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长跑?你们太玄山没事不好好画符炼剑,练那玩意干嘛?再者说我也没见你炼出什么东西啊,你现在还只是锋境吧?”
说话的是龙象山掌座宁三祖,这个老家伙向来尖酸刻薄,吴安全跟他耍心眼子完全没戏。
好歹之前周老九也是位大宗师,眼下吴安全这个小小的锋境的确不入眼,此刻被这么一说更是羞臊,也不知该如何去接这嘴话茬子。
“吴师弟啊,我看这令狐冲有些稀奇古怪,以我大宗师中期的修为,竟无法一眼瞧看出其具体境界,难不成说这家伙是你们太玄山私藏的宝贝疙瘩,当初在清静坛前是我们眼拙了?”
乾元山张昌宗掌座也调侃了一嘴,不过这话说起来却醋意满满,毕竟谁都已看出安化侍有隐匿修为的秘法,也都看出他底蕴不凡,各大主峰本就是求贤若渴的竞争关系,此刻见落魄的太玄山忽然有了好苗子,自然心里面都有些觊觎痒痒。
“嘿呦喂哪里哪里,我这位师弟啊就是天性玩闹,诸位也别再看我笑话了,说实话我们太玄山一直都不入流的,还得仰仗诸位前辈多多照拂。”
吴安全现在身为掌座,在这种场合也难免要说些客套话,一众掌座自然不会被这几句话蒙混过关,当即继续看向下方,对安化侍的关注度也在不断提升。
对于修行者来说,几十年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像三千琉璃大道这种拉锯鏖战根本不在话下,所有观摩的道宗高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会一直陪伴着阶梯上的攀登者,直到出现第一位登顶之人。
就这样,一切都在安化侍的预料中稳步前进,这场漫长的攀登在云卷云舒中缓慢持续。
两个时辰过去了,安化侍还是踽踽独行,只不过故意将步履慢了下来。
在这两个时辰中,他一直没有去争抢头名,只是远远缀着最前方的几拨人,以缩地成寸秘法和他们保持相应距离,这有助于他看清场中的真实状况。
目前他们已经越过了将近六百级阶梯,当然对他来说这仅仅是阶梯,对很多体魄普通的道宗源炉修士来说,这简直就是六百座难以攀援的小山丘。
虽说道宗源炉修士胜在真气绵长,可真气再多也有耗尽的时候,每一阶阶梯都高于十丈且滑不留手,他们没有安化侍这么恐怖的弹跳力,按规矩又不可以驭器飞行,渐渐很多人已经开始力不从心彻底掉队。
有些较为理智者在六百级阶梯处缓缓停下,感受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源炉,微微苦笑着就地盘坐半个时辰,等候天上的执法修士来将自己接走,也预示着此次挑战的失败与放弃。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半个时辰不可能让他们恢复太多真气,即便咬牙苦撑最终也不会有希望,毕竟一位真气与体力耗尽的道宗修士,在群狼环伺的境况下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又过了一个时辰,安化侍站在一千级阶梯上举目四望,发现人数已经少了整整一半!
原本七百多人浩浩荡荡的阵势,眼下只剩下三百多人还在咬牙坚持,而这仅仅只是三分之一的路途而已!
有些撑不住的修士直接往回跳跃,他们已经累到精疲力尽,根本受不了在阶梯上再等半个时辰,只想后退三步被执法修士接走,毕竟人在虚弱的时候都会精神紧绷
,在场这么多人可能也都互有恩怨,若是被人趁虚而入遭逢不测,那就追悔莫及就此告罄了。
而越过一千级阶梯之后的安化侍,也注意到了一些比较特殊的修士群体。
安化侍自己也估测了一下真气消耗程度,大概已经超过了一位资质不错的道宗源炉藏境初期修士的全身储量了,可眼下看还有三百多人坚持攀爬,很明显这些家伙都有些见不得人的隐匿手段,肯定身怀类似婆罗迦叶那种快速恢复真气体能的妙药灵丹。
三千琉璃大道是不禁止服用丹药的,只不过许多没有世家背景的散修囊中羞涩,来这里也只是想搏一搏运气,此刻捉襟见肘根本没有太多辅助支撑,方才淘汰的三百多号人里,绝大多数都属于此类。
剩下的这三百多人则不同了,安化侍发现踽踽独行的散修已经没剩多少,眼前所见全都是抱团取暖的修士群体,他们不断往自己嘴巴里灌着各种丹药,神情虽疲惫却还能够继续向前迈进。
安化侍见状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也继续往前。
又过了一个时辰,安化侍抵达一千五百阶阶梯处,他第一次见到了尸体和血!
“总算有人忍不住了嘛......”
很明显,之前几个时辰的隐忍期已经彻底度过,眼下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已经有心怀不轨的修士开始排除异己了。
这也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毕竟最终能够拿到混元大道丹的人只有一个,想要拿到的方法也只有一个,那便是将所有同期竞争的拦路者全部绞杀或者淘汰出局!
