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的乱葬岗,几条绿着眼睛的野狗被死亡的气息吸引,拖着鼻子一路而来。
那客栈的人扔下那具玄巫的尸体,慌忙离去,哪怕只要多停留片刻,便会被恶鬼缠身。
夜风瑟瑟,卷走了草草盖在那尸体上的草席,如果还称得上是草席的话,露出那恐惧狰狞的面孔,还有那一双圆睁得像是黑色漩涡。
那是无尽的漩涡,吞噬着一切生气,那漩涡好像在动,不对!是真的在动!
那玄巫死后的数天里,五名兵士被吓死的同一家客栈里,同一间房中,夜里也会亮起灯火,后来更加发出同样恐惧的嘶吼的声音。
飞霞谷,被更大的恐怖和阴幽咀咒着。
在一千里无垠的草原之上,一队商旅行在向北行进,一个五十来岁模样的老者,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随骑着数名脚力,都是昏昏欲睡的样子。
“小六,我们还有多远才能到达北奴?”那老者好像已经早已经厌倦了这漫漫之旅,现在最想要的,便是一张舒服的床和一个绝美的女子,还有一坛好酒。
后面一小后生赶紧跑上来,讪笑地回道:“爷,快了,过了这道山粱,便近了。”
“快了,快了,你说了几个快了,糊你爷是吧?”那老者说道,“如果过了那山粱再不到,爷爷我就过了你的脖子!”
那叫小六的随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还真没有把握过了那道粱会不会到北奴境内。
小六的脖子还在,因为北奴就在这山粱之下。
北奴人依水而居,随牛而走,路边放牧的奇怪地看着这队外来的商旅马队。
“主人,西岐今年进贡的商队,已经到了。”一名兵士跑进一座帐篷,帐篷里那个被称为主人的,竟然是一个小矮子,与其说是矮子,还不如是一个侏儒。
没错,正是一个侏儒,是领着九洲神牛的那个侏儒。
“今年来得这么早?”那侏儒自言自语地说道,因为斗牛的事被北奴主斥责,正愁着没有东西讨好北奴主。这西岐进贡之事,一直归他经营,现在正好用上,赶紧道:“快请。”
那五十多岁的老者被引进帐中,那侏儒上前高兴地说道:“恰册,你来得正是时候!今年你给我带来了什么东西?”
“大人,等下你看了不就知道了。”那西岐的老者原来叫恰册,看来与这侏儒已经很熟了。
那侏儒赶紧命人去清点物品,同时拉着恰册的手,其实不能说拉着手,应该叫攀着手,因为与恰册比起来,这侏儒实在是太矮了,需要举着手才能够到恰册的手,他说道:“你来得正来,我正要处置一条商狗,我们一同前往,让你开开眼界。”
二人出了帐篷,上马向北向去,随着们在后面护着。那侏儒虽身材矮小,但骑术甚精,不愧是草原上长大的种,只不过远看上去更像只猴子在奔骑,有点滑稽。
驰出五十余里,已是日落月升,借着星光,只见前方火光冲天,那侏儒道:“看来要开始了。”当下催动坐下加快脚力,恰册不明就里,也只好紧跟后面急驰。
原来这冲天火光竟是一堆巨大篝火,边上围着众多人群,呼声震地,那侏儒随从喊道:“冥善琪大人到!”
这侏儒的官职原来叫冥善琪,想来是不小的权势,因为在众多的人群中,刹时让开了一条大路,冥善琪带着恰册等人,提马来到巨大篝火边上,问道:“一切可都备好?”
“回大人,一切都已经好了,就等着大人亲临,让那厮接受上天的惩罚!”一名小头目模样的人赶紧跑过来,回道。
冥善琪微微点头,以示满意,那小头目见得到首肯,喜色挂在了脸上,跑到巨大篝火竖立着的圆形木桩,嚷到:“大人有令,带异族恶类上来!”
