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隔着盈盈相望的寥寥数眼,有些不同以往,却感觉这种眼神已经看了百年一样。
再也没有迟疑,亦是容不得她再迟疑。
锦宛含着这一生中最美最耀眼的笑容,小碎步轻轻迈向现在人群中心的颜昭,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身上,不断温柔的流转,似小溪的潺潺,胜似琉璃的澄澈。
眼看着两个人像是要撞在一起,锦宛的脚步却在离着颜昭一米的地方紧急的转了个弯,两个人的相遇轨迹也被改变。
她与他错肩走过,只是走过后的她,脸庞上带着的笑容,变得更加深刻温柔。
看清了锦宛目光中的意义,他仿佛受了感染也笑了起来,吩咐身后跟着他的太监在此地等着他。
然后脚步匆匆的向着锦宛离开的地方快速走去。
转身时的余光瞟过不远处相对而坐的一男一女,即使他们没有看见他的眼神,他还是报以最真挚的感谢。
谢谢你们的帮助和仗义。
不再犹豫,然后提步离开。
等他转身,戚禾的目光才回到他的背影上,她坐在那里目送他们两个人相继离开,心里有些难以言说的羡慕,越来越深,逐渐显露在了眼睛里,表情上。
愤愤的看向对面一脸云淡风轻的简相与,她一脸的不甘,他却是冷冽的坐在那里,不与别人讲话,别人也不敢同他讲话。
咕噜咕噜的转动眼珠,一抹笑容浮上脸庞,一些坏点子浮上心头。
绕过简相与的视线,蹑手蹑脚的走到他的身后,轻轻伸出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正在喝酒被打扰的简相与:“……”
被突如其来的的黑暗惊得手一抖,眼看手中的酒杯就要落下。
可他就像被定住了一样,一直没有动作。
担心酒杯倒下来弄湿他的衣服,戚禾无奈,不得已的出手。
“诶——”戚禾惊叫一声,快速的伸出手去。
一秒钟的时间,酒杯顺利的落在她的掌心中,因为落在不平整的掌心中,里面的酒有些颠了出来,瞬间酒香肆溢。
闻着这酒香,戚禾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还没有喝,却感觉有些微醺了。
眨眼之后,她的眼睛一亮,找了个凳子坐在简相与的旁边,手肘顶了顶他,“简相与,我陪你喝好不好。”
虽然是问句,却感觉丝毫没有让人拒绝的余地,她象征性的问了问他,就就自发的拿了个杯子上了酒喝了一杯。
“喝……喝什么……”等到戚禾第一杯都已经下肚,他才缓缓的回答,声音不似从前的清冷,带了一些微醺的朦胧慵懒,听在人的耳朵里就像是情人的呢喃一样缠绵悱恻。
正在喝第二杯的戚禾听到他如此诱人的声音,吓得一颤,一分神,就被就给呛住了,不上不下的,很是难受。
酒精呛进了气管里,她也不能再喝了,将杯子放在桌子上,也来不及管那杯子是否正立着放的还是没有放稳流了一地……
她只能痛苦的一手捂着鼻子一手轻抚胸口给自己顺气。
身边的简相与似乎被戚禾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醒,他睁着醉酒后的人才有的迷离目光,轻轻浅浅的洒落在戚禾身上。
一会儿落在她的脸上,一会儿落在桌子上那杯因为戚禾呛酒而乱放摔倒的酒杯,目光又不知不觉的变了变。
“你是……谁……”依旧是那让人心醉的声音,听得戚禾浑身一颤,叫火辣辣的喉咙和气管都来不及管理,一脸吃惊的看向简相与。
他的目光没有焦距,没有她熟悉的冷然,看上去有些不太像平时的他。
他的问话让戚禾心中咯噔一下,有些不祥的预感。
“简相与,你不认识我了?”她在他纯净澄澈的目光下心惊胆战的开口问。
“不认识。”他利索的否认,为了配合他说的话,居然还孩子气的摇摇头,最后又还肯定的点了点头,他这一连番的动作看得戚禾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我不认识你,也不叫简相与。”他否认戚禾刚才叫简相与的人不是他。
他说他不叫简相与?他说他不认识她还情有可原,怎么连名字也变了?怎么喝了点酒就变成这样了?
一连串的问题蹦了出来,她的心里有些揣揣不安,第一次见这样的他,她有些心慌慌的。
“你不叫简相与,那你记不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她想,既然他说他不叫简相与,那他一定会有个别的名字吧,如果他说出那个名字,她一定能从那个名字里得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我娘说,我叫简子修。”听到戚禾的提问后,他居然还乖乖的回答。
“简子修?”听到这个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的名字,她自言自语的念了好几遍简子修……
不可能啊……她都认识简相与那么多年了……如果他有别的名字,她一定会知道的啊……而且京城虽然大,可消息却是传播的非常快的,她在脑海里快速的搜索姓简的文人雅士。
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京城里有姓简的高官文人。
一时间,她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衣角却有人悄悄的扯动,她回过神来,疑惑的看向扯她衣角的人。
这一看,她忍不住狠狠的在那个张着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简相与身上掐了一爪子。
“痛……”眨巴眨巴的大眼睛瞬间变得眼泪汪汪的,看上去有些可怜巴巴的。
“呃……”愧疚的哼哼一声,悻悻的收回掐在简相与手臂上的手。
她本来觉得这或许是个梦,想掐自己又怕痛,只好把毒手伸向了皮糙肉厚的简相与,可是看见他可怜兮兮叫痛的样子又忍不住的心疼心疼无限循环……
简相与怎么成这样了?跟个痴呆儿一样……
他不会是自己认为自己年纪很小吧?
