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佳道:“不过是一些下九流的手段罢了。这很简单,桌子里有秘密的机关。表面上看去,桌子是一体上的,但实际上可以从中间断开。刚才莫七侠一掌拍下去,动静那么大,杯碟却似乎没受到一点力,你们就没一点怀疑么?”
“你什么意思?”莫声谷问。
其实宫九佳已经说得足够明白,他想说刚才莫声谷拍桌子那一下是靠的机关术和江湖戏法的欺诈。
可莫声谷实在忍受不了被怀疑和误会,才会忍不住发问。
尤其是那张桌子根本没有机关,他是靠着真本事做到巨力拍桌杯碟不动的,这不仅需要深厚的内功,还需要专门练过武当的绵劲。
宫九佳道:“莫七侠岂不是明知故问。这桌子中间有肉眼看不到的断层,否则张无忌是怎么用手臂穿过桌面的?假如不是妖法,那就只能是机关。这个不可见的断层把桌子分成了两部分,所以即便莫七侠用出再大的力气,也不会让杯碟震动,因为力气无法从这部分传到另一部分,不是吗?”
莫声谷没有说话,只有行动才可以证明一切。
他端起桌上的茶具,将最底端的茶碟移动到桌面边缘,让茶碟的三分之一半边露到桌面外。又将茶杯缓缓放到茶碟上,扣上茶盏。现在,哪怕只是小拇指轻轻一摁,这茶碟就会从悬空的那半边跌落到地上,连同整套茶具摔个稀碎。
莫声谷移动目光,从祁天彪等三人的脸上的一一划过,最后停留在了宫九佳脸上。
宫九佳看着这个摆放方式,大感疑惑,问道:“莫七侠,你这是何意?”
“就是这个意思!”莫声谷大喝一声。
莫声谷右掌御空而下,不过这次没有震耳欲聋的拍击声,只有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的声音。他直接拍在了茶碟悬空的那一边,茶碟在这一击之下,直接碎成了两半。
悬在空中的那一半摔落到地上,而另一半茶碟,连同上面的茶杯,茶盏却依旧纹丝不动,就好像是一道无形的激光将茶碟从中间切断。
一掌将茶碟从中间击断并不难,尤其三位总镖头都是力大如牛,更易如反掌。
但按这个摆放方式,在向悬空的一半茶碟落掌的同时,另一半呆在桌上的茶碟势必要弹到空中。
可莫声谷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在落掌的同时消去了这个上弹的力道,外人看起来就好像是那一半悬空的茶碟自然脱落一样。
祁天彪暗想:“来这里的三人中,我是功夫最深的。可这一手,就算我再练二十年,也未必做得到。看来武当在六大派中仅次于少林不是没有道理的,果然是能人辈出。”
宫九佳涨红了脸,他刚才说了一堆什么江湖戏法,机关秘术等等可笑的话,现在见了莫声谷的这一掌,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总不能说这个茶碟上面也有机关吧。
“是宫某坐井观天,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莫七侠,还望不要见怪。”宫九佳不敢直视莫声谷,将脸扭到一边道歉说道。
莫声谷虽然脾气暴躁,但并非得理不饶人之辈,他见宫九佳低下了头,语气诚恳,便道:“宫镖头不必多礼。”
“虽然莫七侠的确是有真功夫,可是张小少侠却未必。”宫九佳道。
张无忌也不气恼,微笑道:“我从来也没说过我有真功夫,我是人,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真的让手臂穿过桌子?我只不过想证明,人的眼睛有时候是最不可信的。”
“你们刚才不是都亲眼看着我的胳膊穿过去桌面了吗?连我一个小孩,都可以骗过三位总镖头的眼睛。江湖上那么多能人异士,想骗过少林大师们又有何难?”
张无忌这番话不无道理。
但是,眼力是镖师最重要的几个能力之一,要他们承认自己眼力不行,他们怎么心甘情愿。祁天彪是金陵虎踞镖局的总镖头,云鹤是太原晋阳镖局的总镖头,宫九佳是京师燕云镖局的总镖头。这三家镖局是江南江北整个中原最强的三家镖局。除了几位已经退休的老镖头,这三位总镖头也是整个镖师界最有威望的三人。
宫九佳道:“张小少侠既然能穿过桌子,那想来其他东西也是可以的了?”
另外两个镖头瞧向张无忌,心中不无得意。江湖戏法他们也见过不少,知道大多数戏法全靠道具。只要张无忌一句话,他们就能拿出各种奇怪的东西,让张无忌无计可施。
武当诸侠也知道其中的道道,他们担心得望着无忌。张翠山道:“无忌,休要逞能。”
张无忌暗笑一声,你对外挂的力量一无所知。
双手负在背后,静步走到宫九佳面前,“只要宫镖头能拿得出来的,我都可以试一试。”
屋子中每两张椅子之间都会有一张桌子,用于盛放茶具。
宫九佳拽出自己座位旁边的那张桌子,将上面的茶具拿开。他方才仔细得检查过,这张桌子没有任何机关,就是一张普通的桌子。
但是他还是不够放心,又脱下外衣,将整个桌面覆盖住。这下,张无忌如果再想表演相同的戏法,不仅仅要穿过桌子,还要穿过宫九佳的外衣才行。
他自信地瞧向张无忌,“张小少侠,请吧。”
张无忌摇了摇头,没有回话。
宫九佳上前一步,“黄毛小儿红口白牙,也敢大言不惭要我的眼力不行?”
“我宫九佳自幼练习眼力和手法,浸淫暗器一道多年,不敢说精通,至少算有所成就。”
“我六岁开始练习以目对日明察秋毫,八岁开始练习在水中睁眼数沙子,十三岁开始在只有烛光的暗室中练习用银针扎死苍蝇。”
“一十六岁那年,我开始走镖,无论大小几乎从未失手。”
“二十五岁那年,鬼手陈嵩用三十六路落花钉向我挑衅,被我挑断了他右手手筋,从此不敢再踏入燕京一步。”
“二十九岁那年,我护送三千两黄金,岭南双狮化装成叫花子想暗中偷袭,被我用银针扎了死穴。”
“三十六岁那年,我护送五千两珠宝,黄河四鬼埋伏在水里和我用暗器对峙,依旧不是我的对手。”
“时至今年,我已经四十六岁,这一生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别的我不敢说,可我的眼力专门练过的,想骗过我,谈何容易?”
宫九佳每道一件事迹时,声音都比上一次大了些许,说到最后时已经中气十足,声若洪钟。
“宫镖头的确厉害!佩服佩服。”张无忌连忙拍掌较好,“可宫镖头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摇头,不是说我无法穿过衣服蒙住的桌子,而是因为太简单懒得出手。要玩,就玩得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