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千万人吾往矣,冲向三子的时候,十三郎脑子里不知有没有浮现出这句话;但可肯定,此时他干的就是这样的事。
虽千万大敌,吾一人往矣!
三子只是一个人,但比千万普通人加起来更强,身陷这样的局面,十三郎几经盘谋,最终得出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结论;群殴与自己一个人上,区别仅在于风险由谁承担,而不是战斗的结果如何。
简单推演一下,一队人打对方一个,神通强大且能瞬发、又能随手破开鬼奴封锁的三子不可能傻到被围困狂轰;换言之,十三郎一方看似人多势众,多数只能与之法术对轰,很难攻击到其本体。
小不点可以,枪王血舞或许也可以,哑姑可驱使鬼奴干扰,但也只是干扰罢了。可以想象,他们势必成为三子首选要击杀的对象,不折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同样道理,十三郎所能做的依旧是如现在这样贴身紧逼,与三子展开肉搏。
占便宜还是吃亏?单以实力的角度考虑,十三郎毫无疑问吃了亏。正因为如此,他才有机会以言语拿主对方,“逼”其接受这场赌约。
无论从哪个角度,与十三郎一人相斗总好过面对一群亡命之修;可以想象,在没有把握一举将十三郎拿下之前,三子不会轻易背誓,虽然它足够荒诞。除此之外,目睹十三郎如斗牛一样扑上来的时候,三子心里忽生出一丝念想。
“这样进行下去。自己如能生擒十三郎,岂非还有机会重聚七星。甚至能多出一个化神傀相,与一只真正的鬼王奴仆?”
贪婪在蔓延。
三鼎合一,小不点,哑姑,七大修士......幸福来得如此突然,三子忽然觉得,之前那些都只是考验与波折,此番才是自己真正应该珍惜的机缘。
“机会啊!谨慎啊!”
想到这些。三子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几乎控制不住要狂笑三声的**。与此相比,十三郎是犯傻还是抽筋、是计谋还是陷阱重要吗?不管怎么说自己只需要面对他一个,若连这都不敢赌,不如早点滚蛋拉倒。
“切记一举成功!千万不能把他逼得太紧,要让他觉得有希望,要让其它人觉得有希望......”
望着十三郎扑过来的身影。三子将疑虑通通抛在脑后,提醒自己不要出太大力,尤其不要冒失施展神通。
“先生如此豪情,本座焉能不奉陪。”
心里转着念头,三子豪迈大笑,左手迎击。右手真的捏出几道封印法决点向自己。
自封修为!
咔擦连爆,两只拳头快速接近,鼓荡风雷吹裂了周围的风;没有神通绚烂,没有花哨技巧,没有躲避退让。如两头狂奔野牛撞在一起。视线中,天地猛的一暗又一次闪亮。两条人影如弹丸般反向弹开,随即如被弹筋连着一样呼啸相临,再次发生碰撞。
轰!
直到这个时候,耳中方才传来第一次撞击的声音,如雷鸣似沉木,身形为之不稳。
“不怎么样呵!”空中,十三郎的声音略有得意,身形暴退又快速拉回,再次挥拳。
一如既往的直接,一往无前的粗暴;没有身法,没有神通,没有躲避没有退让;给人的感觉是前方有座山,也要一拳拳打开。
“别藏着,拿点真本事出来。”
“如你所愿。”
三子目光微闪,得意的同时不禁有些羞恼,挥拳增加两分力度。
轰鸣再起,一圈看得见的波纹回荡八方,双拳交击的正下方,烟尘不起反齐齐沉将三尺,碾压为平整光洁的石面。
优劣终于体现出来,三子后退仅三步,十三郎倒飞百余丈,唇边潮红隐隐,似有小恙畏怯自内心起。
“糟了!他要跑!”
三子心里咯噔一下,几番咬牙方忍住借机解封施法的**,扬声嘲讽。
“怕了么?”
“怕你师尊!”十三郎大喝,返身再上。
三子愕然,心想这是骂我么?不像,可......
“呵呵,不怕就好......嗯,你要违誓!”
“违什么誓?你以为小爷是山君门下,不要脸?”
“你......”
近万飞蚁汇成数十道洪流,四面八方将三子圈在当中猛扑;正前方十三郎一如既往地凶猛,双拳交错连击,不像刚才那样集全力与一击,但需要拦截更多次。
突然增加这么多对手,又不能使用神通,还要控制力度避免对方逃跑,三子好一阵手忙脚乱;即便如此,他仍压制着释放法力的念头,怒喝道:“是你自己说单人独斗,为何叫帮手!”
一条人影两道拳风,瞬间变成四道、八道......百余道,十三郎寸步寸行挥拳如风,回应道:“我叫人了吗?人呢?”
“你......无耻之徒!”三子一个愣神,顿时被几只飞蚁扑入近圈叮咬几口......真疼!
“哪里无耻了?单人独斗,就是一个人对一个人;出尽手段,用几只蚂蚁都不行?想违誓你就说,反正山君弟子不要脸,小爷习惯了。”
“我靠!”三子怒爆粗口。
“我靠!”大灰一个翻身跳站起来,想了想又无力趴下去,心里默默念叨。
“本神是人,是人啊!”
