手上力道加重:“说什么,老子没听见。”
田锦飞吃疼痛呼,只觉脖颈上已经有温热液体流出,受不得正惊吓,连忙高呼道:“临水的将士,都给老子放下武器。”
终于,在听见自己大将军歇斯底里喊出来后,有人率先放下武器,紧接着放下武器的人更多。
秦扬心急如焚:“田锦飞,你妈那个巴子的。”
而这声还没完全喊出,就被一记手刀震晕过去。
那豹眼大汉迟迟不肯束手就擒,看了看生死未卜的秦扬,又转头看向田锦飞,厉眉倒竖:“田将军,你岂能视大王命令不顾,贪图自己生死啊。”
武蛮侧眼看去,眼神凌厉。
田锦飞吼道:“弓穆,老子叫你放下武器。”
那被称为弓穆的豹眼大汉充耳不闻,手中长枪更是横于胸前,摆出要战姿态。
武蛮裂开大嘴,舌尖滑过嘴角:“有意思,我倒看看你本事有多大。”将田锦飞随手丢在地上,信步走向那豹眼大汉,每走一步,气势便攀升一大截。
驻足于豹眼大汉十丈开外,伸手遥指,然后手背转下,两指轻轻勾起。
城墙上,慕北陵见状岿然不动,只有眼神中对那弓穆包含丝丝怜悯。
“他娘的,老子和你拼了。”弓穆挺枪纵马,马蹄翻飞,挥舞长枪朝武蛮冲来,周身白芒嗡现,竟也是个实力不弱的修武者。
武蛮眼见一人一马飞冲将至,右脚脚尖死死钻进地面半尺,待得枪尖离眼前仅两尺之遥时,他身型猛然暴动。
只见他腰膝一沉,右脚悍然蹬地,“砰”的一声,脚下踏出一方七尺深坑,身若魅影,顷刻间拍出右掌,震飞长枪,而后身似灵燕,赶在与弓穆错身前虚空猛旋,左手握拳,拳尖捏爆风雷之力,错身一刻,恰恰甩在弓穆脑袋上。
又听“砰”的一声,血肉炸裂,弓穆的身子还在马上,战马也依然向前奔跑,只是那脖颈上已然无头,只剩下一团模糊的血肉。
武蛮飞身落地,负手而立。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所有人只看见二人仅仅错了次身,弓穆就死的不能再死,而那铁塔大汉的将铠甚至没沾染一滴残血,屹立天地,熠熠生辉,强悍如斯。
经此一役,那些本来还抱有一线希望的二城将士,此时也纷纷放弃抵抗。
慕北陵道:“蛮子,这里就交给你了。”转身步下城墙,武越正在城墙下等候他。
落日时分,皇甫方士率军到来,对慕北陵这么快就击溃两城联军并不感到奇怪,随即吩咐赵胜雷天瀑整顿降军,他则和武蛮林钩驱马直入城中。
缙候府,香榭兰庭中,武越高居正位,举杯遥敬。慕北陵坐在下手首位,颔首饮下杯酒。霓裳婢女款款而来,手托大小银盘,奉上佳肴。
武越道:“今日能击溃两城联军,慕卿当居首功,来,本侯敬你一杯。”他自称本侯,却将慕北陵称作慕卿,却不知卿寮之称只有大王可称,其心言表,昭然若揭。
慕北陵眉角暗挑,却是不道破,露出嗔怪表情,抱手拜道:“北陵心中现在只有姓武的缙王,没有姓武的缙候,大王所言,北陵听不太明白。”
武越一愣,随即大笑出声,与慕北陵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