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口,张陆行登时便语塞了。
很明显,张陆行连匾额是谁撰写的都不清楚,更加不知道安化侍这话的真伪了。
监考儒生闻言面目稍稍缓释,不过还是没有放下对安化侍的猜忌,毕竟安化侍的举止打扮都太过粗犷,看起来的确不像是能写出这种对联的文人。
当然,安化侍其实自己都不信,毕竟文学这东西跟他压根就不沾边儿。
不过好在是安化侍脸皮够厚,此刻的他气场顶到极致,挺直腰杆扫视四方,一时间倒还真能唬住不少人。
张陆行一时间也没什么好的法子去验证,安化侍本以为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谁成想又听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龙须子阁下,如果你说这对子真的是你所写,那么按道理讲你应该有一手遒劲有力的书法才是啊!”
不远处缓缓又走出一位道修,安化侍见状立刻又浑身紧绷起来。
坏菜了,这次是个老家伙!
的确,第二位儒修看起来已经年过半百,很明显比张陆行更多几分阅历沧桑。
张陆行见状立刻眉目见喜,朝老道士拱手作青莲礼毕恭毕敬。
“俞师叔!”
师叔?
安化侍心中的不安更重几分,这俞姓道士修为仅仅是锋境巅峰,不过眼下比的可不是什么神通斗法,安化侍最怕的就是这种老油条。
果不其然,俞道士朝张陆行点了点头,随即朝监考儒生恭敬见礼。
“考官大人安好,贫道俞帘亭,乃是道宗内门清凉山执法修士,此次跟张陆行一起来到此地参加凰羽大会。”
监考儒生闻言亦礼数有加。
“俞道长,您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是想说张陆行的话所言非虚,大道登仙阁和内门世界的对联已经存世良久,且每一副对联的书法造诣极高,可我观这位道友的书法极其惨不忍睹,因此也在此质疑一番。”
这俞帘亭说起话来更显文绉绉,安化侍听得浑身痒痒,当然也是对其恨得咬牙切齿。
“咳咳,两位道友着实是说笑了,谁跟你们说我做对子就一定要千篇一律?当初道尊灵虚子拜托我写这两副对联,我写好后直接将手稿交给他,至于他找谁篆刻用在何处,这又与我何干呢?”
安化侍的狡辩还算明朗,不过这话很明显难以服众。
“龙须子道友,敢问谁能证明你的话?”
“俞帘亭道友,谁又能证明那些对联一定不是找的代笔呢?”
安化侍和其寸步不让,索性眼下没有丝毫人证,他打算就这么死咬到底,毕竟越是这种混淆不清的时候,谁先认怂谁就输了!
果然,俞帘亭闻言稍稍有些迟滞,一旁的张陆行此刻也说不出什么佐证,气氛一时间再次僵持下来。
监考儒生见状也稍显难做,毕竟眼下清白不明,一时间还真不好拿捏该如何处置安化侍。
便在此时,俞帘亭又有话说:
“龙须子道友,既然你说你见过掌教大人,也是写下这些门楣对联之人,那至少应该是活了上千年的大人物了,不知你可否给我们证明一下,你是否有大宗师境以上的实力,毕竟只
有大宗师才会有千年以上寿元!”
咯噔!
安化侍的心又重重沉了一下。
“就是就是,展现出你的域界来给我们瞧瞧,如果你还没达到大宗师境,你又如何能够活到今日,又如何能够这么年轻!”
张陆行也在一旁添油加醋起来,不过这着实让安化侍犯了难。
大宗师境......安化侍的确即将突破大宗师境界,可眼下的的确确还未和太乙分光域完全建立联系。
换言之,他现在是根本无法展开域界神通的。
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如果他无法展示出域界,那便证明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子虚乌有,也彻底坐实了他剽窃抄袭的嫌疑!
怎么办?
安化侍的大脑转得很快,四周的参会者此刻却逐渐失去了耐心。
越来越多的质疑声在大殿中响起,安化侍知晓不能再僵持下去,眼下必须要将场面彻底镇住,不然就会面临失控的风险。
“轰——”
强大无匹的气势骤然自安化侍体内迸发,安化侍瞬间将自身实力提升到巅峰状态,太古熔炉熊熊运转到极致,金色的缭绕焰火将整个大殿充斥的金芒万道!
刺目的金光令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此刻的安化侍宛若一尊从天降临的神祇,浑身上下如黄金浇灌的魁梧肉身是那样的挺拔,被三清古经的玄青真气包裹住的熔炉金焰是那样咄咄逼人。
三清古经加太古熔炉!
四周人群全部承受不住如此威压气势,此刻连带着他们的桌椅全部朝四周凶猛迫开,一直被推到大殿边角处死死贴紧墙面,一张张脸孔也因为安化侍的神通气势而塞满惶恐!
