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可是跟踪我们到此?”
一直沉默的女首领开口说话,听声音年纪不大,故作深沉却瞒不过安化侍,反而显得有几分俏皮。
安化侍对女子的来历更添好奇,毕竟如此年纪轻浅便修行到此般高度,无论天资还是底蕴,在南平京中亦绝非寂寂无名之辈。
“我懒得理会你们这些家伙,不管你们和这孩子家室有何仇怨,孩子最起码不应该无辜受戮,我且把他带走寻个好山野人家,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安化侍单臂捧着孩子转身就走,将整个骑兵队伍完全无视,仿若牵走一只死狗尸体般目中无人。
“狂妄匹夫,尔敢放肆!”
队伍中唯一的男修行者见状厉声大喝,双眼圆睁拍马舞剑直取安化侍后心。一把七尺长剑上真气迅猛如虎,绕剑游离于空中划出一道涟漪气浪!
安化侍对此早有察觉,不过他却丝毫未有行动,任凭这式剑招结结实实地轰撞在自家后背脊梁。
得手!
男修行者得意哂笑,谁知下一秒便成了哭丧脸。
他感觉自己的剑撞上了一座大山,一座擎天撼地不可与之争锋的宏伟孤山!
剑尖来到安化侍身前一尺便再无寸进,凛冽激荡的道家真气被一股无形壁障阻隔,安化侍后背的兽皮毛发微微荡漾,却连一根杂毛都没有断裂破损!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男修行者的官场七尺剑。
一息时辰后剑锋寸寸断裂,被一股螺旋劲力绞杀成一地渣滓。剑柄连带着握剑的手掌全都扭曲打结儿,整只手瞬间崩碎血肉模糊!
指肚包裹着指骨节节断裂,拧成一股股小团,噼里啪啦地摔打进冒着热气的血泊之中,仿若一堆刚刚包好的红油抄手!
整条握剑的手臂筋肉全部扭曲纠缠,互相胡乱撕咬离开原来的轨道。贴合骨缝的血肉将臂骨完全露出,一股无形真气像一把凌厉凶狠的庖丁剃刀,将他整条右臂的血肉全部割裂成鳕鱼薄片一般
的蒜瓣肉。
一剑之后,出剑者右臂只剩一条挂坠肉渣的森森白骨!
如此残忍决绝的杀伐之道,和此刻静若处子的安化侍形成鲜明对比。如果说方才他是震慑群狼的百兽之王,那么眼下的他便是吃人吐骨头的人间阎王!
男修行者连惨叫都没机会发出,整个人源炉气海大乱直接鲜血狂喷坠马,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省人事,令其余骑兵全都倒吸冷气噤若寒蝉。
女首领见状亦是大惊失色,斗笠轻纱微微颤抖,高耸的前襟亦是起伏不定。
纹丝不动废掉一名锋境初期修行者,还是一名以真气绵长醇厚著称的道宗源炉修行者,不得不说简直是恐怖至极!
安化侍缓缓转身,似乎对自己的杰作不太满意。
“竟然没有直接反震死,看来你这位下属的修行很不到家,还需继续努力才是。”
“你究竟是谁?”
女首领的声音逐渐冰冷。
“你没资格问我这些,能看出你一直都是养尊处优之辈,我也不是平白无故嗜杀之人,今日就放你们离去,不过这孩子我还是要带走。”
“你带不走他!”
女首领挥手打出一条霓虹,细细观之竟是一把精雕玉琢的道家拂尘。
此女子还未到藏境隔空御物的境界,这拂尘却好似有自主灵识一般飞越凌空,散落下三千白发银丝笼盖安化侍方圆一丈,一股恐怖威压自拂尘中浩荡而出。
“这是什么玩意儿,看起来还蛮新颖别致。”
安化侍在拂尘樊笼中依旧谈笑自若,丝毫没有因其压制而影响心情。他随手轻轻在婴儿身上抹了一把,一层淡淡的真气流转婴儿全身,将所有外界侵袭尽皆阻挡在外。
“本小姐能看出你也是锋境巅峰,既然未到藏境就别这么狂妄自大。天机拂尘蒐乃是道门大宗师清玄子亲自祭炼的本命法器,自有灵识且天生道韵,你即便诡诈也未破锋入藏,是决然胜不过我的。”
她翻身下马,走到血泊边盯着安化侍,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未经我准许废掉我一员心腹干将,今日即便你放下这个孩子也不可全身而退。你背着刀应该是刀修,本小姐给你出刀的机会,只盼你别太不争气。”
安化侍闻言抿起左侧嘴角,哂笑着摇摇脑袋不看她,晃着身子开始哄孩子睡觉。
“你只不过是个小小的锋境巅峰,我觉得我完全没有拔刀的必要。”
安化侍绝非是在信口雌黄,这十年来他已将藏海魔经心法牢记于心,勤修不缀亦是完全走上古魔正途。
这十年间,虽说他的境界未有进一步突破,但他的真气储备已汪洋如海。
除此之外,他已经将天照鬼道秘法完美融合,太阴蛇眸和蛇魔阴胎的搭配运转亦是得心应手,仙血淬炼的宝体运用亦是妙入毫颠。
因此,经过了十年修行的安化侍,此刻反倒是有丝丝缕缕的迷惘。
他在迷茫,自己现在究竟有多强!
自他出山洞一路南下,期间也见过几位御空飞行的藏境大修行者,可安化侍却没有了以往面对李墨白时的心悸感触,反倒感觉他们还不及自己真气浩瀚醇厚!
他知晓自己并不是妄自尊大的家伙,这种莫名自信皆来源于自身夯实的修为底蕴。而且自从修魔之后心态改换不少,安化侍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的状态。
因此,他很需要一些试刀石来检测自己,来看看自己究竟达到了何等境界水平!
不过,眼前的女修士和那位被废掉的男修士,很明显根本不够作为试刀石的资格。
虽说面前女修也是锋境巅峰,自身真气储备却少得可怜,毕竟一切都逃不过太阴蛇眸的窥伺。
安化侍现在仅仅依靠蛇魔阴胎的鬼道真气,就远远超过了这位女修士的全身储量。这还没算上无底洞般的太古熔炉,以及那方浩如大海的神念意海!
所以说,安化侍很想低调,但实力实在是不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