......
都疯了吗?
场外群修相顾茫然,彼此均从对方眼里看到猜想:莫非这不是生死厮杀,而是一场演至**、但可重来的戏?
“到底咋回事?”伏波修士东看细看,心里想你们的气节呢?节操呢?尊严呢?
“岂有此理!”古鸣约闷哼后看看蓝山。
“到底咋回事?”
“仙子觉得呢?”蓝山看向百花。
“妾身觉得......先生必有其道理。”百花看向血舞。血舞连连摇头。目光看着枪王;枪王跟着他摇头,忽叹息一声坐下去。好生感慨,好生唏嘘。
“这世道......咳咳,真真是,岂有此理!”
大家没有留意到,自从十三郎提出建议,随其一道赶来的蒋凡就再没有出过声,偶尔抬头,被大灰、哑姑还有小不点的凶狠的目光一瞪。忙又蹲下身去数蚂蚁。
“这真是......岂有此理!”
......
轰鸣声声,噼啪连串,激烈,凌乱,不似之前那样狂暴;三子在狼狈中坚持,所坚持的不是本事不够用,而是要不要全部用出来。
面对着四面八方扑上来的敌人。三子好似化身百脚,身形扭曲变幻成无数残影,与更快、也更狡诈的对手厮杀在一起。虽有蚁后精准操控,虽然三子未出全力,飞蚁仍在不停减少,速度很快。越来越快。
每死一只,十三郎都觉得自己好像被叮了一口,死一片好似被砍了一刀,痛彻心扉。
十三郎也在坚持,理由与三子一摸一样;不是因为本事不够用。而是要不要全部用出来。
十三郎在忍,三子也在忍。忍到将对方消耗到足够弱,方便一击绝杀。
战斗有点搞笑,但是足够惨烈。
力量飞快流逝,飞蚁迅速减少,三子有了伤患,伤患渐渐加重,一点一点逼向临界的那个点,心却随之变得激动。战斗中的他留意到,十三郎的伤势更重,气息正在衰退,速度比自己更快;至于飞蚁,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近万蚁群不足一半,且多数残缺凋零。
飞蚁啃咬能力出色、称得上变态,但其身躯还不够强悍;三子每出一拳,蚁群便像炸了锅一样四散飞逃,逃也很难逃得掉,纷纷震成粉碎。三子惊诧于此景,想不出这些蚂蚁怎会有这般敏锐的反应,足足让他多耗一倍的力量。
打出几百上千拳,踢出数十成百脚,三子感觉到疲累,禁不住再次动起念头,思忖该不该把握时机,一举将面露疲色的对手生擒。
拿下十三郎,控制小不点与哑姑或不成问题,但恐不足以挟持七名大修。三子认定自己至少要保持一半实力,如今已越来越近。
“可以了,可以了,此时解开禁法,他多半也逃不了。”
“不对,他没有动用过法力,他会瞬移,跑的太快!再等等,再等一等......”
三子不断催促自己,同时又不断提醒自己;此时的他,全部精力都用来观察十三郎的状态,将那些疲弱飞蚁的攻击忽视,甚至完全忽略。
战斗局限在百丈之内,三子控制力量并开始节省力量,没有留意到自己的反应不像开始那么快,身体神智有些轻微麻痹。
他没有留意到血鼎融合即将完成,孤岛地下传来躁动,仿佛有凶兽挣扎欲出。
三子没留意到十三郎眼里的凶芒,没留意到对手多少次恶狠狠咬牙,似在辛苦忍受着什么。他没有留意到其余人的动作,没注意到七大修士散开。
三子没有留意到小不点的眼泪,大灰的咒骂,与哑姑越来越冷厉的脸。
三子兴奋又觉得吃惊,吃惊于十三郎堪与武尊相比;但他不知道,十三郎何尝只能与武尊相比,而是货真价实。正因为如此,十三郎之前的举动变得更合理;三子此时不禁要想,难怪这家伙不懂神通,原来是把精力都放在炼体上。
这些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直到现在三子都不知道,从一开始他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控制全局,轻松便可夺来血鼎,甚至能将对手全歼。
因为生死契,三子只需朝大灰打上一拳,就能轻松灭掉他一家。不是十三郎害怕牺牲,而是根本就死不起!
......
三子不知道这个,假如他足够细心一定会觉得奇怪,十三郎在于自己拼斗的过程,连那只火灵都没有放出来过。
“蓬!”
数不清这是多少次相撞,十三郎身体倒飞,一路飘洒凄艳红绸;三子突发全力,眼中厉色骤显,连周围飞蚁扑咬带来的剧痛都不管,双手朝胸口连点。
“三世囚牢,封......”
三子破誓,毁约,神通将起。
“塑灵千变,融!”
几乎同一时间,十三郎倒飞的身影突然停顿,以绝对不符合常理的方式凝固在空中;无匹凶焰在胭脂鸟的嘶鸣声中释放,一同释放的还有闷炸胸膛的怒吼,与咆哮。
“给我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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