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睡觉之前, 仙居还是原来门庭冷清的模样,唯有师父进进出出。
然而此时, 每一间屋子的屋檐下都挂了数盏喜气的花灯, 所有的门柱、窗台都上了红漆, 花窗的样式换了新的,花窗上新贴了红双喜,庭院从树花到盆栽都重新布置过了,地上铺了花瓣。
瑶兮一路走到仙宅门前,才发现大门外也挂了两盏最为华丽的灯笼,贴了双喜,脚下铺上了地毯,连门和门框都重新上漆了。
整个仙宅给人的气氛焕然一新。
尽管瑶兮清楚以师父的修为来说, 上漆、换灯笼之类布置应当只是挥一挥袖子的事, 但是这些布置用的材料却是要寻、要买的,而且他必须考虑的非常细致。
瑶兮被师父超乎寻常的仪式感吓了一跳,他们不算是两情相悦的正经成亲, 只是勉强成婚罢了,瑶兮本来以为不用这么夸张的。
而眼前的场面实在过于铺张, 简直是生怕其他人不知道他们要成婚一般。这么大的工作量, 瑶兮甚至不敢猜师父是什么时候做得准备, 前夜仙居中还什么都没有呢, 难不成师父……昨天没有睡吗?
就在瑶兮头脑发晕的时候,淮瑾仙君恰在此时悄无声音地走了出来。
瑶兮毫无防备地转过身,就看到师父安静地站在自己身后, 顿时一个激灵。下一刻,却见师父将一个锦盒递到他面前,说:“试试。”
瑶兮迟疑地接过,打开一看,竟是大红的喜服。
瑶兮的脸立刻就红了,马上要和师父成亲的真实感从来没有像此时这般强烈,她不由道:“我、我……”
淮瑾仙君道:“我确认过了,今夜戌时,良辰吉时。我们在那时拜天地成亲,我过来接你。”
师父考虑得如此细致周全,远比瑶兮要来得较真,瑶兮晕乎乎的状态下,甚至连点像样的建议都提不出来,唯有顺着局势点头道:“好。”
她在师父的注目下抱着衣服跑回了房间里,师父说还有布置没有完成,继续去做了。
瑶兮心脏砰砰直跳,默默将师父给她的婚服换上。
非常合适。
瑶兮都不晓得师父是何时弄清她衣服的尺寸,但喜服穿在身上极为合身,无一寸不贴合,相当舒适。
时间过得飞快,戌时马上就到了。
师父说是过来接她,实际上只是从仙宅的一侧走到这一侧来罢了。淮瑾仙君到的时候,瑶兮便穿着这一身盛服从屋中走出来。
淮瑾仙君原等在院中,但看到瑶兮的模样,当即就愣了。
她穿的是他亲自挑选的喜服,朱红色华服裹身,宽袖垂身,裙摆逶迤拖地。她一头乌发垂腰,被婚服的颜色衬得面若桃花,衣袂衣摆镶玄色边、绣金喜纹,镶嵌珍珠的绣带束腰,显得腰间不盈一握,外披的红纱随风扬起,清逸飘飘。
瑶兮见他望过去,面上还有几分娇羞的芙蓉色,如画一般。
瑶兮一推开门,便看到师父穿着和她配成一套的喜服,他本就清俊,着如此华服,玉带在他腰间一束,更衬得身姿挺拔、玉树临风,站在夜色之下,简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瑶兮不知该不该上前。
淮瑾仙君亦怔了许久,才将自己的手递过去,道:“来吧。”
“嗯!”
瑶兮忙将手放到他的掌心,随他向前走去。
经过一个下午,仙宅变得更为华盛喜庆了。天色已晚,整个仙居事先挂上的花灯尽数亮起,将整个府邸照得如宴会一般灯火通明,艳丽的火焰在精致的花灯罩内跳动,印出精巧可爱的花形影子。
师父甚至备下了喜联、红烛,洒了花生、桂圆、莲子,还设了点心。
瑶兮越是在这种氛围下,越是脑袋晕晕的,觉得竟像是她是两情相悦、认认真真地与师父完婚的婚礼一般。
瑶兮握着师父的手,踩着一地的花瓣被他牵到庭院的空旷之处,两人跪在这里,并肩对着今夜皎白的明月拜了天地,行了夫妻礼。
这样一来,无论他们这场婚事是不是原是为了他们在瑶兮腹中的孩子、两人是不是貌合神离、决定是不是仓促,婚姻关系都已经宣告礼成于天地,再无周旋更改的余地。
瑶兮行完最后一礼,维持着跪的姿态从地上起身,看着空中悠然月色,忽然恍惚。
她偏过头去看身侧清冷但出奇俊美的师父的脸。
他们两个事实上是假夫妻,可是仪式却是真的。
以后除了他们自己两个知情人,从外人到天道,都会当他们是夫妇。
瑶兮终于忍不住茫然地道:“师父,这样的仪式会不会太隆重了?”