此刻的安化侍本就即将迈入大宗师境,全力爆发的熔炉藏境大圆满肉身,其威压绝对胜过普通的大宗师,甚至和普通的大宗师境巅峰强者不相上下!
在场的参会者也有高手,自然能感受到安化侍的强大无匹,此刻异常慌张又满溢感叹,看向安化侍的眼神里也充满了崇敬与敬畏。
强大,威严,不可战胜!
安化侍此刻犹如天神下凡的模样,已经深深烙印在每一位看客的心中。
“诸位,看够了吗?”
“够了够了,是我们冒犯了,您还是赶紧收了神通吧!”
监考儒生此刻吓得战战兢兢,毕竟是完全觉醒状态的上古第一神体,一般修士是根本难以抗衡其皇霸气势的。
安化侍做戏做全套,此刻的他背负双手面目冷冽,一双冷眸如电死死盯紧两位道士,摆出一副盖世高手应有的气度雍容。
“你们两个,坐井观天可以,但岂不知随意窥探一位前辈的域界,这话本就极其不合礼数嘛!”
这话被安化侍蕴藏了无匹真气,宛若江湖中失传已久的狮子吼般震慑心灵,张陆行和俞帘亭被吓得心胆皆颤,纷纷抖手朝安化侍不断叩拜,哪里还有半分质疑的态度?
安化侍对此嗤之以鼻,果然这方修行江湖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任你大道理再通顺,只要我的拳头够硬,那你丫的就只有闭嘴服帖的份儿了!
安化侍此刻没有失去理智,他也不想过多暴露自身的底蕴,毕竟不确定在场是
否有人能认出四大神体,当即金光收敛瞬息又恢复到正常状态,整座大殿也迅速暗淡下来,只剩下一片狼藉的桌椅残屑,还有无数倍撞碎的琉璃灯盏。
无数参会者此刻都在剧烈喘息,方才安化侍的威势简直太过强横刚猛,以至于他们连呼吸都感觉憋闷异常,眼下虽说安化侍又恢复了慈眉善目,但每个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已经彻底不同。
“大家不要介怀,今日破坏大殿也并非我本意,不知现在我的嫌疑是否洗脱了?”
安化侍故意抿起左侧嘴角,露出一抹自认为和善的微笑,但却看的张俞二人胆战心惊。
“前......前辈您客气了,我们实在是没想到,您这种身份地位竟还屈尊来参加凰羽大会,待我禀明儒门长老,让长老来亲自接待您便是了,万万不用在这里走这繁复流程。”
说话的是监考儒生,此刻的他对安化侍亦是毕恭毕敬,安化侍闻言还是秉持着高手姿态,朝他轻轻摇了摇头婉拒了好意。
“无需这般,我本就是想过来以文会友,本来也没想着展露修为,毕竟东陈以儒道立国,我们还是切磋文学为主,切莫因我而搞丝毫特殊。”
安化侍这话说得极度大气,简直是说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张陆行和俞帘亭此刻灰溜溜的想回到人群里,却被安化侍轻轻喝住了。
“你们等一下。”
“前.......前辈,方才我们多有冒犯,不知前辈您可还有事?”
此刻的俞帘亭对安化侍用了敬语,毕恭毕敬哪里还有半分气焰?
安化侍就喜欢他们这种状态,当即发问起正事。
“方才我听张道长说,你们是乘坐擒天台过来的,接下来也会乘坐擒天台回去,是不是这般?”
二人闻言面面相觑,不晓得安化侍要做什么,只得点了点脑袋。
“虽说我不是记仇的人,但你们还是有两大过失,我是你们掌教灵虚子的多年好友,你们听我自报家门却并不尊重,这有失你们读书人的身份,此乃其一,其二便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咄咄逼人,有辱你们道宗的气韵法度,此乃其二。”
“前辈说得极是!”
二人此刻频频拜首,对安化侍的教诲字字珍惜。
安化侍见状大为满意,当即继续忽悠片刻不停。
“虽说灵虚子掌教近些年来过得不好,不过我既然和你们道宗有旧,那就还是得替他管教一下门徒,你们把乘坐擒天台的腰牌物事交到我手,罚你们在大会结束后徒步走回道宗,也算是让你们长个记性!”
“遵......遵命!”
二人闻言立刻面露难色,无奈又实在不敢再忤逆安化侍,当即各自从怀中掏出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交到安化侍手里。
安化侍不动声色地接过,摆摆手示意二人自便,又示意监考儒生继续此次初试。
在场众人对安化侍的处理方式都点头应允,一时间纷纷对安化侍赞不绝口,令安化侍再次感受到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世态炎凉。
不过,此刻安化侍平静的外表下却波澜起伏,一股极度狂喜的欢愉正充斥他每一寸神经。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