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古经阴经。
陆潜此刻负阳而抱阴,反其道而行之全开自身阴脉,彻彻底底将自己的身心全部交给了无尽鬼神。
不同于安化侍和姜京佐寻求阴阳平衡之道,无人指点的陆潜此刻完全投入黑暗,彻彻底底将姜京佐的告诫完全抛诸脑后,完全毫无顾忌的将自身功法全部按照阴经全力运转!
此刻的陆潜的确不需要任何顾忌,毕竟他身后的城墙上有赵婧司。
而赵婧司,就是陆潜此时此刻最大的顾忌。
张沥宗见状虽心有震撼,不过却还算能保持镇定,毕竟从场面上看陆潜没有任何胜算,他本身的境界也远远高于陆潜。
“看来你真是打算在此马革裹尸了。”
“裹不裹尸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在我死之前,没有人能越过我踏入此间城墙!”
陆潜说完此话后不再多言,擎剑戳地一路电光火石直冲向前,眨眼间便越过十数丈来至张沥宗头顶。
好快!
张沥宗虽说疏于修行,不过一身见识却并不落后,眼下陆潜的速度远远超乎其想象,这简直不像是大宗师境能够做到的身法腾挪。
“怎么回事!”
还未等最后两个字落下,张沥宗已经被陆潜一剑劈飞到十几丈外!
陆潜根本不给他丝毫喘息时间,举手投足全部都是对张沥宗的无限愤恨,一招一式也毫无花哨,全部都是剑剑致命的夺命杀招。
他,要的是张沥宗的项上人头!
张沥宗此刻也抽出玄重长剑奋力反击,毕竟是大宗师圆满境修士,北戎在剑术造诣上独步天下,一时间认真起来的张沥宗也声威赫赫,两大剑客一时间兔起鹤落风卷残云,在这片血腥战场上展开了殊死搏杀!
“打起来了,比想象中精彩。”
越过茫茫大军,此刻中军大帐内的秦牧雨缓缓开口说话,说完后将手中的白色棋子落入棋盘。
“不错,看来这陆潜的功法的确有古怪,竟然能瞬间将自身实力抬升到不弱于大圆满境,甚至隐隐间能够压制住北公爵。”
坐在秦牧雨对面的正是宋祁,此刻的宋祁一脸优哉游哉,说完话后也缓缓往棋盘上落下一颗黑子。
不同于外面的刀光剑影,此刻的中军大帐内一片祥和。
二人燃着熏香默默下棋,似乎完全置身事外一般恣意。
换句话说,此刻的二人,似乎没一个真的在乎外面的战局。
又下了几手,宋祁在局面上隐隐占据上风,一时间抿起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秦道友,你们的北公爵估计不是对手啊。”
“那又如何?”
“你真不打算出去帮一下?”
“一个大宗师圆满境,若是连一个被我重伤的大宗师初期道修都拿不下,他北公爵的位子也不配再坐下去了!”
此刻的秦牧雨好似换了个人,完完全全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政客嘴脸。
宋祁闻言似乎很懂他的心意,当即笑笑摇了摇头,将手中的棋局往前猛压了半分。
“如此说来,此次秦道友前
来支援北江城,应该不止是辅佐北公爵那么简单了。”
“辅佐这话谈不上,我秦牧雨自出道以来,还从未有人真配得上让我辅佐。”
秦牧雨眉头紧皱苦苦思索,只不过他并非是在发愁战局,而是完完全全沉浸在宋祁布下的繁复棋局之中。
良久,随着外面的两大宗师斗法愈发猛烈,秦牧雨也渐渐找回了场子,将整盘棋再次划入僵持之境。
他总算是展颜一笑,松了口气朝宋祁开口。
“说实在的,北戎皇室一直对北疆战线的进展不满,这次派张沥宗前来,收效可谓是微乎其微,我虽说不愿掺和这种诸侯纷争,不过一些不必要的棋子,该铲除掉总比占地方碍事要好。”
一语言罢,秦牧雨走了一步好棋,直接给宋祁来了一手大围城。
宋祁闻言也笑得开怀,主动认输恭维了秦牧雨两句。
“看来还是秦道友棋高一着,宋某在此自愧不如了。”
“哪里哪里,该自愧的是外面那家伙,简直是把剑宗的脸面全都丢尽了,你我之间本就应当齐眉并进,毕竟早就听说南靖天下风光锦绣,若是不一同携手前去瞧瞧,人生岂不是少了许多恣意乐事?”
秦牧雨这话说得异常狠辣,宋祁闻言也笑得开怀。
两个心机之辈就这般谈天说地,而被他们完全忽视的张沥宗,此时此刻已经变得苦不堪言。
此刻,北江城外拉开了方圆十五丈的场子。
到处都是猛烈厮杀的真气余波,几道宛若深渊般巨大的漆黑豁口从城门往外撕裂,好似有恶鬼刨地一般将大地抓出无数道恶心的鬼爪。
硝烟过后便是一阵惶恐。
数十万大军此刻纷纷倒吸冷气,却没有一个人敢真的上前掺和送死。
张沥宗浑身是伤,他的玄重长剑已经折断,此刻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苟延残喘,而陆潜此刻则屹立在其身侧,手中断剑正抵在其脖颈上,随时能够将他的头颅彻底斩下。
主帅被擒!