人头攒动处,只见一巨人在肩上扛着一个圆大的包裹上来,那包裹里好像是个人,在挣扎着,好像还有呼呼的骂声,只是声音杂乱,分辩不清。那巨人分明就是在商朝都城号称被九只神牛的蛮牛,只见他将那人形包裹紧紧地捆在那圆形巨木上,一把扯下罩在那包裹身体的上麻布。
竟然是恶来革!
“快放开你恶来爷爷,不然我大商天军灭了你这异邦蛮族!”那恶来革被绑在木桩上,身子拼命扭动挣扎着,嘴里也没闲着。
“哦,那不是商军小头目恶来革吗?他怎么会在这里?”边上恰册惊奇地问道。
“这厮前几日闯来要杀我,硬说我杀了他爷爷,幸好蛮牛在我身边,费了好大劲才将其擒住。”那冥善琪说道。
“大人,在下在来的路上,确是听说守将中潏在飞霞谷被人所害。”恰册说道。
“什么?真有此事?”冥善琪失声道:“当日我在飞霞谷路遇中潏老帅,虽是各为其主,但我感他世代忠良,特与他把酒共欢,想不到却已经仙逝了!”冥善琪叹道。
“在下还听说,中潏就是在路遇大人才死的。”恰册静静地说道,虽然人声嘈杂,却是字字清晰,那巨大的篝火倒映在被夜色遮挡的双目之中,跳跃着火红火红的光。
“难道有谁还怀疑我不成?我冥善琪做事堂堂正正,敢作敢为,如果真是我害了中潏,我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冥善琪气愤愤地拍着胸脯,脸也不是涨红了还是被篝火映红了,一个小侏儒拍胸的样子感觉却又让人好笑。
“大人英雄盖世,当然不会做这苟且之事。”那恰册赶紧说道。
“请灵师!”冥善琪显然还在生气,对着边上的随着嚷道。那本围在边上的人群,听闻此声刹时退出两丈多远。
只见从人群中跳出一队带着狰狞鬼怪面具的人,跳着不知名的舞,那面具上的獠牙横行,怒目圆睁,被火光映衬着,更加恐怖惧人。其中有一带青色面具的舞者,围着恶来革念念有词,其他的黄色面具的舞者纷纷在恶来革面前膜拜着。
“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别来这些!爷爷还怕了你不成?”恶来革嚷道。
“大人是要玩够了这厮再宰了不成?”恰册疑惑地问道。
“恰册大人,想是你头一回见识我北奴这灵师问天吧?”冥善琪说道,“如果有异族来我北奴犯下死罪,却自己又不肯服罪的话,便会请我北奴灵师祈问上天,如果那异族罪不该死,自会放了他,如果罪本该死,也不用我动手杀之。”
“灵师问天?”恰册更加一头的问号了。
只见那青面灵师从宽大的袍中取出一盏油灯,放在恶来革的脚下,如果恶来革被绑的结结实实,早就脚起灯飞了,现在只能拼命挣扎咒骂着。
那群黄色面具的灵师更加跳得疯狂了,青面灵师跪在那油灯之前,念念有词,那油灯竟然慢慢地被点亮了,突然那青面灵师双手抓向空中,又往那油灯上一挥,那油灯更加明亮了。
“爷爷,是你?!你怎么来杀孙儿呀?父亲大人?怎么你也来杀孩儿?你们别过来,龙承天,你个天杀的,难道你不认识我恶来兄弟了吗?”恶来革刚才骂骂咧咧的,脸无一丝惧色,现在却胡乱咒骂起来,不仅胡乱咒骂起来,而且眼睛里布满了恐惧,虽然越来越恐惧,却没了起初的那挣扎劲。只是嘴里咒骂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乱,越来越混。
青面灵师起身带领那群红面灵师更加疯狂了,那蛮牛也跟着那群灵师疯狂起舞,那群围观的人也随之起舞,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忘我的亢奋。(刚刚出院了,谢谢各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