“你多少岁了?”
戚禾凶巴巴的问他,他缩缩身子,害怕的看了一眼戚禾,委屈的说:“我九岁了……”
九岁!
这是什么毛病!
装嫩啊!
不带这么玩儿人的啊!
还真是说犯病就犯病……
戚禾脑子炸了一样,最后的最后,淡定的瞥了一眼一脸茫然的简相与,心里深深的柔弱感油然而生。
长年见惯了冷着脸说话淡淡的简相与,突然他转了个性子,变得呆萌又好欺负……这让她……
很是兴奋!
按耐住心中奔腾而出的兴奋,戚禾正了正脸色,装作道貌岸然的样子对简相与说,“跟姐姐出去玩儿好不好?”
完完全全的一副拐卖小孩的人贩子。
看着面前装模作样的人,他本想拒绝,可到了嘴边的话,又变样了:“好……”
“乖……”在他的头上轻轻了摸了摸,有一种终于可以做姐姐的欣慰感。
“你在这里等等我,不要动。”戚禾严肃的对简相与吩咐道。
在戚禾的目光注视下乖乖的点点头,那乖巧的样子让人非常想蹂躏一番。
可再想蹂躏也得看场合,很明显现在这个场合就是不适合的,要是让那些老古板看见了,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来来去去的找了好久,才找到了跟在顾清清身后殷勤的伺候着,不时还问东问西的,落在戚禾的眼睛里,真真的觉得自己的爹是个妻奴。
不过她又有些羡慕,毕竟不是谁都能找到一个妻奴的相公,不是有缘有分就能够在一起的。
不过羡慕归羡慕,她还是比较喜欢简相与那样的,沉默寡言,却又不显无趣。
“爹,娘。”
她的声音总是时时刻刻的在戚祁费尽心机讨好爱妻的时候,这一点让戚祁很是郁闷,好几次想去跟戚禾沟通一下,却又不得不放弃。
“小禾啊——”听到戚禾的声音,顾清清笑呵呵的招呼她,瞬间就忘记了自己的相公正跟深闺怨妇一样盯着她。
“娘,我想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顾清清微微一愣,她以为,锦宛认父母这么重要的事情戚禾一定会在场的,不过她也不是个多事的人。
“吃饱了吗?”顾清清瞧了瞧戚禾平坦的小肚子,总感觉戚禾跟没有吃东西一样……
“当然吃饱了……”在顾清清如炬的目光中她有些心虚的回答,却又在心里加了一句,才怪!
“去吧,记得早点回来。”看到了戚禾若有若无的心虚,顾清清只当没有看见,毕竟孩子大了也该有一些她自己的心事了。
“诶——”得到同意,戚禾心花怒放,一边奔跑一边答应。
她一路快速的奔跑,就是想早一点看到简相与,这样的简相与可不好见,她一定得在他糊涂的时候多多调戏他,不然等他恢复了正常一切都得鸡飞蛋打,她可是想了好多种恶整简相与的方法。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是忍不住的兴奋。
前脚一步跨进大堂,后脚却没有那么幸运了,后脚在门槛上狠狠一绊,在空中抖了好久,才稳住脚步。
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当做给自己压惊,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害她差点绊倒的门槛,等到本能的做完这些动作,她猛然的觉得自己好蠢……
跟一个门槛计较个什么劲儿……
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己了。
因为仪式已经结束,太子跟戚家的两位当家人也不知道在何时不见了,大堂里的人也走的走喝的喝,大堂里的人越来越少,大堂里的人和建筑一目了然。
目光扫到简相与的位置那里,目光狠狠一怔,快步跑了几步,跑到他的位置上仔细看了看,还是没有找到他。
找了之后还等了等,还以为他只是去解决某些三急问题,可等了好一会儿可,他都还没有回来。
这下,她有些坐不住了,简相与现在的这状态,她有些放心不下。
她虽然不知道简相与为什么会突然的变成了一个九岁小孩子的心智一样,但她知道一点,所有的结果都有必然的原因,简相与会成为这样,一定是有原因的,她一定要找出原因。
不然若是在朝堂上或是人多的时候变成了这样,那他那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官职和形象,一定会大打折扣。
所以她现在一定要快点找到他,不找到他她的心里不踏实。
身体随着心而动,她向大堂外面跑去。
一出大堂,眼界瞬间就开阔了,可她深深的觉得这么大的地方怎么能找到他。
可找不到也要找……戚禾硬着头皮,按着直觉一步一寸的沿路寻找。
虽然有些不确定,但唯一确定的事,她一定要找到他,并且一定能够找到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