在巨大的利益与诱惑面前,人性丑陋的一面会被彰显得淋漓尽致,好在是安化侍早已明白这个道理,他也早已熟悉习惯了血腥的味道。
见此状的安化侍反倒是不再施展缩地成寸,缓缓行进一路像走马观花一般欣赏着地上的尸体,也欣赏着四周不断出现的冲突与搏杀,好似一位置身事外的画外人。
越往上走被淘汰的家伙越多,有的被打得鼻青脸肿滚落下高耸的阶梯摔成粉碎,有的则主动后退保全性命悻悻离开,有的则被道剑与阵法直接格杀钉死当场,着实是千奇百状令人目不暇接!
安化侍根本不担心有人会率先抵达,毕竟他的神识强大无比,他相当谨慎地散出自己的意念源流,掌握着三千琉璃大道上每一道身影的具体方位。
又过了整整两个时辰,天色已经开始走向黄昏。
“砰!”
安化侍来到了第两千级阶梯表面。
到了此处之后,攀登的人数继续减少,此刻已只剩下一百多人!
这一路上他看到了无数残肢断手,各种碎裂的法器与道剑插满了东海琉璃阶梯各处,一张张不甘愤恨的复杂脸孔在临死前表情绚烂,将欲望与贪婪彻底留在了这条不归路上。
由于伤亡的人数实在太多,尸体流出的血水顺着阶梯表面逐渐归拢汇聚到边缘处,在十丈宽度的阶梯棱角处凝成一道血线,随即便像瀑布一般朝侧壁哗啦啦地喷洒!
安化侍缓缓抬起脑袋,眼前的地面已经几乎看不到东海琉璃的本色,到处都是各种内脏与污秽,到处都是胡乱抓挠的手掌印子,还有被拖拽的血色人形留下的痕迹,有一些地方还印着一张张扭曲恐怖的血色
脸庞轮廓,看起来既变态又极度现实!
他望向两千零一级阶梯,上方依旧有一道道瀑布般的血流在朝下奔流,一股股震天动地的喊杀斗法声此起彼伏,看来沉不住气的家伙越来越多,已经逐渐开始杀红了眼!
“诸位师弟,密切注意自己主峰的核心弟子安危,还有南靖各大世家的重点门阀子弟,一旦危及到生命立刻派执法修士驰援,其它王朝的散修死便死了,不重要的世家没就没了,核心弟子万万不可有大量伤亡!”
叶良镛此刻眉目紧皱,这位处事有道的政客又开始做出利益抉择,一众掌座也都包藏私心,当即好生应允着唤来一众执法修士首领,紧锣密鼓得交代着注意事宜。
而安化侍则继续往前,越过两千级阶梯后,也有许多不长眼的家伙开始找上了他,只不过哪里会是他的对手,被他三下五除二全部打晕放倒,剩下的就让其自生自灭了。
时间一点点缓慢流逝,阶梯上的弟子也越来越少。
太阳完全陷落入西方,安化侍也来到了两千五百级阶梯上。
“怎么慢了这么多,你一开始不是挺快的嘛?”
一道阴测测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随着安化侍刚刚在两千五百级阶梯表面落地,四周瞬间便围满了血腥气浓郁的八位修士!
此八人有四人身着兽皮,还有两位穿着东陈的儒衫长袍,还有两位则披着北戎的锁子甲,能看出是胡乱拼凑出的结盟队伍,全部都是来自于其它三大王朝的散修。
八人中有四位都是锋境巅峰实力,剩下四位除了一位是藏境中期大修行者,其余三位全都是刚刚踏入藏境初期的水平。
换言之,他们在此刻的安化侍眼里,根本全都不够看!
“几位,好狗不挡道,你们不好好攀援,杵在这里做什么?”
“小子,俗话说贵人多忘事,我看你这只小杂种的记性也不大好啊!”
方才那个阴测测的声音再次传来,一位身着锁子甲的甲士排众而出,正是这批人中唯一一位藏境中期大修行者。
“我和你可有过节?”
“你觉着呢?你也不好好打听打听,青年一辈里谁不知晓我柳长河的名号!本大爷给你脸色拉你入伙,你他娘的还不情不愿驳斥本大爷脸面,眼下本大爷觉得你有些碍眼了,想把你的脑袋剁下来当球踢,滴溜溜让它滚回第一级阶梯,你应该没意见吧?”
柳长河此话一出口,安化侍才稍稍勾起了些许回忆,嘴角也缓缓露出一抹浅笑。
这家伙的确在刚开始攀援时拉拢过他,只不过安化侍向来独来独往,也根本不需要跟这些不识相的家伙打交道,因此丝毫没给他好脸色便径自走了,没想到这柳长河竟瞧瞧攒了一批“青年才俊”,蹲守在此算计自己,这着实让安化侍哭笑不得。
“抱歉抱歉,我这个人啊记性不好,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记得清,不过你刚刚说的剁脑袋踢球我倒是蛮感兴趣的,你想玩玩我当然没意见,只是不知道你们这么多颗脑袋,你是想让我先剁哪个,又先踢哪个呢?”
(最近加班严重,下了班熬夜写作心脏有些难受,昨晚还有些呼吸困难,不过还是想给大家好好写,感谢看我书的几位兄弟们陪我,我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