“大婚此生唯有一回,即便是做样子,也没有随便一说。”
师父淡淡地道。
淮瑾仙君侧过脸,望向她。
瑶兮一惊,不知是不是今晚的月光令她眼花了,她竟觉得师父那双冰眸此时注视着她的目光好似格外温柔。
瑶兮下意识地想揉眼睛,但下一瞬,淮瑾仙君从袖中取出什么东西,打断了她的端详。他面无表情地抬手拨开她鬓边的乌发,替她簪在头上。
瑶兮伸手一摸,感觉出应当是一支步摇。
“准备得匆忙,这是……赠你的礼物。”
淮瑾仙君简单地解释了这么一句,便移开目光。
“过来喝合卺酒吧。”
瑶兮这时才想起仪式原来还没有完成,合卺酒还没有喝。
淮瑾仙君早已在一旁备下了仙酒,一壶白瓷仙酒还有两个小酒盏。
瑶兮凑上前去,接过师父递给她的小酒盏,师父微微俯身,靠近与她交臂。两个人靠得如此之近,让瑶兮还未饮酒,脸上就浮上了微熏的红晕。
淮瑾仙君马上就将自己杯中的酒引了,瑶兮也想喝自己的,但还不等她嘴唇沾到杯边,淮瑾仙君凑近将她的酒盏截过,说:“你有孕在身,仙酒少喝为好。”
说着,他将瑶兮的酒盏也凑到自己嘴边,一饮而尽。
“啊。”
瑶兮被仙君提及身孕的事,微红了脸。
这么说起来,她刚同师父从闭关之地出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有孕,还醉过一场,虽说仙酒不比凡酒,对身体不会有影响,但的确还是不碰得好。
她看着淮瑾仙君将杯中酒喝下,但神情仍是清明,丝毫没有醉意。
瑶兮歉意地说:“对不起,师父……”
“无妨。”
淮瑾仙君顿了顿,又说:“兮儿,日后在外人面前,你莫要再唤我师父了。淮瑾仙君这个称呼也不要再提,我们是离开遥剑仙居隐居在此,此处没有淮瑾仙君。”
瑶兮一愣,道理她都明白,忙点点头。
但她又不解地问:“那我以后叫你什么呢?”
对方略一思索,回答道:“直呼连瑾,亦或是唤夫君吧。”
“夫、夫君!”
瑶兮一惊,连忙试了试。
连瑾从她口中听到这两个字,似也一顿,许久,方才应道:“嗯。”
她又试道:“连瑾!”
连瑾照旧应道:“嗯。”
瑶兮明明一滴酒都没沾,此时却感到脸上滚烫。她有嗅到师父身上淡淡的仙酒气息,或许是因此醉了。
她又扯着师父的袖子,撒娇似的一连喊了好几回,美其名曰多练几次赶紧习惯一下,师父今日大约有这个理由在,也没有拒绝她,一一应了。
有师父这般纵容,瑶兮脑袋晕得愈发厉害,感觉今日不是在做梦,就是她掉进了蜜罐,瑶兮一直嗅他身上的仙酒气息,让自己晕得更厉害点,甚至想找个机会打着胆子滚进他怀里。
这时夜渐渐深了,月亮已升到当空。
婚礼仪式已经结束了。
淮瑾仙君低头看着不知是真的嗅多了酒气熏醉还是太晚困了、迷迷糊糊趴在他肩膀上的瑶兮,扶了她一把,清声道:“夜已晚了,礼已成,今日就到这里吧。你回去睡觉,我也回去了。”
淮瑾仙君礼貌地起身,准备独自离开。
瑶兮感受到师父话语的生疏和客气。
瑶兮知道师父在她睡醒之后,就在她的屋中点了红烛、换了锦被,贴上了新的窗花和红喜字,这些都是为了让婚礼的气氛更为完整,但瑶兮听了忽然急了,她壮起胆子趁师父刚转身的功夫,从身后一把抱住他的腰,将身体贴上去,脸靠在他背上,着急地问:“结束了?婚礼这样就完了?”
淮瑾仙君道:“嗯。”
瑶兮问:“洞房呢?!”
师父:“……”
瑶兮委屈地道:“师父你不要骗我,我知道你们神仙成婚拜完天地以后还有洞房的。不是你说大婚此生唯有一次的吗,怎么能才只有一半?难不成新婚之夜我要一个人冷冰冰地在客房里睡?”
瑶兮感到师父一顿,他没有说话,似是犹豫。
瑶兮话里一下就带了哭腔,折腾道:“我想要完整的新婚之夜,洞房也要!一生唯有一次的大婚,我不想留有遗憾,不想一个人在新婚之夜独守空房,差这么一点,就不是全套了……”
瑶兮本来就是在任性撒娇的,说得可怜兮兮的,可眼泪压根没往下掉。
她其实没指望师父真的会答应,只是想试试看的。
这时,她感到被她用力抱着的师父在她面前转过身来。
瑶兮雾眼朦胧地抬眼看他,去扯师父的衣襟,想再卖卖可怜。
然而下一瞬,她感到自己身下一轻,师父起身弯下腰,将她直接抱了起来!
“呜!”
瑶兮失去平衡地一呼,赶紧伏在师父胸前。两人都穿着喜服,她感到自己今日分外夸张华丽的裙摆垂了下去,小腿和肩都被师父托着,他们靠得如此之近。
她揪住师父的衣襟,缩好窝到他胸口。
师父将她抱回了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
在住到这个宅邸以后,瑶兮还是第一次有机会来师父的住处,她这才发现原来不止是她的房间,师父在自己的房间里也贴了许多喜气的红窗花和双喜字、点了红烛,床上铺了龙凤被,处处都是新婚的气息。
一层层的床帐幽深而暧昧,师父撩开层层纱帐,方才将她放到床榻内侧。
这个姿态非常亲密,他的胳膊从她身侧撑起的时候,瑶兮甚至能听到师父在她耳畔擦过的呼吸声。
瑶兮的心跳这时才真情实感地狂跳了起来,她如愿进了师父的房间,可是感到师父放好她要起身,仍不太|安心,连忙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急道:“不许走!”
“嗯。”
连瑾应了一声。
他直起身子,然后站在床边,缓缓脱去了外衣。
作者有话要说: 瑶兮:师父的套路深不过我!【可把自己牛逼坏了,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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