“不......不可能的......这是什么功法......不可能!”
张沥宗此刻神智有些癫狂,能看出他的确被陆潜给打怕了,本就畏惧死亡的苟且之辈,在这一刻心底最脆弱的防线彻底崩塌,已经完全没了任何属于北公爵的傲气底蕴。
“你现在要死了,还有什么想说的嘛?”
“败军之将......你真当我军中无人......秦师弟!秦师弟!赶紧出来帮我斩杀此僚啊!”
张沥宗完全不顾形象的凄厉大吼,可无论他怎么叫嚷,身后的中军大帐都纹丝不动,这让张沥宗隐隐间明白了什么,一时双目赤红如血,一股滔天恨意瞬间爬满整张脸孔。
“秦牧雨!你个吃皇粮的忘恩负义之辈!我张家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这条狗杂种反过来想害死我是不是!你给我出来啊!”
“忘恩负义的狗,总好过你这条被人遗弃的丧家之犬。”
陆潜的声音从张沥宗头顶传来,泯然无情且凌驾决绝。
此刻的陆潜已经看不清具体眉眼
,浑身上下尽数被无尽鬼火缭绕纠缠,大片大片鬼气在其周身萦绕,皮肤完全化为岩浆表皮的斑斓红黑色,赫然成了一尊彻底遁入黑暗的索命厉鬼!
“我求求你别杀我,你要是杀了我,你的长公主也活不了,你要是不杀我我这就撤军,这北江城你不是不在乎吗,我让你带赵婧司走,你放过我我就让你带她走!”
到了眼下这步田地,张沥宗已经完全没有丝毫气度可言,他完全放下所有尊严去摇尾乞怜,只不过这种自降身份的求全并不能入陆潜的鬼眼。
“张沥宗,人贵有自知之明,你真的觉得你是这三军主帅嘛?”
陆潜已经懒得跟他废话,此刻的陆潜要多残忍有多残忍!
手中云纹古剑划出一道圆月斜芒,下一刻张沥宗的颈部鲜血狂喷而起,随着剑锋剑气汇成一道新鲜血月,在这片黑暗无边的苍茫大地上喷出最后一抹鲜活的炽热!
人头落地,北公爵亡!
北戎王朝大名鼎鼎的纨绔子弟,一向骄奢淫逸无法无天的北公爵张沥宗,在北江城前被一位名不见经传的道宗内门弟子斩首示众!
陆潜一把揪住张沥宗的头颅,毫不顾忌张沥宗临死前那张复杂愤恨的脸孔,此刻的陆潜凝望天上的黑月,一时间心中好似有无限哀伤。
“安兄,你曾跟我说过之前你过得不好,只有仇家人头落地你才会觉得心安,现如今你的心境,我应该能够体会到了。”
说完此话,陆潜将头颅抛上高天,下一刻寒光一闪一剑将其斩成两截!
做完这一切的陆潜没有丝毫喜悦神色,毕竟这已然不是他第一次杀人。
在这些年的征伐中,陆潜已经被迫杀了很多人。
毕竟上战场就是要死人的,你不杀人人就杀你,所有道理在战场上都变得没有道理,所有规矩在战场上都会变得没有规矩。
此刻的陆潜已经不再畏惧杀人,特别在现如今的疯魔状态下。
他的眉眼无悲无喜,望着四下里仓皇失措的大军,缓缓再次举起了自己的屠刀。
杀戮!
悍不畏死的陆潜杀心大起,宛若虎入狼群一般迅速冲入敌将大军之中,以饿虎扑食之势疯狂席卷周遭一切,霎时间人仰马翻鲜血狂洒,场面上顿时陷入极度混乱难以遏制!
陆潜的剑出的越来越快,渐渐周身泛起一道巨大鬼影,紧接着第二和第三道鬼影也相继出现,在他周身萦绕越来越大,逐渐凝成三具宛若饕餮一般的巨大黑面鬼神。
三鬼傍身!
此三具鬼影皆面目凶厉,它们完完全全模仿着陆潜的出剑动作,只不过稍稍比陆潜的动作迟缓一些,远远望去鬼影森森纷繁缭乱,每出一招都能掀起一大片黑云翻涌的诡谲幻影,好似逐浪排空一般浩荡肆虐!
无数人头在抛飞,无数残肢断手肆意迸溅,无论是墨银遁甲还是剑胄王骑,皆完全无法抵御此刻化身厉鬼的血腥陆潜。
他要杀。
他要尽他所能燃烧尽最后一丝真气。
他要在自身灭亡之前,替赵婧司将她心爱的北江城守到最后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